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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大功率鼓风机。
明黄色的光束打了过来,沈清源身上的白工装一路跑一路兜着风。幕布上的杨子宁打一整车的青年中扑出来,抓着火车车门处的扶手,将身子吊出来对他喊:“来啊,一块走!上车再补票!”
沈清源跑到了,却最终在距离杨子宁两米远的地方停下。他已跑到了自己画地为牢的最后防线,到了就不肯,再多往前迈上一步。
“你们走吧,我留下。等你们都走了再回来的时候,总得有个去处留在这儿,才能有地方可回。”沈清源是笑着说的,那双少年的眼睛里却已闪出了明亮的水光。
火车发车的铃声响了,幕布上的杨子宁敲着已经关闭上的火车门,一线之隔,一旦远走,终将走出年代的鸿沟,那辆火车奔着新城市的远景走了。舞台上的履带倒转,把站在原地笑着招手的沈清源带离,麦克风风把他的低喃放大,伴着轻微的哽咽他说的是:“我等你们回来,总有一天。。。我就在这儿等着。”
电影的同时原声响起,是遇卓的声音,比沈清源低沉些,与舞台上的声音和在一起,做了这场短剧不断回响的尾音。幕布上场景切换,遇卓的背影消失在连接天地的秋雨里,环绕音响里的水声响起,地上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表演结束,沈清源重新走上了,对着观众干脆鞠了一躬。掌声响起来,这次显得比之前的哪一次都更整齐,在掌声中白航宇听见前排的女生赞叹了一句:“还真是挺像。”
旁边的应和道:“本来长得也跟遇老师长的像。”
白航宇脸却拉下来:“像个屁啊。”他这话声音挺大,两个女孩都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掌声停了,遇卓说:“舞美设计的很精心,怎么把电影语言传化到舞台上,这一点值得大家学习。”声音还是冷淡的,却也不难捕捉到隐含的赞赏:“下一个,51号。”
白航宇站了起来,看起来气还没消的样子:“在这儿呢,51号。”
遇卓:“你的灯光布景,有什么准备么?抓紧时间赶快上。”
白航宇站在原地:“没有,我什么都没准备。”
遇卓回过头:“那你要演什么?这是考试,只有一次机会,想好怎么演了么?”
白航宇:“你要问我怎么演,我没想好。但我已经演这个人物演了一个多月了,我今天要演的这个人,做为一个舞台形象,他还没被创造出来,但做为一个人物,他早就完成在了创作者的心里,今天我要演的就是他,他叫叶标。”
遇卓的语气明显便严厉了:“别占用大家的时间,要演就快演,三分钟计时开始。”
白航宇还是站在原地:“我今天要演的这个人物,他的名字叫做叶标。我的舞台,就从这儿开始。”
没跟后台打过招呼,但是凭着表演学院的专业素养,顶棚上竟然应变似的给了白航宇一道独白的光。白航宇仰起头来笑了一下,他把外套脱了,扔在了自己的椅子上。从过道上一路走到舞台下,灯光追随着他,一直到了台下。沈清源刚从台上下来,想要从一旁避开,白航宇却直撞上前推了他一把:“你把麦克风给我。”
麦克风还没完全解下来,就被白航宇一把抢了过去。动作一气呵成,就像个街边到处可见的小混混,但是人其实已经入戏,举手投足间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演员才能展现出的夸装而不失真实的舞台动作基本功。
白航宇两步跨上台,对着幕布说:“背景也用不着换,今天我就给你们说说,说说你们刚才为了他鼓掌的这个人。”投影还没来得及切换,遇卓的背影还停留在远方。
白航宇走到了幕布前,他离着幕布很近,正好用身体遮挡住了投影仪的光,让自己的放大影子留在了幕布上。舞台上一虚一实,对应成了两个人。白航宇看着遇卓的背影,然后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磕出烟,叼在了嘴里。
擦火的声音,一下,两下,他夹在领子上的麦克风声音已经被调到了最大,礼堂中鸦雀无声。白航宇微蹲下来,动作像避着风,他用手紧紧捂着不断擦响的打火机,然后猛吸了一口,烟着了,深深的呼吸声荡在小礼堂里。
遇卓在下面面无表情的提醒:“还有一分半。”
白航宇站直了,他低头吐出了一口烟,用夹烟的手指着幕布上的遇卓:“这家伙,他跟我生在一个县城里,一个区,一个职工大院。他从小就是个好学生,听人话,得长辈缘,不像我,我不听话,所以讨人嫌,打我会走路时候开始就被全院的大人小孩追着揍,因为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人缘,我他妈就想着我活着自己个儿开心就结了。你们没人知道我,因为我活着不值得被歌颂,死了也没什么可缅怀的,我叶标,我就是这么一货。”叶标对着观众嗤笑了一声:“所以你们还真别以为我是眼热他,我还真就从小就觉得,他妈的就是个傻逼。”
台下有人笑了,他刚开始上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在闹场,演到现在,突然好像就像那么回事似的演出来了。
“你们刚才还给他鼓掌?还觉得感动?为什么?因为别人都走了,就他一个人留下,像个傻逼似的,守着你们每个人心里那些自己都守不住的过去?”
白航宇在舞台上焦躁地踱着步,然后偏头啐了一口:“你们鼓个屁!这日子是往前走,人也得往前活,我十五岁的时候就从家里跑出来了,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世道在变,人就得跟着变,没什么东西是值得拿一辈子往上填的,是回忆?是故土?还是电影里那些个用多少代人的命陪衬出来的,供在庙里的狗屁传统?”
叶标怼着自己的胸口,然后抽了一口气:“又或者是心里的感情?”
白航宇望着台下的遇卓,声音骤然大了一下:“都是扯淡吧!现在这世道,过去就是过去了,只有变才是不变的,那些守着不变过日子的,都他妈傻逼!”
他斜瞪了一眼屏幕,猛地发力,抡圆了手臂,把自己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踩了下去。
三分钟到。
小剧院里没什么声音,连习惯性的稀落掌声也没有,大家都有些茫然,只觉得刚才的表演张力是够了,只是没人知道白航宇演的究竟是什么。白航宇摆了摆手,他把麦克风摘下来,扔在了舞台上,全身都因为过分激动而轻轻颤抖着,没有鞠躬,也没有谢幕,就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遇卓对他的简评。
遇卓说:“你把舞台的木地板烫了,一会儿去教务报个备,原价补一块新的,下一个。”
第25章 公关(修)
白航宇又成功地把自己气着了。
他考完就从小礼堂冲了出来,按遇卓的话,赌气似地往教务处跑,打算跑去给人赔地板。出门走了大概一百米,又突然发现什么东西没带。遇卓给他的档案袋,被他落在了桌斗里。
他想了起来,又赶紧转身往回跑。刚跑了两步,突然就站住了。
小礼堂门口,有几个人在等他。
秦斌。
他手里正拿着自己的档案袋。
秦斌说:“你去哪?”
白航宇噎住,然后又猛的想了起来:“对了,斌哥,孙奇他!。”
秦斌说:“我见过他了,已经有人带他回中盛了。”
白航宇:“你都知道了?”
秦斌反问:“我知道什么?”
白航宇把头低下,换成了肯定的语气:“你都知道了。”
秦斌说:“跟我回家。”
白航宇被秦斌带回了自己家,本来有一肚子的话,看了看秦斌今天身边带着的两个保镖,又想到了孙奇的事,就咽了回去,一路上什么都没说。
到了家白航宇一进门就急着跟秦斌剖白:“斌哥,孙奇他在卖公司的消息,我刚知道就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你。。。”
秦斌看着白航宇,突然神情有些颓然问他:“你跟遇卓是真的么?”
白航宇震簌了一下,他咬着唇,看着秦斌,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秦斌再开口似乎费了很大的功夫:“你,真是、同性恋?”
白航宇:“我是、是喜欢他。”
那一瞬间白航宇从秦斌眼里看见的,不是意料中的难以置信或是震怒,那眼里的神情很是陌生。到了很久之后白航宇才明白过来,那种感情叫做痛惜。
屋里里沉默着,翟阳的脑CT还拿在秦斌的手里,他偏过头,将档案袋上的绑绳缓缓绕开。
白航宇紧张起来,他上前想去抢:“斌哥,跟这个没关系,这跟遇老师真没关系,你别!”
秦斌退了一步,避开了白航宇,他站在门口对白航宇说:“昨天晚上迅捷传媒的记者给我发了几张你和遇卓的照片,要我开个价。我说一分钱都没有,因为我不信那是真的。”他把一沓CT照倒出来拿在手中看着,一张一张,眼里是莫名的蔑视:“就为了这么一个人,你才十八岁,今天你就要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要了,你要出柜?”
白航宇一句话还没说上来,被秦斌的手上一摔,黑色的CT照片撒了他一身。他呆立在原地,秦斌看着一动也不动:“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白航宇把眼睛闭上,他知道秦斌这是彻底翻脸了。刚关上的们又被轰然打开,门口一直没走的两个保镖冲了进来,左右把白航宇架住。
白航宇简直不敢相信:“斌,斌哥,你。。。”
秦斌说:“这种事二十年前就有过一次的,我当时没管住,今天就不会让你再犯一次。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挥了挥手,左右两人将只剩下了本能挣扎着的白航宇,拉上了楼梯,他被扔进了自己建的三楼影厅里,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斌哥,斌哥!”白航宇冲上去砸着门,影厅里漆黑一片,只有大屏幕上还映着他昨天没有看完的片子,《边城》里的遇卓,正透过银幕,看着他。
白航宇是绝没想到,在美利坚阳光下沐浴着长大,身处在二十一世纪的他,竟然还会碰到这种事儿,人身□□,还是被他一直以来最信任的秦斌。
白航宇背靠着被反锁的智能门,吸着气叫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切肯定不对,他肯定错过了什么。秦斌做事一向有分寸,突然把他关起来肯定不只是想惩罚他这么简单,秦斌应该是在躲着什么,在这个时候,除了媒体的轰炸,白航宇想不出第二种解释。他把手机拿出来,重新去翻找可能被他早上漏掉了的信息。
在引擎和微博上反复搜索着自己的名字,什么都没有,一片大好,甚至昨天晚上团队还刚帮他在我微博上发着“考试加油!努力就好!”的励志宣传。下面都是来自粉丝的祝他考试顺利的祝福。
白航宇再退回实时热搜榜,然后在榜单的后段,他终于发现了一个刚上热搜不久的新话题:#遇卓同性恋。
他点进去一个最新更新的微博,是来自某娱乐自媒体的图文报道:《这可能是开年最大的瓜!》
图前配文:今日凌晨表演学院校内论坛出现一匿名发帖,称表演学校的老师,知名演员遇卓,曾利用教职之便,要求与其发生不正当的同性关系,并称已将相关情况以匿名的方式向表演学院校长、党委书记及教育部相关部门领导举报。原帖在发布数小时后便遭版主删帖,但截图已通过朋友圈、微博等形式不胫而走。随后两位表演学校毕业的青年演员,也在朋友圈先后声称自己有过同样的被骚扰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