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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着两个男子的面子,这两个剑拔弩张的女人,不得不虚与委蛇地应酬着。
席君睿虽走在前头健步如风,可他行走的脚步却时紧时慢,注意地听着两个女人的轻言细语,心内不住地腹诽,殷楚倩于他们三人关系最微妙时,突兀到来,不知是喜是忧。
二零二 别闷心里
驾彼四牡,四牡骙骙。
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
岂不日戒,猃狁孔棘。
“妙句妙句,妙极,妙极。此四句,最为精妙。芸芸众生,君子小人,全寓于此!三皇子殿下,翼年虽不习文,可文中功力,非但不见减退,反而有所长进!老夫佩服!佩服!”
殷太傅目中精光烁烁,一只青筋凸现,满是沟壑的手,不停地抚着下巴上一缕长长的白须,边点头边道。
“恩师过奖!本皇子弃文从戍已十数年,文不常习,当会日见生疏,文不复当年,惭愧!”殷太傅身侧的席君睿,语带感叹,眸光凝向身前的一片树影。
这顿晚宴,晨曦费尽心机,让府中的厨师各尽所能,切花,拉丝,成形,宴席上的菜珍,端的是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栩栩如生。可一整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珍,却让这两师徒当成谈文论武,说古论今,吟诗作对的好去处。
一整桌的菜,用餐的五人,几乎动都未动。
跟在那两师徒身后走出膳房时,晨曦已是饥肠辘辘,眸光过处,碰到席君宁一张似是苦着的脸,晨曦苦笑着摇头,纤手捂向自己的小腹。
席君宁也明白了晨曦的意思,他两手一摊,接着又轻轻摇头。他本就喜好美食,此刻对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珍,却无从下手,想必心中也是憋屈。
殷楚倩则浑然未觉,一脸娇笑地望着她的爹爹与席君睿,注意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见状,晨曦不由得一凛,心生不悦。
“承蒙三皇子殿下设宴,为老夫洗尘,不胜感激,老夫叩谢三皇子殿下,叩谢侧妃娘娘!老夫告辞!”不经觉间,一行人,已到别宛大门,殷太傅抱辑告辞,转而又向席君宁,“贤婿!小女在别宛小住几天,多有打扰,请贤婿见谅!”
殷楚倩便这样在皇家别宛中住下了。
已是月上树梢,这顿晚宴,才告曲终人散。
走在别宛中的曲径上,晨曦脚步有些虚软,心内寻思着,回得寝殿,须要用些燕窝粥……
晨曦心内正嘀咕着,“咕噜……”未想成那不争气的肚子,却在此时怪叫起来,在静谧的夜中,声音那么的清晰。
“扑哧……”晨曦身侧拽住她胳膊的席君睿,许是清楚听得了怪叫声音,忍不住一笑,“小丫头,今天累了半天,也饿了吧?”今天晚上一宴,她还算让他满意,是以此刻他面带笑容。
她却一声未吭,忆及方才殷楚倩看他的目光,他为甚么独自至樱桃园私会殷楚倩?
一连串的疑惑,让她心里堵得慌。
她的沉默让他诧异,他凝眸望向她,她微蹙的眉,掀起的小嘴,无不带着她特有的嗔意,她特有的娇媚,他心头一热,“小丫头,为夫抱你吧!”
“不!”
她突兀的一声,让他一愕,似乎,她极少拒绝他的亲热,即便是心中不情愿,她也是拐弯抹角婉转一提,从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拒绝。
他的一腔热忱霎时全被浇息,恼怒地握住了她的手,一双星眸直逼她的眼眸,他从她的眼眸中见到了桀骜。
“慕容晨曦你乖乖的给本皇子过来!你犟个甚么?”他心中的火在升腾,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不!”她痛得蹙了眉,可仍与他僵持着,一动不动。
他蓦地僵住,一下子摸不透她的心思。
他僵住的当儿,她猛挣脱他的手,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
他却顾不及与她拉扯,他们在宛中的曲径中争执,已经惹来周边一众下人的侧目,堂堂皇子,府中的男主人,他可丢不起这脸。
他眼睁睁地瞧着她袅娜的身影远去,心中的火逾烧逾旺。
憋着一肚子的火回得寝殿,这个女人已经拉下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了,未朝他望一眼。
一个宫婢正捧着一个瓷碗,要往她椅子边上的桌子上放。
另有几个宫婢在铺床,一个宫婢正捋着床上的褥被,“好了没有?”宫婢向另一个宫婢问话。
“滚!”他的身形突兀地立于寝殿内,星眸似要喷火,一声冷冷的断喝。
“呼啦……”几个宫婢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停下手中的活计,惊恐地作鸟兽散。
“咣当……”手捧瓷碗的宫婢,一个激凌,瓷碗跌落在地,“皇爷……”宫婢抖抖索索地拾掇着地上的碎片,用衣袖擦着地上的残余的粥。
“滚!”他的声音更为冷冽。
“皇爷……”宫婢连滚带爬,卷着瓷碗的碎片出了寝殿。
他的身形逼近了女子,一双喷火的星眸,也逼视着她,“慕容晨曦,说!给本皇子说清楚!平白无故的,耍甚么脾气?!难道要闹得众人皆知你才罢休?你还嫌丢人不够?!”
这个女人,他已经容忍得够多了!
他的众多女人,有哪一个敢于冲撞他?没有!她们便是高声说话也不敢,更别说顶撞他,与他抬杠了!
他的众多女人,有哪一个敢于在他面前耍赖撒泼?没有!她们都低眉顺眼,他的一个眼神,她们便噤若寒蝉。
他想他是昏了头,容忍这个女人,容忍她的胡闹,一回又一回,他在容忍她的一切!
椅子上女子故作平静的脸,此时才动容,她紧咬着下唇,胸口起伏着。
倏地,她站了起来,脸上是一股幽怨,她的眼眸中盈满泪水,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她的身形一闪,眼见就要离开他身侧。
他的胳膊又把她拽了回来。她一个趔趄没站稳,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用双臂圈住了她。
他的鼻息间,满是她少女的幽香,丝丝入扣,让他有眩晕的感觉。鬼差神使的,他竟又贴近她的脸颊,他竟在亲她的脸颊,她盈满泪水的双眸,她香软的微微颤抖的唇,她雪白的颈脖。他不能抗拒这个女人。
“说!,说出来!别闷在心里!”他附在她的耳边,他冷硬的声音,已如春风般和熙,他温暖的气息照拂着她。
鼻间一酸,她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扁了扁红唇,“晨曦有在大庭广众下跟夫君闹吗?晨曦在晌午后都忙着,忙着招呼你的那个殷楚倩!晨曦有说过和做过甚么出格的事情么?可夫君又做了些甚么?夫君有向晨曦说清楚吗!为什么!为什么夫君要与她私会樱桃园。晨曦心里,闷,闷得慌……”
又见到了她的泪水,她在为他流泪,他无法不动容,一腔的怒气,不觉间已然消失无踪,“又吃醋了!女人!知不知道你很烦!慕容晨曦,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的脑袋瓜子里要真有灵光,便不会自寻烦恼了!”
倨傲的他,高高在上的他,从不知道如何哄女人,也从未哄过女人,从来都是女人们讨好他奉承他。
他不停地亲她,他一时有些茫然无措。
“不,夫君还没有向晨曦说清楚!呜呜!”晨曦边流泪边挣扎,要推开他挣脱他的怀抱。
“慕容晨曦你给本皇子停下来!别动!听本皇子说!”他更紧地圈住了她,沉声道。
晨曦停止了挣扎,她的一双纤手紧握着他的胳膊,泪水仍止不住,她要成亲了,可她的夫君却背着她与别的女人私会!他欠她一个解释!
“本皇子不知道殷姑娘跟着殷大人一起到川都来。原打算与殷大人一起走访川都的樱桃园,见一见识川都的人文氛围,未想成见到了殷姑娘!”沉吟了良久,他方缓缓说道。
他这是怎么了?竟跟着这个懵懂女子,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一起胡闹!他堂堂三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他身边美女如云,他阅女无数,却如一个情窦初开的青涩男子般,向一个女人表白?
话音刚落下,他简直懵了,不知自己在做些甚么!
他就是抗拒不了这个女人,抗拒不了她的胡闹,在她面前,他还是那个冷冽的三皇子吗?他感觉,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
望着他僵硬的脸颊和游移不定的眼神,他只有出没有入的气息,“扑哧……”她觉得很滑稽,破涕为笑,“就那么简单呀!夫君那天候在樱桃园,真的是在候着殷大人而非在候着殷姑娘?呀?!夫君!夫君!”她拽着他的胳膊不放松,摇晃着,小嘴已经掀起。
“兀你个慕容晨曦你还要本皇子如何的解释?本皇子瞧你是活忒了!不好好整治你这个女人,你是不肯悔改不知醒悟,你还是这副没头没脑的小样!”他已经恨得牙痒痒,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张俊脸有些扭曲。
她的双唇又让他攫住,辗转反侧,他火热的唇在她的脸颊,颈项间游移着,他的手伸进她的衣襟,握住了她胸前的柔软。
“哎,嗯,唔……”双唇让他攫住,她口里含混不清,她的身子没有如过去般绵软地倒在他的怀中,玉臂也未圈住他。
他蓦地一愣,捧起她的脸,眸光直逼着她,“慕容晨曦你又在嘀咕些什么了?成天心不在焉恍恍忽忽?”
“晨曦,晨曦……”晨曦迟疑了,目光游移。
“说!”他有些不耐,这个女人,总在他一腔热忱时打断他。
“晨曦肚子饿……”晨曦说着已经捂住了肚子,她已经饿得肚皮贴后背了。
“扑哧……”她一脸无辜的小样,让他差点笑跌。
“笑什么。整个晚宴夫君与那个殷……殷老学究大谈诗文,竟对差桌上的菜珍吟诗作对,害得晨曦与……呃,七皇弟,筷子都不敢动,饿坏了!”
晨曦喋喋不休,她可没注意到,男子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
这个女人,提起皇弟来却是那么自然而然,唇角翘起,脸色绯红,娇媚之色尽显。他腹诽着。
他的热情全部被浇息,脸色又变得凛冽,“让人送点燕窝粥过来,用后便歇罢!明天的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
二零三 不胜唏嘘
“夫君,你们谈政事,论国策,晨曦也不甚明了。在一旁陪坐,一坐便是大半天,这会都累的腰酸腿疼。更甚之事,还要一直陪上个笑脸,都麻木了!”晨曦跟在席君睿的身后,双手在脸颊拍了两下。
终于踏出月华殿的正殿,那一班吹毛求疵阿谀奉承的官员已经鱼贯而出,行走在通向后院的曲径上,晨曦望着身旁的一遍繁花似锦,长舒一口气。
殷楚倩昨晚住进了皇家别宛。与此女的几番你来我往,想必此女也非省油的灯,后院不知如何了。晨曦今天早上本未打算跟着席君睿到正殿上应付一班官员,可这男子却一反常态,让她撇下了后院之事。
他向来不喜女眷掺和他的正事,他今天此举,让晨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以,晨曦现今,寻思着赶紧返回后院。
“啪……”不经意地,晨曦瓷白的额上已让男子折起又弹出的拇指弹了一下。
从身侧怒放的秋菊中收回目光,只见得身前的男子已然转过身去,健步如风,似什么事也未生。
昨天晚上晨曦与他为殷楚倩之事争执,给了他个冷脸,他从昨晚到今天早上,便冷冷的,对她不理也不睬。
“哎!夫君!痛啦!晨曦今天可没做错什么事情。”晨曦说着紧走几步,迟疑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
虽是习惯了他的冷漠,习惯了他的不可捉摸,可忆及昨晚之事,晨曦如今隐隐地感到不安。要成亲了!甭管如何,她得试着接受这男子,不仅接受他的好,也得接受他的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