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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噩纪-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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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桑当然听得出来自己也是曾经被白师水淹的一员,却也不以为意,道:“调侃就到这吧,恩师今天精神好,让今天踏进西苑的访客都去‘窥命池’挑一条竹鲤。”
    卫骁‘啊’了一声,瞪大了眼:“那是先贤留下的窥命神鱼,到现在也只剩下三百多条,鼎公真舍得!”
    白婴疑惑不已:“那是什么?”
    孔桑一边引着他们向内院走去一边解释道:“白师有所不知,府中有一先贤留下的鱼池,池中鱼名为竹鲤。其初生时腹中便有先贤埋入的‘不化竹’之竹签,若是在岸上用鱼线投食,钓上来的第一条竹鲤,剖腹取竹,签上所书据说能预示未来。”
    “这个唬弄法挺有创意的。”白婴点头,很快就看到了一大片池子,与别处的池子不同,这池水想来是专门有人照顾,并没有冻实,薄薄的白冰间依稀可见青纹鲤鱼来回游弋。
    “您可别不信,留下这池子的先贤名声极大,鼎公少年时曾钓出一鲤,腹中竹签有‘鼎器’两个字,结果还真的就此成就了国之鼎器,鼎公的名号也是从此来的。”卫骁抓过鱼线就开始左右瞄好位置:“几年前安铭也在这钓过,钓出来的竹签吓坏一群老头子……哎我就在这钓了,看看能不能钓出来个‘英雄’鱼。”
    白婴是不大信这一套,捏着细细的鱼线发愁,看着孔桑也在池子边垂下鱼线,也有样学样地扔了出去,鱼饵歪歪扭扭地甩进了一堆水草里。
    “这真的能钓的上来吗……”
    白婴刚说完就迅速被孔桑老师打脸,后者鱼线一动,还真的就钓上来一条竹鲤,旁边的仆役连忙用银刀剖开鱼腹取出一片两根手指那么宽的竹签,顿时引起一片惊呼。
    孔桑微笑了一下,把自己的竹签翻过来:“仁辅。”
    “有点意思啊,你的才华日后一定能做个仁辅。”白婴真心赞道。
    旁边侍立的仆从们满面喜色,得了孔桑的允准后,捧着‘仁辅’竹签去给暖阁里的鼎公报喜。
    “我也钓出来了!”说话间,卫骁也牵出一条大竹鲤,这条竹鲤当真十分肥硕,落地就是一阵扑腾,竟似要跳回池子里。
    “老子从五岁开始就没有猎物从我手里跑过——”卫骁也是果断,抽出匕首三下五除二地划开了鱼腹,挑出一根竹签,一看,顿时眉飞色舞:“名将!就冲这两个字,姑姑能吹十年了!”
    “66666666,看这条鱼的吨位,你将来一定有出息。”白婴还想说点什么,自己手里的鱼线蓦然一动,忽然水面水花炸开,一条身体特别修长,但是瘦巴巴的小猫鱼拍着水花跳上了岸。
    白婴:……
    卫骁仰天长笑:“白师不用灰心,这池子里偶尔也会进两条泥鳅~哈哈”
    孔桑咳嗽了一声道:“这也是竹鲤,呃……体态可能小了点,应该也是有窥命签在其中的。”
    “行~冰天雪地吃烤鱼应该也还不错,为了庆贺你这个未来的名将,那条鱼给为师留着啊。”白婴无奈地转着手里的银刀,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蹦跶来蹦跶去的小猫鱼,然后一刀剁下去,小猫鱼顿时身首分离,露出一小节微微腐烂的竹签。
    卫骁还在那里调侃:“没事儿,再坏也不过是当年姜王抽出的‘朽木’,总有垫底的,白师不哭,勇敢地面对人生吧!”
    “呵呵。”
    只见白婴用两根指头嫌弃地夹起鱼腹里的竹签,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抬眸时竟然罕见地有些无措。
    “白师你抽到了什么?我瞧瞧。”卫骁正在兴头上,扑过来就抢,哪知白婴没抓紧,竹签一下子摔了出去,落在孔桑脚边。
    孔桑无奈地笑了笑,附身正准备拾起,突然间笑意如雪融般消失。
    他的瞳仁里倒映出竹签上用血红色的朱砂深刻着的两个字——
    霸主。
    
    第四十三章 二太子智商感人
    
    霸主?苏死本宝宝了。
    白婴用银刀拨弄着地上的鱼尸,妄图从里面找出个能感应到王霸之气的信号波感应器之类的。
    那边厢不待卫骁看,孔桑把那支‘霸主’签攥在手里。
    “卫骁,你先回去吧,见过鼎公后我亲自送白师回安府。”
    “啊?”卫骁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问道:“竹签上是什么?”
    “别问了,关于今天的事,你嘴严一些。”
    卫骁不满道:“为什么?我还准备找姑姑告一状呢。”
    孔桑神色平静地答道:“白师是顾着你才不跟你一起闹事,你不会是想给鼎公难堪吧。”
    提到了鼎公,卫骁顿时没了脾气,怏怏对白婴说道:“我姑姑是卫萝夫人,要是还有欺上脸的就找她,姑姑一直很想感谢你把我教成材了来着。”
    白婴迅速顺杆上爬:“看吧,你家长都认可了为师拔群的教育技巧,就你们这群小崽子眼皮子浅,身在福中不知福。”
    “孔师你看,师者的道德品质这个家伙一点都没有,等开学了一定要上报监察会啊!”
    白婴顺手捏着半条竹鲤的尾巴把他砸了出去:“走吧你~”
    等到卫骁走后,白婴整理了一下神色,歪着头问道:“这些大尾巴鱼真的就那么灵?”
    “自窥命池立下始,百年来几无错漏。”孔桑看着手上的竹签,的神色有些恍惚,很快又坚定起来,走到池边,把手握紧了一会儿又松开,那片坚硬的不化竹竹签就断成了三截落在水里。
    “你这是?”
    “保你的命,”孔桑说完,半蹲下来,在水里看准了,又捞出一条竹鲤,取出一签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递给白婴。
    “就拿着这个见鼎公吧,不然你今日恐怕走不出姜府的门。”
    “我是不大信这个……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保险点就保险点吧。”白婴翻过竹签一看,唇角上扬:“现在我有点迷信了,这个‘王佐’说的不还是你吗?”
    孔桑这会儿又缓过来了,道:“白师能把卫骁这样的纨绔教成将才,这‘王佐’之名也不虚。我们快走吧,恩师等得久了只怕精神会不济。”
    ……
    白师进暖阁之前脑子里先设想好了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头或者威严无比的迟暮枭雄形象,等到进去之后,还是稍稍有些意外。
    除了脖子处烙印着几许天妖的图腾纹,姜鼎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很普通的那种家属院里下棋打瞌睡的老爷爷。
    一百七十多岁的高龄,就算在寿命漫长的天妖里,也是一等一的高寿了。
    在此之前的唐三明老爷子多少岁来着?
    白婴回忆间,孔桑已经上前一步,“恩师。”
    姜鼎公并没有回答,闭着眼像是在浅酣,几息后,动了动搁在扶手上的指头,晃了晃。
    “命签拿来。”
    孔桑把三枚竹签都呈上,一一解释道:“学生不才,得了个‘仁辅’;卫骁现看来真的是学业有成,竟然投中了‘名将’。”
    姜鼎公仍旧没睁眼,一一摸索着三枚竹签上的刻痕,摸到卫骁那枚时,微微点头:“没想到这只野猴也有这样的转机,这‘王佐’的名头不虚……孔桑,你这‘仁辅’虽比你那几个师兄强,却还是被比了下去啊。”
    “学生还有待锻炼。”
    “差就是差,有什么不好认的,你年轻有待锻炼,难道这女娃不比你年轻?”姜鼎公一点面子也没给自己的关门弟子留,转而“姬氏早些年就准备收拢羽翼在禹都养精蓄锐了,南都那些杂牌军我也见过,虽有据城之险,要守得住也是麻烦中的麻烦……难得听奏报说你为防上手生疏,还特地选了稳扎稳打的戍守策略,难得奇中求稳。说句话我听听,到底是不是他们传得那么年轻。”
    白婴有点听不明白这老爷爷的意思,像是赞誉又更像试探。轻咳了一声收敛起平时的随意:“百兽之中困兽最凶,只不过恰巧南都那时比群狼稍稍凶那么一点。若要说有功也是南都军民的功劳,近日流言以鼎公睿智,想必不会轻信。”
    姜鼎公似是赞赏地嗯了一声:“声质清越,虽是个女娃却字字坚定,是个有主见的。按仪程的封赏是姬氏那边负责,倒也没有姜家什么事……只不过今天我那孽子处事不妥,就从我麾下狱花三骑里抽一千精锐给你做私兵,他们驻扎在军城,具体要带回十方监多少你自调。”
    白婴不由得啊了一声,就连孔桑也很意外。
    他们这些有等阶的天妖贵胄都是有私兵的,少则五十多则上万,可还很少有直接给外客私兵的,而且狱花三骑在禹都几乎算是最强的私兵了,鼎公送这么大的礼,如果传了出去,姬氏根本就不能再按正常的仪程给白婴奖赏,势必要追加以立求贤的形象。
    “这——”白婴刚想婉拒,就见孔桑轻轻摇了摇头,拿询问的目光望着他。
    “不瞒白师,此次因争权夺利便要玷污为国守战之功,到底还是你吃了些亏,你就收下吧,算是恩师给后辈的一些照顾。”孔桑言罢,又对鼎公深深一拜:“恩师,今日白师也疲劳了,若是还要见一见那一千私兵只怕要晚了,不如先让她回去休息一下。”
    鼎公那边安静了片刻,淡淡道:“你倒是对得起‘仁辅’两个字,还没成气候就开始护羽毛了……罢了,遣紫嫄送她走吧,你留下,我有话说。”
    白婴只觉得这一老一小气氛极端诡异,也不大想多待,应付了两句就离开了。
    暖阁里虽有炭火,却无端端生出几缕冬日之寒。
    孔桑恭恭敬敬地站在姜鼎公身侧:“无论如何这私兵也太多了,恩师是否也认为此女周围窥伺者太多?”
    “不然你觉得我派那么多私兵是做什么的?能让你不惜骗我也要保下,说吧,那女娃的真命签是什么。”
    孔桑沉默。
    姜鼎公冷笑,仍旧未睁眼:“你知道为师的脾气,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要知道,你是在逼为师把窥命池水放干找那碎竹片吗?放心……这女娃有守南都之功,换你都不一定如此干净漂亮地守下来,我虽是姜氏,也晓得妖族大义。”
    “这……”孔桑犹豫了片刻,低头道:“学生与她曾谈过许多,此女在军战指挥上的才华太过难得,学生斗胆向恩师讨保白九婴。”
    姜鼎公哦了一声,双手交叠,淡淡道:“说吧,总不会再来一尊‘杀神’,我扛得住。”
    “是……霸主,天下霸主。”
    姜鼎公倏然睁眼。
    ……
    霸主,这两个字很有意思。
    就算是来个‘皇帝’或者‘帝王’白婴都不会那么意外,毕竟古来帝王大多都是因势成就的,歌颂的是地位,而霸主反之,歌颂的是拥有这个称号的本人有着震慑诸方的功绩和个人统治力。
    “白师——”
    “以后叫我白傲天。”
    “啊?”
    白婴对安府下人们的幽默感很失望,转而问道:“安铭呢?”
    那下人倒完热水,呃了一声,道:“殿下刚出‘狩炉’……先是在医官那里,这会儿应该回去休息了。”
    白婴瞳孔一缩,把手里的东西一扔就踹门出去找安铭。
    狩炉,这个白婴还是从银鸥那里学到的新名词,是兽人权贵们围了训练最强的战奴,把战奴丢进一片和最凶恶的野兽同处的围场,后来演化中泛指那种不见血不得出的私家训练场。
    ……那是给战奴和角斗士用的啊,怎么会用在安铭身上!
    白婴整个人头皮都是发麻的。
    安府里没有风,一直都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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