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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战友们都说我了,这么好机会都没抓住。”熊孩子拼命点头。
这这……夏明朗顿时囧了,碰上个这么单纯质朴善良的,连欺负人都没地儿下手啊!
他们用中文聊了太久,终于引起了围观人士的注意,接应人兼司机频频回头,车后座的佣兵们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陆臻略一思忖,索性跟接应人交待了几句,直接拉夏明朗下车,既然聂卓希望他们突然出现在勒多,那么这个出现方式也挺突然的。
“喂?有车吗?”陆臻站在晨光里冲熊孩子挑了挑下巴。
“呃,你你……你是……”
陆臻不爽地咬了咬下唇,真他妈的不红了,本来以为这小子是认出了没顾上,没想到居然真是到现在才认出,再怎么说,老子这张脸也比夏明朗好认得多吧。
熊孩子显然不能理解陆臻如此曲折的心思,还以为是抱怨车辆问题,连忙打开步话机叫车。
不一会儿,一辆轻型装甲车停到空荡荡的道路中央,门开处又涌出一小队士兵,一个个眼神狂热,略带羞涩,躲躲闪闪地瞅着夏明朗,活脱脱的脑残粉巧遇心中偶像。要不是PLA军纪严明,陆臻真担心这帮热情的骚年会扑上来尖叫呐喊,类似:夏明朗我永远支持你!……神马神马的。
夏明朗痛苦地捂住脸,陆臻挑了挑眉毛,心想就你丫这脸皮难道还会不好意思?凑近一点,听到夏明朗抱怨:“妈的,为啥食品厂跟咱不是一个编制的?真他娘的浪费!”
陆臻眨巴了一下眼睛,很是唾弃自己居然会觉得夏明朗的辞典里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
熊孩子叫了车送他们去大使馆,士兵们期期艾艾地把夏明朗挤在中间,陆臻听到角落里有两个小兵在偷偷张望,手上指指点点:看,那就是传说中的夏明朗!
啊,“传说中的”!
陆臻不自觉挺起胸膛,爽得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无比的舒服妥贴。
就是这样,“传说中的”!陆臻发现他真是爱死这个形容词。“传说中”……代表着无尽的可能与无穷的力量,每一个传诵它的人都为它付出心血,用最美丽的词藻修饰它,把自己心中最壮丽的情怀投射给它,那才叫传说!
那是超越生死,永无止境的奇迹!
的确,只有这个词才足以形容夏明朗,陆臻对此非常满意。
烈日攀升,干躁与酷热再一次禁锢这座城市,陆臻却不再感觉厌烦。这场勒多街头的偶遇虽然突然,却如光风霁月,刹时间挥开了最近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影。
那些年少的士兵,那样纯粹的热血,如此专注的热情……一股脑儿地涌向到夏明朗身上,让他单薄的病体奇迹般的焕发出光彩,眼神流动间的犀利与狡黠让陆臻的心脏砰砰直跳。
这才是他熟悉的夏明朗,所有的人仰望与依靠,无论用多么炽烈的目光去追逐他,他都安之若素,好像他生来就应该让人这么看着。他受得起你所有的期待与仰慕,因为他无所畏惧的勇气与无与伦比的自信。
即使洪水滔天,他坐地为王。
陆臻隐隐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答案写在一团迷雾中,他一时还看不清。
“首长?”一个碍于军衔问题挤不到夏明朗身边(因为好位置都让上司占走了)的小兵,兴奋地捅了捅陆臻。
“别叫我首长。”陆臻下意识地回绝,他一直不喜欢这种分明的等级,见士兵露出错愕的神情,连忙笑道:“叫我班长。”
“陆班长……”小兵受宠若惊:“您这是刚刚跟夏队执行任务回来吗?啊……不不不,您不用跟我说,我就是随便问问,哈哈哈……”
“不,我们去治病的,你们夏队受了伤。”陆臻微笑。
“噢,我知道!我知道!巴利维那个老黑鬼太他妈混帐了!”士兵瞬间怒目:“陆班长,我告诉你说,当时可把我们气坏了,我们支队长一直说,要不是夏队马上把您给救回来了,没说的,兄弟们直接冲了他老巢……”
夏明朗把我给救回来了?陆臻微微有些诧异。然而,很快的,小战士的话题又转向了他们武警编制的士兵不能亲临前线战斗,成天介的在后方巡逻警戒的种种苦逼。陆臻只好打起精神安抚,把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类的老生常谈搬出来摆。
小战士一边沮丧,一边感动,眼神真挚得让人邪念横生,感觉不欺负两把真是亏本。陆臻瞥了夏明朗一眼,发现他身边那群士兵的情况更是严重,那叫一个痛悔交织的狂喜。用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形容就是:悔不相逢未嫁时!
“这样。”陆臻极为诚恳地说道:“等这事儿消停了,回去以后,我们两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上你们那儿去选一轮人!”
“真的吗!您可不能骗我啊,班长!”小战士一声惊叫,引来夏明朗意味深长的一记注视。
当然,夏明朗没有签名更不能合影,不过,纪律所限,大家都是军人,随便解释几句都能体谅。可是夏明朗虽然没留下什么,却货真价实地带走了什么,离别时一本正经地看着众人说: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保证我会永远记住!
此言一出,刹时间惊起泪光一片。陆臻目瞪口呆,表情扭曲。第一个反应是:你他妈果然老流氓;第二个反应是:还好你不是GAY;第三个反应是:不是GAY又怎么样,有这手腕泡妞也是一等一的;第四个反应终于正常了:这妖孽是我的人!
陆臻心怀窍喜,几乎是有些飘飘然地走进了大使馆。
11。(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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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下)
的确,来自中方谈判团的军事观察员被巴利维秘密扣留,再由传说中的夏明朗把人救走,这样的故事从各个角度来看都要合理得多。否则,传说中的夏明朗被关押在牢里,而由那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几乎个像半文职的家伙来组织营救,这个故事就很让人困惑了。
陆臻无奈地乐了一下,话是这么说没错,也好歹先给对个台词嘛,回头露馅了怎么办。不过,既然领导认定你聪明灵透全懂,一切尽在不言,也就乖乖闭嘴,别再强调啥了。
于是,陆臻笑了笑说道:“您还真是厉害,我当时也就是随口一扯,居然被您用得这么彻底。”
“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别的借口的吗?”聂卓坐回到办公桌后面,伸手示意陆臻坐下。
陆臻心里突地一跳,刻意镇定地问道:“说起来,当时如果我没有主动请缨,您会把这个任务派给我吗?”
“你是最好的人选。”聂卓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臻一眼:“当然如果你没信心,我也不会强迫你。我一直认为,像你这样的战士,自己明白自己能做什么。”
你是最好的人选!
最好的人选!
陆臻忽然发现他曾经深信不疑问的逻辑链条碎裂了一大块,所有的事件像雪片一样飞旋在半空中,重新组装,重新拼接,一环环断开,一片片拼合。
“我是最好的人选?”陆臻试探着问了一句。
“是巴利维,不是雷特。”聂卓轻轻敲了敲桌子,眼神温和,带着几分长辈的慈爱。
“是啊。”陆臻恍然大悟,是巴利维不是雷特。
雷特是铁了心要跟中国对着干到底的,他自然全无顾忌,像陆臻这样的人万一落在他手上,只会死得更惨,伤得更彻底。而巴利维不一样,巴利维是一只脚踩在门内的人,投鼠忌器,陆臻这张全世界都知道与中国有关的脸,反而成了护身符。
只是……陆臻确定他真的是错了,全错了,他毕竟太嫩了,身在局中,太关心自我。
陆臻怀疑当聂卓确定夏明朗被俘的情报以后,后继一切的操作都已经握在他的掌心里。
陆臻一定会主动请战。
陆臻一定不会忘记自己最大的优势。
巴利维一定不敢贸然杀掉一个贴着中国标签的中国军人。
……
从而完美地向外界解释了:夏明朗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陆臻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他们如此高调地闯入,劫杀,然后退走。
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惹了这么多麻烦,聂卓却从没有斥责过他们?
因为一切都是他预料得到的。
最高明的计划是把适当的人放在适当的位置上,明了他们的欲望与能力。他是棋手,你是棋子,然而即使你看透了这身为棋子的命运,你仍然会耗尽自己一切的心力去完成这路棋步,因为你的愿望与棋手是重合的。
陆臻感觉到冷,彻骨冰寒。
然而,在这样的寒意面前,他居然无比镇定,没有半分想要逃避的冲动,也没有任何反感。就像是你站在雪域峰顶,你哆哆嗦嗦地抱住自己,但不会想要逃避,也不会咒骂老天;因为你知道无从逃避,你知道这是无可改变的存在。
存在没有对错之分,就像天然的寒冷,没有善恶之别。
可是,陆臻心里翻涌起强烈的好奇。像聂卓这样的人,一个这样的聂卓,他怎么可能被人坑?谁能对他下手?谁敢?
“将军,容我冒昧地问一个问题。”陆臻微微抬头,看向聂卓的眼睛:“您曾经说过,愿意让我追随您,您现在改主意了吗?”
“我一直在等你问这个问题。不过,你看,我现在换行当了。我也就不知道,在我身边还有没有你想要的位置。”聂卓苦笑:“我打算再过个一两年,等我这边稳定了,再考虑你。”
“可是,您为什么会被调职呢?”陆臻蓦然有点紧张,终于问到这里了。
聂卓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笑:“你是不是一进门就想问了?”
陆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算是默认。
“我应该从哪里说起呢……”聂卓慢慢喝了一口茶:“最近南海不太平,你知道吧?”
“不太知道。”陆臻羞愧地:“我最近消息不太灵通。”
“反正就是闹腾,你知道那种闹法。对了,问个问题,如果在南海开战,你觉得我们会赢吗?”聂卓忽然转移话题,问了个菜市场问题。这类讨论如今泛滥成灾,从国防部到小卖部,人人都能争上几句。
“这,很难说。”陆臻迟疑:“要看战争规模与战略目的。”
“具体点。”聂卓放松地往后一靠,陆臻没有草率回答就已经代表了一重见识,再说下去,怎样都不会太离谱。
“我们在南海的利益第一是航路、第二是石油、第三是渔业,只要这三条不失,南海就等于是我们的,而只要这三条腿断了一条,尤其是第一条,那么,即使在全世界的地图上,南海都被划为中国领土,我们也算是失败了。”陆臻一说到战略就习惯画图,从打印机边上抽了张白纸,匆匆草就一张南海地图,摊到聂卓面前,聂卓点点头,示意继续。
“如果战争发生在南海,判断胜负的依据也是这三条。简单举个例子,如果有一天南海航路受影响,战争之后,航路畅通,完全由我们自己控制,那么就是赢了。如果一仗打下来,表面上交换比很好看,但是冲突绵延不断,甚至海盗化,南海航路长时候被影响,那么,就是惨败了。”陆臻随手画出几条主要的南海航道。
浪高水急,离得又远,周边小国的军队虽然战斗力不够看,骚扰航运的本事总还是有的。索马里几个渔民都能闹得全世界不可开交,更何况一国海军?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