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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幼崽太麻烦了,简直和粘上甩不脱的牛皮糖一样。」
「活该!所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这一点不想背负感情羁绊的性子,就该有人治治!」
……
「妹妹太可爱了,唔,可是,船上多了那么多人,好不习惯。」
「有什么关系,克拉姆也上来了,我们再不用孤零零地航行了。」
「可是,他们总要回家的……克拉姆也会回星云帝国……」
「那塞亚也留下好了,说不定有那一天哦。」
……
望着前方那道犹如地狱的门扉,塞亚只觉思绪像被拉扯成一条虚轴的直线,想要逃逸到另一个方向,又死死拽着一个虚浮的希望,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以为逃离正常世界能逃避一切。
无论前进,还是退后,都是深渊。
不不!他踉跄了一步,像掉入了宇宙的冰窟,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多莉雅,我只要有你就好了,别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
宽阔的舰桥在他面前展开,熟悉,冰冷。
没有她。
好像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爆炸,旋转,迸裂,明晰的碎片超越时间的齿轮,纷杂的声音在耳边由微弱到强烈——
多莉雅死了!
青年瘫软在曾经属于他,如今却彻底崩坏的世界中央,这一次,没有人强迫他理解,而是他自己明白了事实。
为什么他的大脑要解析出所有的答案,没有一点延缓,没有一点错误?
在疯狂的自我厌恶下,他冲到控制台前,按下按钮,不顾港口的对外闸门还没有打开,重重握拳砸下,凭本能操纵,强迫飞船起航。
“滴!”人工智能响起一连串检索声,开始自动分析船内外的一切,“起。点,星云帝国千屏之都AH…N446军港;方位,距闸门后方七八度;船长身份确认;起飞指令默认;权限自动接管;优先权确认,最高级;闸门开启,燃料填充正常,读取航行数值——船长,请输入目的地。”
“带我离开……”
塞亚央求,抓着头发,崩溃的呐喊响彻舰桥,“带我离开啊!”
那不是爱情,却更甚亲情。
只要有她陪伴,他就会完整。
小小的船只里,装着他的世界。
他和她,两个寂寞的旅客,所有的沿途和彼岸,都不属于他们彼此。
从失忆起,她参与了他全部的人生,没有她,他根本无法再持续这段虚妄的旅程。
她知道他的全部,颓唐,忧伤,迷茫,差劲,恶劣,自负,暴躁,空虚,脆弱……等等等等,不展现于人前,最真实最本质的他,所有的所有。
没有她,他就根本不是塞亚?依路安那了。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黑发青年只想这么脑子完全空白地漂流,等着宇宙将他压扁,收走这具毫无意义的空壳。
一团美丽的金色光雾出现在半空,青年一动不动,目光空茫地穿过来人,投向失落的彼方。
“塞亚……”
叹息着,教皇将毫无反应的恋人抱起来,吻上他的眉心。
“对不起,我们不想失去你。”
“克拉姆,哥哥怎么样?”
等在地面的艾娜等人围拢过来,让他们松了口气的,塞亚虽然昏睡了过去,却不是刚才吓人的空洞和狂乱。
“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宇宙航行。”
抱着失去意识的黑发青年,克拉姆低声道:“暂时……让他安静一下吧。”
众人心情沉重地点点头,第一次发现,他们一点也不了解塞亚。
教皇厅一向不管制真实的情报,但这一次,十号和丹特丽安下了严令,不允许知情者私传塞亚的情况,违者以军法论处。
但是纸包不住火,塞亚在教皇宫前面的样子,和他到军港的事情,很多人看到,艾娜等人为他治疗期间,也有侍女基于担心告诉家人朋友,这些人又传给更多人……特别是军部。不过,终究控制住了。
千屏之都,军部餐厅。
数十枚金属光泽的肩章熠熠生辉,高级军官们围绕着长桌吃饭,空军总司令帕特罗夫?米加贝里正要把包香肠蔬菜卷送进嘴里,旁边副官的话让他停止了动作。
“你说什么!塞亚那家伙得了魔怔,不吃不喝?还精神封闭了?”帕克大喊大叫,“这是哪门子的荒唐谣言!是把塞亚和教皇陛下搞混了吧!八卦都不会传!”
他那个朋友他不要太了解,所谓老而不死谓之贼,说的就是塞亚那混账。脸皮比首都星的直径还厚,神经比超导材料还坚固润滑。想当初他还是青葱的新兵蛋子一个,见到了教皇的恋人,只觉温文尔雅,风度翩翩,飞扬的眼神高超的本领令人着迷,小心肝在胸膛里噗通直跳,深感教皇陛下有眼光。结果,不知怎么入了那家伙的法眼,被他玩啊玩,美其名训练和交友,从此见识到这厮外表下斯文败类,斯文禽兽,斯文恶徒一系列真面目。
这样的塞亚会颓废?会魔怔?会自我封闭?容他大笑三声:哈!哈!哈!
“是真的。”副官的表情语气让人不能不信,席上好几人一起。点头,“因为多莉雅死了。”
“多莉雅是谁?”帕克脑中没这号人物。
“就是那只红色的小猫,塞亚大人一直带在身边的猫,上次出现在餐厅的军装大美女。”
帕克好不容易想起来,更难以置信了:“不过是死一只猫……!”
他顿时闭上嘴巴,在座的爱猫人士都死死瞪着他。
对猫控们来说,死一只猫绝不是死一只猫的事,跟世界末日没什么两样。
“好吧,好吧。”帕克也了解,连连咳嗽,“那塞亚终于陷入低潮期了?怎么可能嘛……”他还是非常怀疑地碎碎念。
不过,帕克决定吃完饭去探探友人,不由得加快速度,还多了食不知味的意味。
这时,他听到一阵骚动的人声,目光转去,只见一个墨绿色制服的短发少女端着金属盘走过,开叉的黑色鱼尾裙露出修长优美的腿线,肌肤光洁细嫩,海水蓝的秀发微微荡漾,全身散发出知性冷漠的气质,不少年轻的士官看得目不转睛,面露倾慕之色。
帕克认得她,是技术部的精英妮可,和塞亚一样的武器工匠,只比他低一阶,也是军部当宝的人才。资历似乎很高,身份成谜,属于军花一类,酷似教皇的天然呆样子也有很多人喜欢。
因为部门不同,也没什么交往机会,帕克对她不熟,只记得这姑娘挺内向的,虽然技术员十个有九个孤僻任性或脾气古怪(塞亚是怪胎,不算)。
妮可打了饭坐下,朝一桌担心地议论教皇恋人的女性士官看了看,似乎听得挺专注。心说再内向的姑娘也有八卦的一面,帕克就不在意地把剩下的饭菜风卷残云,起身离开。
关上古典式样的雕花木门,丽萨走向走廊外的沙龙,只见盖亚站在落地窗前,面色苍白。
“怎么了,盖亚?”丽萨发觉她神态异样。
绿发女孩转头看了看她,又看向病房的大门,睫毛担忧地颤了颤,嘴唇自责地抿起:“我没有脸再见塞亚哥哥了。”
“为什么?”丽萨惊讶,随即会意,“啊,你舅舅——”她本想说不关你的事,却发现一时找不出辩白的言语。
“如果不是库哈达舅舅的行为,多莉雅姐姐也不会死。”盖亚掩住脸,“艾娜帮我瞒了下来,可是我又怎么面对那样的塞亚哥哥?”
蜥蜴人少女无言以对,仔细分析,库哈达是应该负全责,还有安玫那边的帐,是人家夫妻团聚,暂时没心情罢了。
“可是,人都死了。”她只能这么说。
“那留在活人心里的伤痕,要怎么样才能消除?”盖亚痛苦自问,亲人一意孤行的自尽,同样是刻在她心底的伤疤。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亲人啊。
爸爸妈妈还没有恢复意识,舅舅是清醒的,没有被变成那种丧失人性的怪物,为什么还要那样想不开?
只要——只要再坚持一点——
帕鲁卡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也一脸怏怏不乐:“师傅到底怎么了?这样一点不像他。”
这一次,丽萨没有说出塞亚太柔弱,配不上阿尔托莉亚之类的话。她毕竟比帕鲁卡年长,又是个有社会经验的佣兵,看过痛失同伴的泪与血。那样的情感,她能够理解。如果失去至亲至爱的人,谁也无法马上站起来。
盖亚看着双马尾少女,语声轻柔而恳切:“我们都不知道多莉雅姐姐和塞亚哥哥的过去,又怎么知道塞亚哥哥应该是‘什么样’。”
“……”帕鲁卡不知想起什么,垂下头不说话了,抱着时刻不离身的炮管。
“不过,我还是希望塞亚哥哥能好起来,这是朋友的自私吧。”
“我也希望。”丽萨叹了口气。
这时,她们听到走廊传来争执声,问了侍女得知,空军总司令帕特罗夫想进来探望,被艾娜阻止了。
“对不起,但是等哥哥清醒,他不会希望现在的样子被你们看见。”金发少女一脸执拗地道。
“那他是真的生病了?”帕特罗夫顿时大急,手舞足蹈地道,“小姑娘,你既然知道我是他朋友,就不该拦我,面子算什么,能吃吗?那家伙也没什么脸皮……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让我看看吧,好歹让我看看塞亚病得重不重!”说到最后,他几乎是哀求了,几个随行的军官也好说歹说。
艾娜寸步不让,眉间的顽固愣是让帕克看到塞亚脾气发作时那欠扁的影子,最后还是总管恩斯特出面,委婉地劝回了一干士官。
帕克等人一步一回头,挠着头沮丧无奈地走了。
“艾娜小姐,等塞亚大人病情好一些,还是让帕特罗夫署长探望吧,他们都是可信的军人。”
艾娜抿着唇,只是紧握拳头,转头跑向房间。这些天,伊恩都被她赶跑了,逮谁对谁发火,自己都控制不住。
恩斯特宽容地望着她的背影,看出这女孩强硬背后孤独惶恐的情绪。
塞亚大人的妹妹啊,真是像他。
推开泛着凉意的门,艾娜一怔,无数美丽的身影掠过眼前又消失,只有最靠床的四号俯下身,温柔地整理恋人的刘海,朝她点点头,身形化为透明。
看到塞亚睁开了眼,不是这几天没日没夜的昏睡,艾娜生出几分期盼,跑了过去:“克拉姆,怎么样?”
坐在床边的零号神色不见开朗:“还是没有反应,四号只是引出他的意识,他没有和外界交流的欲望。”
艾娜从来没见过那么脆弱的塞亚,仿佛他已弥留于人间,只有一丝飘忽而迷惘的气息。
哥哥,为什么……放在胸口的手握紧,艾娜感到窒闷难耐的觉悟。
认识塞亚以后的一幕幕历历在目,除了相认初始因为塞亚的抗拒而包容了他的两个身份,后来她都是不知不觉把他当原本的哥哥看,而塞亚也渐渐调整了态度,完完整整呈现出路凯的模样,可是她终究不得不面对真相的残酷:他们的心隔得太远了,因为那段太过漫长的时光。
那是她无法插足,也无法想象的世界。
那双一直以来神采飞扬,洋溢着坚定意志和光辉的眼眸此时此刻空洞无神,笼罩着暗流之上的灰雾。
也许是失去了伪装和自控的力气,他俊秀的脸庞弥漫着隐隐约约的孤迥萧瑟,使他看上去显得格外清冷。
那种痛苦和无助、空乏和绝望,像是要冲破坚硬的堤坝奔涌出来,他直视着天花板,似乎想取得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