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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杰!”成凌定睛一看,骇然怒吼,目眦欲裂。原来此刻她的丈夫孙英杰半边脸上血肉模糊,右臂和肋间插着两枝已经折断地羽箭,左腿也被砍伤,需人扶持才能站住,身上伤痕累累,数不胜数,全身都被鲜血浸透,可谓血人矣。孙英杰已不醒人事,被两个士兵挟着,显然是战至脱力,力竭被俘。
“成凌,你若降了,我立即派天下最好的医官给你丈夫治伤,我保他不死。否则的话…………”李牧云脸一沉,不等成凌反应,手一挥,帐下一员大将一挟马腹纵马驰出,孙英杰应声而倒,原来他身上的麻绳拴在那人马鞍上。他这一纵马孙英杰顿时被马力拉倒在地,一路拖着往前,身上疮口全数崩裂。鲜血在泥石地中拖出长长的人字形。孙英杰生生痛醒,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勉强侧过头求恳地望向他的妻子。
南诏残军打到这时也只有三百人不到,三百大汉在战场中杀人不眨眼,此时却忍不住落下泪来,一齐拿眼望着成凌不知如何是好。南诏军人从来是宁死不降,但那人可是成将军的丈夫啊。是南诏军中最英勇最受尊敬地孙将军,要他们自己死他们都不会犹豫,但要眼睁睁看着孙将军死在自己眼前谁都做不到。
成凌蓦地狂叫,凄厉如鬼的叫声甚至惊动了远处林间的红乌鸟,几声近似于鸦叫地呜咽声零碎得响起,衬着那细若游丝的尖啸几乎能逼出眼中地血来,连李家军的士兵也侧了头不忍卒听。
一声呼啸的破空声中,夹杂着杂乱的大叫声,分不清是惊愕还是叹息还是庆幸。然后是一声极清脆的骨头穿裂地声音,轻跑的战马突然似被扯住了般骤然驻足。
将军被甩落马下,滚到孙英杰身边。悚然发现孙英杰的身体被一杆银枪牢牢钉在地上。他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抬起身来,几声弓弦响起。然后他觉得胸口一凉。有一股重力扯着他的身体往后仰倒,银枪上的红璎如血般在他眼前炸开。他重重跌在地上,圆睁的眼中永远定格了红艳如血的颜色。
成凌身体前倾,右臂直直伸出,僵硬地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姿势。她身上的战袍已经碎成条缕,头盔也在力战中遗落,发髻散开,一头不知沾上了多少敌人鲜血地长发披散下来,连双眼都是血红的,望之直如地狱魔女。
三百南诏残军围在她身边,一半人往前一步半跪在地,拉满了弓,另一半举起了手中已经砍得卷刃的刀,成环形围绕在弓手身后。
这是决一死战地架势,南诏人只能死不能降!即使是对敌的李家军地军士也不由得要对这群勇悍地军人肃然起敬,只有勇士才能获得军人的尊重。李牧云亲驰至两位将军陈尸地,用力拔起银枪,插入地下,默看良久,半晌轻叹一声:“真英雄也!”伸手用力拔出对穿了他手下大将地铁箭,抱起尸体,索然道:“你们走吧,我用八万军队杀你三百人不算英雄。”说着纵马回头,李家军全军后撤。
从此之后,成凌之名名扬天下。
成凌被天下人传播的第二件事则是因为她的嫉妒。
当年那一战,成凌夫君战死,她伤痛过度腹中之肉也在回军途中滑胎。此后她一直跟随父亲征战,其后南诏形势大变,南诏国舅沈氏杀尽王族投降李牧云。成峰与沈绍亲如兄弟且为姻亲,他既不愿投降也不愿与沈绍为敌,带着部分兵将隐入山间。直至南诏公主苏琅琊被册为皇妃,以雷霆手段追杀沈绍,逼得沈绍无路可逃。沈绍最后向成峰求救,成峰不忍沈绍惨死,接了沈绍进山,苏琅琊便连成峰也一起恨上了,成峰迫不得已和李牧云联手,为其征讨天下,成凌其间也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
成凌自夫死之后一直不肯再嫁,天下多少俊杰之士皆不得她首肯。所以五年前她以郡主之尊下嫁一个普通的地方知府为续弦,很多人都不明白刑知想是如何得到她的芳心的。
谁知刑家原纳的两个小妾被她在入门第二日便转送他人,并且张榜公告全济南府:凡有女子敢与刑知想有染者,她陵阳郡主就要登门和人家单挑,生死各凭天命。公告一出,天下哗然,她的举止完全不符合大梁朝的社会风气,为天下人耻笑其不守妇道,并引发了士子们空前热烈的声讨。但事件的男主角刑知想闷声发大财,并不出头,即使妻子五年无生养,也不曾有过任何反抗,从此落下了个“惧内”的名声。他自己不在乎别人也使不上劲,此事便渐渐平息,成了一个百姓茶余饭后广为传播的笑话。而那些当初不曾入得成凌法眼的所谓俊杰人人暗自庆幸,不必忍受这种屈辱。
有这样悍妒的妻子,试问哪家女子敢跟一个杀人就象吃豆子一样的女将军比武?女子见了刑知想走避不迭,生怕被成凌误会打上门来。倒是成凌的泼辣作风渐渐引起了一些女子的共鸣,奉成凌为她们的偶像,倒是很多人始料不及的。
也是因为这样,刑知想虽与曾倩相恋,也不敢把曾倩带回府,甚至连偶尔见面也要极尽小心。这也是海棠要为曾倩抱不平的原因,相恋而不能相守,其间甘苦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海棠一直对成凌的作为很不满,而今天亲眼见到成凌,她竟然对她恨不起来,刚刚沈淑妃已经让她明白了她的想法有多幼稚,眼前的成凌与传说中的不太相同,亲切而爽朗,让人一见就生出好感,有如邻家姐妹般的亲热,甚至连沈淑妃这样天性凉薄的人也会对她展开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浑身勃发的英气,眉间一凝间不经意流露出凛然的杀伐之气,行动间有如呼吸般自然的军姿,海棠深信若当日泰山大会上换了陵阳郡主,仅凭她自己那天生的威严,那种在无数次杀戮中淬练出的勇悍,那种血液中喷发出的杀人如麻的血腥味道,就能压制了那些江湖中人。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在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执掌军符,解国家危困于倒悬间。
第五卷 细雨染华裳 第一百三十二章 陵阳
BS偶吧,偶今天下了很大的决心,准备一早就开工的,可是…………偶居然又跟人在某Q群中跟人争论开了,泪奔……话说最近天干物燥,一谈到政治话题总让人有血性的冲动……
可是偶也要很黑暗地承认,和一大群人臭骂某些孤立分子的时候,真的很爽其是那个孤立分子是个著名的大神时,那样的爽就有加倍的作用最后,偶还是很高兴地发现,大多数人对我们的祖国还是很有爱的,即使有各种不满的声音,但当祖国需要的时候,我们都愿意携手为祖国做些事情,即使只是摇旗呐喊,也是一份力量!
“是她!”成凌说这话时直接问的是沈淑妃,而她的语气是绝对肯定的。沈淑妃的脸色在一刹间有些苍白,很快又回复到言笑靥靥的样子,矜持地轻摇着团扇缓缓点头。
李蕴精明地捕捉到母妃转瞬即逝的情绪变化,不动声色地把疑问藏在心底。
“你就是方清远的女儿?”成凌很不客气地指着海棠,言语中透出和方清远的熟络。
海棠点点头,并不奇怪成凌立即看穿她的性别,她这身男装打扮确实也瞒不过什么人,连刚刚宫门口的侍卫大概也早就看穿了。
优雅弯下腰以最标准的宫礼向陵阳郡主施礼。
“方清远养孩子养得不错,就是长得太过漂亮了。”陵阳不太满意地咂咂嘴,“惹祸!”海棠啼笑皆非,长得漂亮也是错?再说就算是错那也不是她能做主的,得怪她的爹娘好不好?果然魅香笑着道:“女孩子总爱漂亮。何况长得好也是方姑娘娘亲的功劳。”沈淑妃笑吟吟地横了魅香一眼,成凌却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李蕴也凑趣笑道:“我曾与岳母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人到中年依然华美非凡。不过我这媳妇却更胜岳母大人几分,那可就是她自己争气了。”
“你地媳妇?”陵阳郡主吃了一惊。她一直忙着平定太子党叛乱的大事,还不曾听说熙宁帝已经下旨赐婚并且下定的消息。“你们几时定地亲?”
“就是昨日。”
“琅姐姐,这事我反对。。。”陵阳不假思索地冲沈淑妃嚷道,沈淑妃微微向她摇摇头,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了。陵阳后知后觉地省过神来。闭嘴不言。
李蕴有些懊恼,他对海棠一往情深,不知用了多少心机才有今天,成凌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满心地欢喜上,顿时大为扫兴,暗道:我尊你一声姨母,你倒还真端起长辈的架子了。就此对陵阳就有了疙瘩。他也见到了母妃的眼色,虽然满肚子疑问却也不急着问个清楚。
“方大人出来了没?”沈淑妃并不在意成凌的言语,轻巧地转了个话题。
“孩儿退出的时候。父皇又留下了岳父大人和其他几位大臣商议,估计是要几位臣工拟个条陈,把太子谋逆地影响尽量控制住。”
沈淑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宁王也在其中?”
“正是,二哥也被父皇留下了。”
沈淑妃“哦”了一声。淡淡笑了下。“蕴儿,海棠是跟着方大人进宫的。时候也不早了,你先送她过去方大人处,若是方大人一时半会不能出来,你就把她送回方府去。”
李蕴欢喜地应了,他正对成凌的话不自在,巴不得能和海棠躲得远远的说些别来情话。眼巴巴得看着海棠,海棠虽不情愿,但也要给沈淑妃面子,当下恭谨地给沈淑妃和陵阳郡主行礼告退。
待得两人退出长乐宫,成凌迫不及待地问沈淑妃:“怎么会选了她做蕴儿妻子?你不怕她那模样勾起天大一场风波?”魅香也随即退出顺手关上门,机警地给自家主子把风。
沈淑妃按了按脸上有些僵了的肌肉,松了身子跌坐在榻上,“也是被人逼的,那几个总来招惹,无所不用其极,留在我身边也不见得比放她在外面更加危险。”
“可这是万万赌不得的,老头子会有什么反应,你我都心知肚明。”成凌急道。
“如今不赌也得赌了,蕴儿,唉,蕴儿先下手为强,用了些手段和她圆了房。我难道还能眼看这孩子吃这大亏也不顾?”
成凌一口气差点噎过去,顺了口气才忿忿道:“几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是我特意嘱咐远哥不要告诉你以免你分心,你要办的事何等重要,不容出一点乱子。”
成凌总觉不能置信,方清远是何等冷静地人,“方清远居然也会同意?”
“他不同意又能怎地?蕴儿的心里全是她,不依着他只怕要出乱子。无论有什么祸害,也得先把眼前这一关应对了过去。”
成凌默然不语,半晌后幽幽道:“琅姐姐,你的心可也真狠。”
“成凌,你说我这一辈子有得选择吗?怪只怪老天让我姓了沈姓。”沈淑妃黯然合上眼睛,疲倦地捂住脸,身子像个孩子般蜷缩着,成凌从没有见过她这般无助地模样。
“总是我欠她太多,将来能还一点是一点了。李蕴领着海棠出了东暖阁。长乐宫本是皇帝小朝之地,李蕴不费什么事就打听到了熙宁帝仍和几位大臣议事。
李蕴笑道:“既如此,不如一起吃了午饭再送你回去?”日光晒人,他鼻间细细沁出了些汗,额上金冠熠熠生辉,衬得眼里柔情如波,分外动人。
海棠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一队京稷营的侍卫巡逻至附近,见了李蕴齐齐单膝跪下请安。海棠目送侍卫离去,随口问道:“昨天他们可曾有难为你?”
李蕴以为海棠关心他,一夜无眠地疲惫顿时一扫而空,“还好,我总归还是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