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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亚打算外出,吩咐幼崽们做好出行准备:“我要去看辛蒂,你们跟上,明天赶得回来。”
哥哥又掐时间干事了。艾娜想起丹特丽安提到过这个名字,说是所有克拉姆当中唯一没有任何能力的一位。前段日子,七号八号要塞亚去看望她。
黑发青年若有所思地叩击桌沿,他最近加班加点,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只剩下这个约定和特训幼崽们——一旦归一会大举进攻,肯定不会介意顺手抓些神子候选回去。
必须完成战前准备。
克拉姆还在到处献宝“塞亚给我画的!塞亚给我画的!”好不容易,塞亚在出门前一刻把这个兴奋过度的家伙揪回来。
“藏你兜里去,别闹了。”
陷入重度幸福症状的教皇没有二话,一切照做。
这次,出行的青年直接选择军舰,从星门直达首都星附近的天宿97行星,象征空军的深紫色座椅上,塞亚拢着散落的额发,用听来十分平淡的语气说道:
“法鲁戈也住那儿,返航时带他和桑纳一起回来。”
伊恩等人听出情势的严峻:竟然要召回所有的第三类接触者和相关人员,集中在教皇宫附近保护,虽然从艾娜口中得知归一会有意用塞亚的逻辑之罪搞阴谋,还是很惊讶他们能让塞亚如此慎重对待。
星云帝国,有克拉姆,有DOLL信仰系统守护啊。
但听塞亚的口吻,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有顾虑似的。
哥哥……艾娜不确定地瞥了眼兄长看不出表情的侧脸。
天宿97行星和所有星云领的星辰一样,散发着不同程度的暖光,洋洋洒洒。这里生长着淡紫色的葡萄风信子,神秘而美丽。特有的莹蓝色苍月从漆黑的夜幕洒下光辉时,仿佛将人间的一切裹上轻盈的飞纱。
他们到的时段,当地正是凌晨,山坡上的城堡还没有苏醒,安静得只有鸟鸣声和风声,晨曦洒下来,静谧得接近永恒。
城堡的铁门关着,上面缠绕着青藤,叶尖凝聚着清莹的水珠。从铁门看进去,整个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这里仍是晚夏,玫瑰展现着强盛瑰丽的生命力,柔软的花瓣舒展开来,体现着生命的完美。
一个石青色长发的青年有条不紊地走来开门,他有着比例均衡的五官,朝来客行了个陌生的交臂礼节:“好久不见,塞亚先生,克拉姆阁下。”
不同于其他人的称呼,带着某种陈旧的印记,艾娜等人莫名的呼吸一窒。
“朱诺。”塞亚和克拉姆眼中不约而同地漾出情感的波纹。
艾娜等人知道这个名字,塞亚曾提到,他和克拉姆的老朋友里只有沙门的部下朱诺和恩斯特活着。恩斯特其实只是继承了遗传记忆,也不是真正的“故人”。
当时,机械皇帝沙门?布兰特追随选择自然死亡的人类爱侣薇丽儿,把自己的智能化意识融入DOLL系统的能源网络,他的一个部下也停机跟随主君,而另一个在沙门的授意下,留在了这片异乡,长久以来陪伴着一位足不出户的教皇。
黑发青年微笑着和故友的部下寒暄,没有更多的语言,像是多挽留一点时光,都只会平添寂寞。
“爱丽丝小姐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愿意出门呢。”朱诺的感伤情绪不浓,一只茶色的小狗在他脚下打转,朝客人们摇尾巴,伊恩、盖亚和丽萨都露出了开怀的笑容,蹲下来逗弄它。塞亚清晰地回想起友人曾说自己有一只机械宠物狗,而这只,是朱诺从附近抱回来养的生物。
再也见不到沙门了……也见不到多莉雅。
众人随着机器人的脚步走向城堡,阳光从云层的罅隙中泻出,风声的振荡好似来自远方的微弱呼喊,塞亚和克拉姆并肩走过庭院,身后是捧着糖果等礼物的艾娜一行,游移的光影掠过花海和长廊的最后一段,最终静止在两人身上。
克拉姆抬起的手停留在门环上,仿佛打破了一种桎梏,吐出酝酿于心的情怀:
“塞亚,蔷薇的美,是因为它努力盛开。”
黑发青年怔了怔,不解他的用意。
天青色的眼眸溢出灿烂而剔透的情感,闪耀着美得难以直视的光芒,克拉姆的音色还是那么静谧而辉煌,宛如管风琴震烁人心的鸣动:“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能够笑着缅怀过去。”
略略沉默了一下,塞亚开口道:“生命的意义在于存在,没别的。”
他推开门,走进光影交错的空间。
“没有短暂能停留。”
狼狈与光鲜并肩,阡陌与荒野相伴……只有她,只有她一个陪着我,为什么我不能用力量回溯到那个时刻?
不要这么脆弱,我根本不能回头。
晨光从走廊的玻璃窗照进来,地面仿佛打了一层金色的蜡,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站在楼梯的转角,与许多布娃娃为伴的,是一个看起来12、3岁的女孩,精致又美丽,及地的黑瀑秀发闪闪生辉,没有一丝阴郁,映着光亮的小脸宛如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
哇!又是个黑长直!伊恩感动至极。
很多女性克拉姆扮演的是二次元人物,最初他不知道辛蒂是谁,印象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动漫女主,见到本尊才知道,原来帝国语发音是ShionKi(辛蒂),在日语中应该是Shionji Yuuko(紫苑寺有子),是《神的记事本》的女主角,一个傲娇毒舌的妹子,绰号爱丽丝,难怪刚才朱诺称呼她是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塞亚也称呼爱人这个昵称,张开双臂。
黑色长发的少女穿着睡衣,抱着大布熊,身边也堆满了五颜六色的布布熊,头上很萌地缠着各色烫发的卷,一脸起床气被治愈的表情,隔着布偶被爱人抱了抱,发出有鼻音的萌音:“塞亚,你总算光临寒舍了。”
“你为什么不从‘寒舍’出去?”黑发青年笑着刮了刮爱人的鼻尖。
伊恩确认了,果然克拉姆选择的角色都有和自身的相似之处,本尊的爱丽丝患有“开放场所恐惧症”,到室外会不自在,而辛蒂同样如此。
她是因为没有能力自卑吗?
“如果不是必要,我也不会打扰你。”辛蒂低下头,平视塞亚身后的人们,当然略过了克拉姆,他们是一体同心的自己。
“到二楼喝杯茶。”黑发女孩一如所有的自己,对恋人的亲人朋友表示出友好,光着白皙的双足在毛茸茸的玩具和厚厚的地毯间步行。
塞亚踏前一步:“爱丽丝,如果你感到了‘什么’,不要去实现它。”
事实上,辛蒂并不是最弱的人格,相反,她是克拉姆当中和荒神昆古尼尔最契合的一个,有着一生一次的完全预知和命运具现。但这样倾斜于“神的状态”,使用荒神随机率的结果,是自我消融,不再具有“克拉姆”的禀赋。
辛蒂转过头,停顿片刻,道:“塞亚,你一点没资格说我。”
青色宝石般的双眼流转着思绪,沉思了一下,她转向机器人部下:“朱诺,代我招待大家,我和塞亚有话说。”
城堡后面是一片下坡的花田,野风信子摇曳着紫色的波浪,清朗的风吹拂,让人心神俱醉。
辛蒂穿上了哥特风的大波浪裙子,看得出她很不习惯走出室内,像所有患自闭症的人一样,撑了把遮阳的小花伞,将自己藏在一方小小的阴影里,穿着荷叶领的对襟高领长裙,长袖和裙摆下的长袜几乎包得密不透风。但她的神情有一种奇异的洒脱,主动勾住爱人的左臂,让他搀着走。
“维多利加失踪以前,和我说了一些事。”
“维多利加到底怎么样了?”塞亚惦记着身陷时钟城的爱人,偏偏克拉姆自己还跟没事人似的!
辛蒂却没有马上回答,直视爱人的脸庞。
“塞亚,你和我,我们认识也有十万多年了,虽然星云帝国的岁月流逝比外界快,对我,我们,这段时空不过是封闭的圆里面的一个点,我,我们还是在和你的分别中,体会到了延长生命的感受,时间,漫长又甜蜜。”
她的表述更接近自我的本来状态,不分你我和个体多数,都是一个“我”,但是未免恋人别扭,辛苦地在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切换主格。
塞亚不明白爱人为什么说这些,但还是听下去。
对于克拉姆只能用感性分析,而他恰恰最不擅长这个。
“你知道吗,塞亚。”辛蒂笑起来,明丽如透明的彩虹,“对我们而言,一切都是‘封闭的圆环’哦,从生到死,从开始到结束,无论有多少几率,多少可能性,多少发展,我们哈萨克神民,时间和空间的宠儿,都看得到无限的始末。”
黑发青年脚步一顿,内心翻江倒海,脑中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冰凉的女声:「人性是个封闭的环,塞亚哥哥。」
封闭……没有希望……
这世上都是天才被诅咒,上天的宠儿,就是那样的存在。
“所以有的哈萨克,一生都在蒙昧中度过。这未尝是不幸,越多智慧,就越多的烦恼和痛苦。我们走出混沌的圆心,慢慢靠近世界的真相,混乱过,迷惘过,后悔过,失落过,但是这样的宇宙没什么不好,命运安排我们遇见,我们终会再见,除非雨后还是雨,除非时光荏苒再无奇迹。”
少女青色的双眼如雨过天霁的天空,“死路也是路,路上有好风景,塞亚,你就是最好的风景。”
良久,塞亚轻轻笑起来,笑得不明意味:“那我的过去未来,你们都知道吗?”
“我知道,塞亚讨厌‘短暂’,想要记录所有的文明,想要见证全部的历史,想要留下生命的足迹,都是想找到什么,拥有真正的存在感。”
黑发女孩忧郁地道:“对于哈萨克而言,长与短,都只是时间和空间的曲率而已,在孤独的航道中,没有约束也没有航标,这样的我们,是不能成为塞亚的旅伴的。我们的眼睛看到的东西,会让人类害怕;我们的心中编织的语言,会让生命质疑真实;我们的智慧,是最好永远封存的东西。”
“如果不界定,就什么也得不到。对星云领的人民来说,我们是秩序的体现,因为塞亚想得到终点,又找不到终点,我们就是永恒的终点。”
塞亚看着爱人孩子般干净美好的脸,蕴含深邃奥妙的眼眸,是这个人让他相信,这世界上有一种羁绊可以长久,长久到跨越时间,不会被不断变化的事物磨损。
他想起,自那天夜晚以后,他再也没有在梦中见到多莉雅,仿佛她已经知道他的选择,他的答案,走向了渺无尽头的雾气深处。
只有一片孤零零的大海,他在海中无助地跋涉,反复梦见陷进各种经历过的困境不能自拔,应该有一个红发的少女扶起他,可是最后感到的,都是克拉姆抱住他,把他带出梦境的回忆。
我以为我是孤独的,只有孤独是人生唯一的出路,其实我执着于旅行,是因为我早已知道我有归处。
“自怨自艾的念头就是不能动,动了人就得堕落。”塞亚喃喃,闭上眼,话语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在旅途中,我从来不会回头,一个空站毁掉了,就找下一个,迷路了,就赶紧用掌握的信息计算判断,往往一个瞬息的错误,就会迎来死神,果断地遗忘遗憾,往前迈进。”
“可是这两天我一直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没有让多莉雅一个就好了,不要对她那么苛刻,不要让她对我惟命是从。”
“我也是个愚蠢的凡人啊,太难看了。”塞亚掩住脸,手指撩起额前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