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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痛苦和无助、空乏和绝望,像是要冲破坚硬的堤坝奔涌出来,他直视着天花板,似乎想取得最后一线自我的力量,但终究无力自救。
“哥哥……对哥哥来说,多莉雅很重要是吗?”
多莉雅是谁?塞亚疲惫地想。他的脑子像老化生锈的机器,却还在缓缓运转,从来无法停止,把不想看不想听不想感知的东西一点一滴输入意识的每个角落。
她是家人,是旅伴,是搭档,是他的……一切。
他想不出没有多莉雅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没有多莉雅的宇宙,也不是他厌倦又眷恋的宇宙了。
连踏入的勇气,都没有。
哥哥……
他闭上眼,灵魂不停地下沉,那个呼唤的声音慢慢飘渺了起来,然后骤然清晰:
“哥哥,不要丢下我!”
他睁开眼,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容颜,金发少女完全丧失了平日的坚强和勇气,两只拳头紧紧握在颤抖的唇前,像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如果没有哥哥,我也没办法做任何事了!”
“艾娜……”塞亚伸出手,托住她泪湿的脸颊,听到自己恢复了神智的语气,“让妹妹哭的哥哥,罪该万死是吧。”
“哥哥!”艾娜哭得一塌糊涂,只是这次是愧疚和喜悦的泪水,抱住兄长,“求求你,我知道哥哥很难过,可是我真的不能没有哥哥!”
越过妹妹的肩膀,他看到爱人如释重负又喜不自禁的脸庞,慢慢坐直身体,抱紧了怀里柔软温存需要呵护的女孩。
“我没有事了,艾娜……克拉姆。”
只有接受了。
伊恩不是一般的郁闷,塞亚变成了那副样子,女友又犯起冥顽不灵的毛病,就算他生性再怎么宽容温和,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何况他今年十八岁,和女友一样青春期,青春期的男孩性子躁。
真是的,兄妹俩都要人操心!又叫人头疼恼火!褐发少年在房里毛躁地兜圈子,吼出郁积的怒气。
要不是看塞亚已经半死不活了,他真的要和艾娜吵上一架。
干嘛不让他去看塞亚?用得着像个生金蛋的母鸡一样,生怕人偷了?
幸好琉霖来找他单挑,又是吃醋又是忧心的伊恩在打斗中发泄了不少怨气,冷静下来,锲而不舍地去探视,意外看见重新振作的哥哥大人。
“塞亚,你好了?!”伊恩揉揉眼,再揉揉眼。琉霖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天哪!刚刚还没有人样的人,这会儿竟然有了生气,活像僵尸从棺材里站起,穿上礼服打上领结去参加宴会!
艾娜拎着衣服在旁边笑得一脸幸福,克拉姆还有点担忧,不过看起来也放心多了。
“啊?小松鼠,你指哪方面?”哥哥大人懒洋洋地接过熨平的衬衣,穿好,把藏蓝色的领带系上,慢条斯理地打领结。
伊恩打了个寒噤,本来要抗议他喊错绰号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乖觉的应答:“不不,你很好,只要你慢慢清醒过来就好了。”
“嗯啊。”黑发青年漫不经心地抚平领子,看得出他的精神还不太完好,有时泄露出努力自控的痕迹,不过他的自制力还是那么强,一点不会让人感到不安。
在餐厅里,丽萨等人也惊喜地瞧见恢复精神的塞亚,盖亚躲在角落,不时喜悦地偷瞟他。
只有克拉姆捕捉到,一开始差点按照习惯倒牛奶时,塞亚的眼神散乱了一下。
金红的阳光从西窗斜射进来,桌子上摆放着漂亮的鲜花和堪称艺术品的骨瓷餐具,刚烤出来的面包、滴着奶油的煎卷心菜饼和碳烤小羊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新鲜的黄油在银盘里闪闪发亮。
不动声色地把牛奶倒进爱人碗里,塞亚环视每个人。
“小男子汉,你们碰上敌人了吗?”
伊恩还没回答,帕鲁卡没瞧见旁人制止的眼色,急着报告:“是啊是啊,师傅,那些人好强,一个好变态用刑具的女人,一个用刀的黑头发女人,还有个躲在船上放冰的人,我们差点就死掉了,多亏……啊不!没什么!”总算她机灵,及时吞下了多莉雅的名字。
“嗯。”塞亚也猜得出她的意思,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蓝眸流露出关怀之色,“伊恩,艾娜说你受伤了,待会儿让我看看。”
褐发少年看了看女友,心里暖活多了,又担心好友的心情,道:“塞亚,你现在的状态可以吗?我可以去技术部,请那边的人帮忙,艾娜也受伤的。”金发少女瞪了他一眼。
塞亚想了想:“也好……不,还是我来吧。”
他下意识还是持续了独来独往,不信任他人的思路。
信任的代价,也太沉重了。黑发青年切开羊排,手劲过于用力,不过他的体质接近普通人,餐盘表面一点伤痕也没有。
艾娜左思右想,还是没说出瑞秋的事,哥哥现在自己都头痛不完了,有些事,还是他们自己背负吧。
克拉姆开口道:“塞亚,塞亚,酒。”塞亚端过棱状的透明酒杯,杯内的金色液体和冰块完美结合,他喝了一口,露出牙被甜掉的表情:“你在里面放了多少冰糖啊。”
众人瞠目结舌,克拉姆无辜地垂下头,拿起一只沾上奶油的叉子,把里面的“冰”全戳出来,技巧精湛,令人佩服。他邀功地看了看恋人,自己把冰糖吃掉了。
伊恩看出,塞亚对克拉姆的表情从牙疼上升到胃疼。
该有多么苦逼啊。
不过看到这样的塞亚和克拉姆,真是安心多了。
艾娜觉得她哥是定海神针,而克拉姆是吉祥物,只要他们往队伍里安营扎寨,就啥事也没有,人心太平自如。
帮忙收拾餐具时,艾娜小声道:
“徐朔!那个……那个……反正你知道的!”
本来还期待她老实道歉的伊恩很失望:“路弥,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憋不出温言软语,艾娜的脸色涨得通红,脚尖磨蹭地面,这是她表达内疚的小动作。伊恩反而懊悔,轻声道:“对不起,路弥,你这样就很好了。”
艾娜委屈地噘嘴:“反正我没有哥哥温柔。”
伊恩却觉得塞亚本质和她一样,自负,顽固,逞强得只能让人心痛。
端起餐盘后,伊恩感到女友轻轻拉住他一片衣角,额头倾靠在他的背上。
“伊恩,谢谢。”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谢谢你一直没抛弃我,谢谢你一直爱我。
艾娜知道,伊恩和塞亚都是最有理由责怪她的人,可是他们没有。
她没有自虐的期望他们责备,只觉得救赎。
少年久久站着,感受那片贴近的温暖。
“伊恩,过来!再跟艾娜黏糊,就把盘子统统顶在你头上,让你站一个钟头!”哥哥大人看到这边的情景,厉声发话。
妹控神马真是不可理喻。
“反物质……”
“有危险吗?”艾娜看向保温床上沉睡的男友。
塞亚审视提取针,神色不怎么紧张:“那把刀是反质子打造的虚光之剑,归一会把反物质称作‘荒素’,通常在适合的强固粒子上附加神恩,叫做‘半神器’,只有历代大主教能造出,统共才五把左右。你没有事,尤比阴险狡猾,却不喜欢用这种武器,会削弱理性思维。那个女孩可能是修炼精神的武士,不过罗切斯特似乎挺器重她的,特别给她那样一把半神器。”
“伊恩擅长控制电子,所以被反粒子的量子态锁定了,就能量密度和程度来说,对他的身体没有危害,不过很可能相当于一个报信器,被罗切斯特那家伙偷窥。”
艾娜嘴角直抽:“那一定要杜绝了,被那个变态偷窥,不就等于连伊恩洗澡,换衣服都被瞧见了吗!身为女朋友,不能容忍啊!”
“哈哈哈!”塞亚喷笑出来,艾娜欣慰地看到哥哥恢复了往日的轻快活泼。
“你应该小心的是你哦,要是伊恩偷窥你洗澡……”塞亚一手掩嘴,悄声道。
“哥哥!”
坏心的哥哥乐了一阵,严肃起来:“嗯,我的小艾娜,怎么可以被男人占便宜,无论罗切斯特还是小鹰,统统死开!”
“嗯嗯~哥哥最好了。”金发少女抱住他的胳膊蹭啊蹭,蹭得哥哥大人的魂都飘了。
手术完成,醒来后,伊恩得知自己之前被安装了摄像头,深感不可思议:“塞亚,罗切斯特感兴趣的明明是你,为什么找上我?”
如果此刻罗切斯特还能听见,一定会感到冤枉,就算他是双性恋,也不代表饥不择食到什么男人都尝试,怎么一个个都当是他喜欢看男人裸体的变态狂似的。
这就是反派的宿命,躺着也中枪。
塞亚怒极:“胡说什么!我又没有吸引同性的体质!克拉姆是意外,也只有他一个,罗切斯特那家伙不过是恶趣味发作,有时才动手动脚。”
可是他吻你了啊……两个少年少女都清晰地想起在冰岛,那个印在塞亚额头上的吻,艾娜格外不爽,鼓舞兄长:
“没关系,哥哥,罗切斯特敢对你有非份之想,你就先下手为强。”
“我说……这种事爆过去也有什么地方不对吧。”
伊恩有不忍直视的感觉。
被哥哥大人解除隐患的两个幼崽活蹦乱跳地跑出去,在安静下来的房间收拾完仪器,塞亚也走了出去。
“喂,你没事吧?看你妹妹的样子,实在是非同小可的大病啊!”
从耳麦式的通讯器,传出了男子粗豪的嗓音。
“别用癌症晚期的口气形容我,会被帕金森困扰的只有可怜的中年男人。”塞亚笑嘻嘻地道,“小艾娜太紧张了,不过,哥哥即使受一点小伤妹妹也会心疼,这就是拥有妹妹的妙处,比如划破手指,被那柔软的小舌轻舔,贴上心形图案的OK绷,哎呀,真是太幸福了。”
“你这个禽兽!”虽然友人的态度一如既往,但不知怎么帕克就是听出了一点不自然的成分:“开视频,把脸给我看看。”
“干嘛,你什么时候对男人的脸有兴趣了,真是堕落啊。”
“滚粗!谁要看你那张破脸,既然你还开得动玩笑就没事,明天出来喝杯吧,我请客。”
“嗯。”
关闭耳麦,黑发青年两手靠着扶栏,背对阳台,在原地站了很久,双脚仿佛恢复了力气,走进房间。
☆、第六十六章 并蒂蔷薇
军用舰“贝留斯卡”号航行在广袤的宇宙中,宽阔的船舱内,穿着新旧衣裳的男男女女局促不安地坐在座位上,他们麻木消瘦的脸都带着掩不住的希冀和渴望。
一位乘务员推来餐车,分发饮料和食物,耳朵戴着翻译器,每来到一个乘客面前,就不厌其烦地调整翻译器的记忆终端,用相应的语言和他做简单的交谈,轻声询问要不要洗浴或方便,这么做很有效果,一些本来十分警惕的人都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这时,乘务员走到角落,那里是个单独的座位,蹲坐着一个纤瘦的身影,披着宽大的灰布斗篷,看得出是年纪不大的少女,帽檐下是一刀平的乌黑秀发,清秀的侧面苍白得像早开的樱花。
乘务员困扰地停步,因为这个乘客是自上船后唯一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人,他不知道她的语言。
“小妹妹,喝杯饮料吧?”
但他还是主动上前,拿着一罐橙汁,试着用友好的笑容道。
黑发少女动了动,抬起一双漆黑无光的秀长眼眸,她依然沉默,拿过纸罐,鞠了个90度的躬。
哎,真是奇怪的礼节。乘务员在心里感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