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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了正身上有些凌乱的亵衣,晨曦披上外衣起了床。
蹑手蹑脚地走至木桌前,望着倦伏在桌子上的男子,他兀自咬着下唇,剑眉微蹙。
他的手侧,砚台和毛笔静静地躺着。砚台上的墨汁,在秋风的吹拂下,已经有些干枯,面上浮着一层闪光的沫。砚台边搁着的毛笔,细细的毫僵硬地粘在一起。
“哗啦啦……”又钻进了一缕风,似一只无形的手,翻卷着桌上的文案,一页一页的滑过。
风掠过,晨曦不禁扯了扯身上的外衣,瑟缩了一下。
抬眸望去,他身上的衣服随风翻卷着,和着布幔翻卷的声音,蓦地感觉,他的身体似也抽*动了一下。
他身上只一身单薄的绸衣!晨曦蓦地感觉,心底涌起一阵的酸疼。
移步至衣橱前,翻找着,却都是单薄的绸衣。山中的凉意来得快,来的浓,秋衣却未及添置。
再移步走至床前要抱起被子,晨曦思忖着,只一床被子,要给他盖上了……
晨曦又走至桌子前,“呼……”又是一阵风拂过,一张写满字的宣纸,摇摆着,从案头轻轻飘落。
晨曦停下步子,弯腰捡起宣纸,凑到了油灯旁。
“……特奏请皇上法外开恩……”借着油灯的灯光,一行轻重有节的汉隶小楷,映入眼帘。
边看着,晨曦的唇角慢慢地起了一弯笑意。
明里的,在斥责她,暗地里,他到底还是接纳了她的提议。
倨傲的男子!
想必,过去他从不将女人放在眼内吧!
他是否是第一次接纳女人的提议呢?晨曦摇了摇。
次见到他的手迹,晨曦注目了好大一会儿,只见字迹方刚圆柔,神韵逸,笔势豪纵,情态变化多端,墨采飞动,精丽妍美而又自然。有道是文如其人!
晨曦悄无声息地将宣纸放回案头,用案板石砸着。
走至他的身侧,晨曦深深吸了口气,伸出一双玉臂要抱起他的身子,
“呀……”未想成他的身子沉得让晨曦直不起腰来,晨曦的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一声惊呼,
“哗啦……”他的身子却又重重地倒在了她身上,她疼得蹙了眉,
“咚……”他的额头却又不偏不倚,重重地撞上了她的胸口,让她疼的泪雨纷飞。
“唔……”他蓦地醒转,捂着额角,一脸惊愕地瞧着身下的女子,“慕容晨曦,你又怎么了?深更半夜的,要闹你明天再闹好不好!”
他赶紧起身,并从地上抱起了疼的兀自蹙眉的晨曦。
晨曦一下被他的话激怒,想也未想便嘟嚷着出声,“晨曦本想将夫君抱到床上,谁知却这么的沉重……”她纤手不住的揉着心窝,说着忽地似又想到了什么,咽回了半句话。
此举也太……糗大了!当又会被他取笑!晨曦倏地住了口。
闻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眸光停在她脸上,愕了好大一会,才将她抱到床上,“傻丫头,不量自力!”
他心内却是一番寻思,这傻丫头竟关心起他来了,他心内是一阵莫名的激动。
“夫君,晨曦要睡了!”窘迫着,晨曦欲要挣脱他的怀抱,身子动了动。
可此刻,晨曦的身子却让他圈得紧紧的。
“小丫头,别动!方才是撞到了胸口了?让为夫瞧瞧!”此刻他弯弯的唇角,挂着暧昧不明的笑。
“不疼了,不疼了!晨曦要睡了!”晨曦还想挣扎,可被他圈得更紧,动弹不得。
她知道,他这分明是故意找岔,哪壶不开提哪壶,借机又要……
“小丫头,你还要遮掩什么,你本就是我席君睿的妻子,况且又不是没见过!听话!要不,小丫头,你会死得很惨,可听好了?”他俊脸上的笑意却愈浓了。
罢罢罢,他这些天都上下其手,也早让他轻薄了去。晨曦即便心中忐忑,也只得闭了眼。
望着怀中猫一般的紧闭双眸的女人,席君睿唇角微勾,竭力忍着笑。逗弄这小丫头,愈来愈有趣,他生性本就淡漠,此时倒不那么急迫地想占有她!
……
一四三 倨傲君睿
当晨曦再一次醒转时,天色已是泛白。
帐帘低垂着,在秋风的抚掠下不时地晃动,那遮不住的光线,便千丝万缕地从帐帘的边缘透了进来,一闪一耀的,有些刺目。
身侧已经空空如也,布幔那边,油灯的光影,仍在摇曳着,男子映在布幔前的侧影,也随烛光摇曳着,他此刻端坐于桌子前,手托腮,似在深思。不时听到纸页翻动的声音。
又是一夜的无眠!
晨曦起床走至帐门外,天空仍是阴霾密布,秋风乍起,凉意更浓。
拾掇一番之后,晨曦到帐旁的伙房,打上一铜盘的热水,端进了帐内。
此番肃整军纪伙房人手短缺,仆妇春花也好几天不过来了,晨曦便只得自己动手,又要伺候那个古板的皇子夫君。
“夫君,洗漱罢!”晨曦说着,将热手绢递到席君睿手上。
席君睿一直静静地瞧着这小丫头忙出忙进,来到这军营后一直让呼来喝去地呵斥着,小丫头也慢慢潜移默化变得乖巧了,手边的皂盒里,皂角,牙粉,毛刷,应有尽有,不再如过去般丢三落四。
从皂盒收回目光,席君睿的唇边,浮现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堂堂三皇子,未来皇上身边的女子,本份便是尽心伺候他。
晨曦悄无声息地静立一旁,眼角的余光斜瞥着身边的男子一举一动。今天他总算未出言呵斥,她也舒了口气。
自嫁给这男子并跟着他来到这军营之后,晨曦几乎天天被他呵斥着,不是嫌她叠放的衣服杂乱,便是挑剔她切的肉块大了小了。让晨曦这个从未伺候过人的千金大小姐来回的折腾着,他倒常在一旁偷着乐,瞧着她的笑话。这让晨曦憋屈透了。
“咳,咳……”身旁的席君睿干咳了两下。
一旁站着的晨曦倏地一颤,思绪拉了回来,“夫君,你恐怕是了喉疾。想必,是晚上熬夜多了罢!在蜀府这地方,外地人在秋天易喉疾,若不及时治疗,会转为顽症,极难治疗。”
“哦!”闻言,正洗漱的席君睿停止了动作,望着晨曦,一脸的探究。
他不住地腹诽,小丫头不愧为大将军之女,倒是有见识有胆识,只是青涩了点,而且,心里还念着别人……忆及此;他沉了沉。
“夫君不相信吗?那么,夫君可以试想,是否到了蜀府之后,特别容易着凉?着了凉,也比在家里时难以治疗?这便是因蜀府多山,气候湿热所致!”晨曦解释着,眸光不时掠过他的脸。
“现下细想,还当真的如此。为夫这两天也确是休息少了!这样吧,为夫便小憩一会。桌上的文案,只剩了军饷帐本了,就是靠近砚台的那一叠,”席君睿朝案头指了指,说着便迈开步向床上走去,“小丫头,你便帮着为夫核算帐本的亏空吧,若核算的数额与帐房士官所算的数额一致,这件事便算办好了。这亏空军饷的事情,也便办好了大半。”席君睿说着,舒了口气。
“夫君,你的军营里不是有身经百战的将军士兵吗?这些大事,哪轮得到晨曦这个女眷指手划脚呢!”晨曦唇角带着一丝讥讽说着,垂下了眼眸,沉下了脸。
忆及昨天,晨曦一番好意兴致勃勃,要为他分忧,可这个倨傲的夫君却以女眷不得干政为由,把她训斥了一顿,让晨曦直至此刻还很是憋屈。
晨曦于今,将他昨天所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还给了他。
闻言席君睿停住了脚步,回身抱起了晨曦,“小丫头,还着恼?昨天为夫的那番话难道不在理吗?女子不得干政,本就是正理,不是吗?”
晨曦掀着嘴不满地瞅了他一眼,这男子,向来高高在上自负不已。
晨曦一脸的不满和唇边的讥嘲,他注目良久,复又谑笑,一双星眸,熠熠闪亮,“小丫头,你要还不答应,那为夫便亲你,直至你答应为止!”
瞧着他一脸的疲惫,晨曦心内终有不忍,“夫君你便过去小憩罢!晨曦答应你便是。”
她话音刚落,身子便轻飘飘的,人早被他抱到了床上,“小丫头,陪为夫一会,只一会便好。待为夫睡着了,你再翻阅帐本罢!”说着,他拥紧了她,唇畔在她的额上,蜻蜓点水般地轻触,一下,二下,他唇角勾了勾。
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晨曦不住地腹诽,要这个向来高高在上,自负不已的夫君,接受别人的提议,特别是接受他向来瞧不起的女人的提议,还得费了这许多的周章。
一四四 风云诡异
厚厚数十帐本,历十余年,一些纸页已经黄,有些,还有虫蛀的痕迹,有的字迹也已模糊。空气中,似是飘浮着一股尘土般腐霉味道。
桌子上的算盘,辟历拍啦作响,纤纤玉指,随黑色的算子游动。
时而低凝思,时而,晨曦踱着步。
虽说对朝中政事还知道不多,对于瞩目惊心的亏空,晨曦还是瞠目结舌。
自西远军总管以下,掌管后勤的校尉,中尉,直至中士,下士,十余年来,统共近二十万两雪花银中饱私囊。
二十万两雪花银!西远军近一年的军饷!
席君睿迟迟未作决定,想必,此番亏空,非同小可!
西远军是爹爹率下的军队,那么爹爹当会如何?
一连串的疑问!一连串的不解!
“小丫头,算好了吗?该用午膳了!”
正冥思苦想间,身后一个声音突兀响起,静默着的晨曦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一只有力的臂膀,扶住了摇摇摇欲坠的晨曦,带着一股淡淡的玄香。
“都见到了?都知道了?”席君睿将晨曦按住,让她坐到了椅子上,
眼前席君睿的俊脸凝着寒霜,一双星眸透着凛冽。这是晨曦熟悉的神情,她知道,他此刻心中波澜起伏,难以平静。
“夫君,这么大的数额,是否,很严重?”晨曦的眸光,从他的脸上,又游移至帐本上。
“这是我朝自开国以来,最大的一次亏空军饷!”席君睿的话语,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似有一股寒流,过处,让四肢百骸僵住,晨曦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事态果真严重!
席君睿静静地瞧着僵住的晨曦,他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是以,此次事件,不可避免地将牵扯到慕容将军。虽已查明将军与此事无涉,但失察之罪却难免。而且,由于将军是本皇子的岳父,此次事件无论如何落幕,都难掩悠悠众口。”
晨曦明白,此次肃整军纪事件,让他身陷漩涡,无论结果如何,都难免徇私嫌疑,难以独善其身。
“正因牵涉爹爹,夫君才对法外开恩之事,疑惑再三?”晨曦边问着,边不住的腹诽,想来,此事并非想象中的,他不愿意接受她的提议那么简单。
他的心思,果是十分的缜密!
“正是!此次肃整军纪,着实非最适当时机!一边,叛军在蠢蠢欲动,这边,作为平叛主力的西远军,却又出现异动,实在是千头万绪,集于一时。”席君睿说着,走了几步到了布幔边,星眸凝视着帐外。
叛军?此次,他次在她面前提到叛军!记得以前也曾询问过,他都回避着。
闻言,晨曦是一脸的惊愕,“那么,夫君此番到川都来,便是为了平叛,成亲只是个幌子?”
瞧着她一脸的惊讶与不愤,席君睿挑了挑眉,唇畔的笑意,云淡风轻,“混说!小丫头,本皇子与你的姐姐,自小便订了亲,当然要成亲的!怎能说成亲是个幌子呢?这不!想来本皇子跟蜀府还真的有缘,来到了川都,捡到了个小丫头,又多了个妻子!”
知他又寻她开心,晨曦掀了嘴,“夫君,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