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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瑞秋听着葛斌的讲述，瞳孔长时间地收缩着，眼神里浮动着迟疑、沉闷、担忧等各种各样的光泽，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
厉中河知道谭瑞秋此刻心情不好，拿出一支烟，夹到嘴上，点燃，然后递到了谭瑞秋的手里。
谭瑞秋夹起香烟，重重地抽了一口，然后一阵猛烈的咳嗽，慢慢地站起身来，走到马路右侧的悬崖前面，看着悬崖峭壁上被烈性炸药炸了一个黑糊糊的大沉，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葛斌走近谭瑞秋，道：“谭局，我们哥几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我看，您现在还是回海中市吧，要想彻底消灭金蛇帮，必须从长计议！”
“不行，我谭瑞秋决定了的事，从不改变！”谭瑞秋异常坚决地道：“我现在就要去南林市！”
“谭局，我觉得，您是不是应该认真的考虑一下眼前的情况呢？”厉中河坦诚地说道：“林凡是您身边最近的人，他同时又是您的敌手，这难道不值得你认真的思考么？而您当前最需要作的事，我觉得，应该立即整顿一下刑警队了，因为林凡曾经是刑警队的队长，如果不出我的预料，刑警队里一定有林凡的死党！”
谭瑞秋眼睛一亮，望着眼前深不可测的悬崖，陷入了沉思中。
良久，谭瑞秋道：“中河，你说得有道理，如果大后方出了问题，那将是十分严重的事。”
说着，谭瑞秋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看来，彻底消灭金蛇帮，将是一场持久战！哎，我们公安内部出了问题，这是我的失职，失职啊……”
“谭局，您也没有必要叹气。”厉中河道：“我知道您对林凡的期望值很高，您不担心金蛇帮的事，真正让你痛心的是林凡，可他却背叛了您！”
“中河你说到我心里去了。”谭瑞秋再次接过厉中河已经点燃一香烟，抽了一口，道：“走，回海中！”
这时，司机小刘拿着一件外套走近前来，披到了谭瑞秋的身上，关切地道：“局长，山里天凉，披上吧。”
谭瑞秋朝小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依然在沉思着。
厉中河和葛斌面面相觑，这哥俩知道谭局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想要劝几句，但却说不出话来，知道劝也没有用。
正在这时，只听得远处响起一阵警笛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来多辆警车从海中市方向呼啸而来。很快，他们在谭瑞秋三人面前停下。
通过警车的牌照，厉中河知道他们是海中市公安局副局长柳斌的车子。
柳斌从车里跳下来，快步走向谭瑞秋，道：“谭局，情况怎么样？”
“回局里再说。”谭瑞秋道：“你们做好现场排查，仔细点，不得惊扰附近的老百姓。”
柳斌点头称是。
谭瑞秋扭头对厉中河和葛斌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回鸡鸣县吧，别耽误了工作。”
“谭局，你，你要保重啊！”厉中河伸出手来，紧紧握着谭瑞秋的手，道。
“这句话应该我说才是。”谭瑞秋道：“你们鸡鸣县的社会环境从今天起，将会变得复杂起来，你们回去之后，跟谢天成详细说明一下今天发生的事，请他作好准备，这也是他从鸡鸣县县长升到县委书记之后面临的第一个大挑战。”
厉中河知道谭瑞秋和谢天成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多余的废话自然不用多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谭瑞秋给厉中河和葛斌派了三辆警车，每个警车里都坐着三名荷枪实弹的干警，让他们务必保护厉中河和葛斌安危返回鸡鸣县。
看着谭瑞秋的部署，柳斌笑道：“谭局啊，这一路上如果真的出了事，也许受保护的不是中河和葛局长，而是我们这些干警了。”
“哈哈哈……”茫茫山道上响起一干人等疯狂的笑声。
在一帮干警的护送下，厉中河和葛斌赶在中午之前回到了鸡鸣县，直奔谢天成的办公室而来，在此之前，谢天成已经等他们多时了，他刚刚担任了鸡鸣县的县委书记，面临的各种各样的问题还有不少，尤其是社会稳定问题……
第675章 官路之上心计为先
已是中午十一点三十五分。谢天成的办公室。
门，紧闭着，窗，同样紧闭着，窗帘，同样紧紧地拉着，排风扇调到了高档，将满屋子的烟气逐渐排散出去。
厉中河端坐在谢天成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谢天成并没有坐在办公椅上，而是和厉中河并肩坐在一起，沙发前面的茶几上，那个大号水晶玻璃缸里已经堆积了高高的满满的烟头。
“中河，你昨晚一宿未眠，我也是。”谢天成的脸上满是笑意。
“谢叔，您虽说没有睡觉，但我却觉得你的心情很好。”厉中河笑道，话语之间跳跃着一丝彼此相知相惜的意味深长的气息。
谢天成笑道：“是啊，我的心情当然很好，来到鸡鸣县整整一年零七个月，这十九个月的时间里，我的心情一直没有好过。”
“可是，我发现你脸上总挂着笑容啊，比如，过年的时候我们一起到桃花沟，你脸上的笑容从来都没有消失过，连睡觉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厉中河笑道。
谢天成笑了，再次点燃一支香烟，道：“面对人民群众，我从来都是发自内心的微笑，我愿意为人民群众做任何事。”
顿了顿，谢天成话锋一转，道：“中河，我说我的心情一直没有好过，是因为在自己的面前屹立着一座很难搬移的大山，这座大山，时刻阻碍我前进的脚步，现在，这座大山搬移了，我的面前豁然开朗，我的心情自然也会好起来。”
“这次到海中市，我去过看守所了，去看了看戴书记。”厉中河道。
谢天成点点头，道：“是应该去看看戴书记，他是我们官场上的对手，但却是曾经的故人，在未来，他甚至可以说是我们的朋友。”
官场上的对手，曾经的故人，未来的朋友？厉中河细细品味着谢天成的话，觉得很有深意。
如果放在去年此刻，厉中河刚接到去桃花沟挂职的命令时，对于谢天成所说的这句话自然不那么容易理解，可是现在，厉中河似乎有些理解了，比如说郝祥林，曾几何时，厉中河和郝祥林在桃花沟斗得你死我活，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可是，每当厉中河回忆起当初在桃花沟工作的那段日子，郝祥林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在他的思绪里，此时此刻，郝祥林不再那样的痛恨，不再那样的可恶，就像是一位握手言和的故人，当郝祥林进入鸡鸣县城做生意，成为一名生意人的时候，竟然又跟厉中河成了朋友，而且，这份朋友之间的感情，会在未来更加的浓厚！
谢天成继续说道：“我相信，戴书记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里，一定会对自己曾经的岁月做一个客观而冷静的总结。”
厉中河点点头，道：“昨天，戴书记对我谈了不少话……”
“他一定对你说，他对你很重视，你一直是他提拔过来的，是么？”谢天成打断了厉中河的话，笑道：“而你，你当时也的确被他的一番言语打动了心，甚至出现了茫然若失的心理，是么？当你细细考虑一下这一年来的经历，就会慢慢认识到戴书记的语言表达能力是多么的高明，他的言语之间的破绽是多么的漏洞百出，是么？”
厉中河不无惊讶地道：“谢叔，看来，您都知道啊！”
“呵呵，如果不清楚自己的对手心里在想些什么，也许这次事件中失败的人就是我！”谢天成声音突然变得冷峻起来：“其实，我在鸡鸣县工作的这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在分析戴咏华的心理，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把他分析透了。”
“谢叔，您是不是认为官场之上，心计真的是那么重要的呢？一个智商很高但情商不高的人，在官场之上是不是就寸步难行了呢？”厉中河问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限期待的气息。他的心里，已经把谢天成当成了自己官场上的最好的老师和最生动的教材。
谢天成点点头，道：“中河你说得没错，想要在官场上一直走下去，智商和情商都是十分重要的，没有一副较高的智商，你就无法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工作中不能出一计设一谋，必定会失败！如果没有一副较高的情商，对于世态人情麻木淡漠，敏感性不强，不能和来自不同领域的人物打交道，你的工作就会处处出现被动，就算你有再高的智商，就算你有再多的工作意图，想要深入地贯彻下去，那是十分艰难的！智商是基础，情商是助力，这二者构成了一名领导者的双翼，缺一不可！”
听着谢天成的话，厉中河重重地点着头，他非常赞同谢天成的这个理念。
谢天成笑道：“中河，你的智商和情商都是很高的，相比较之下，你的情商更高一些，足以弥补智商上的不足。”
“呃——”厉中河暗吸一口凉气，哇靠，这谢大人对俺老厉的分析真是入木三分啊！
同时，厉中河也在暗暗思虑着：谢大人刚才说他这一年零七个月的时间以来一直都在分析戴咏华的心理，那么，他仅仅是在分析戴咏华的心理么？非也，他不但在分析戴咏华，也在分析戴咏华身边的任何人，包括丁家辉、陈文军、汪军洋等人，在此基础上，他更在分析俺老厉，分析俺老厉的心理！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对俺老厉的分析，甚至超过了对戴咏华的分析。否则，他不会把一些极其重要的工作交给俺老厉去办，更不会把心理的一些最隐密的话语一次又一次地和俺老厉交流！
那么，俺老厉有没有认真的分析过谢天成呢？谢大人对俺老厉如此之好，他把俺老厉当成了自己人，那么，俺老厉究竟对谢大人了解多少呢？厉中河暗暗思忖这一系列问题。
在这一瞬间，厉中河心里突然之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落差感：缺乏分析能力啊！尤其是分析人心的能力！
第676章 升职密码
情不自禁之中，厉中河反躬自问：俺老厉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从一名小小的挂职干部，升到了清河镇的代镇长，仅仅一年的时间啊，放在一般人的眼里，俺老厉绝对算得上鸡鸣县官场上的一颗明星了，可是，俺老厉的这些收获究竟是怎样得来的呢？是在跟戴咏华斗争的过程中得来的，戴咏华为了缓和彼此之间的矛盾，也为了缓和与谢天成之间的矛盾，更为了平衡鸡鸣县官场上的动荡，他身为县委书记，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破格提升俺老厉！
那么，在俺老厉从桃花沟挂职副村长到扶贫办科员、再到工农共建办副主任，直到今天的清河镇的代镇长，这一路走来，谢天成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呢？没错，每一次的调动与升职，都是戴咏华的安排，这是表面现象，而真正的原因，则是谢天成与戴咏华之间的争斗，戴咏华是迫于压力才不得不提拔俺老厉的！
想通了这一点，厉中河的心理便坦然了。他对谢天成愈加的敬佩，在鸡鸣县官场上的“戴谢之争”中，他成了最后的胜利者，他在智商和情商之面，都是超强的！
“中河，你记着一句话，无论走到哪里，都别太把自己太当回事儿了。一旦把自己太当回事了，距离失败也就不远了。戴咏华就犯了这个毛病。”谢天成道：“也许，戴咏华在刚刚担任鸡鸣县委书记的时候，心理上的傲气还不是那么的雄厚与毕露，但是，当他在鸡鸣县委书记这们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