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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那座‘白塔’和塞亚有关八九不离十了,只有你、伊恩和塞亚同样接触了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大部分帝国居民还没有复活,无法得出全面的数据,但是数字智脑‘起源’对于白海的观测结果反馈了,白海的状态正在扰动,所有的概率统计都不能成立,后续部队一律不许出发……”
“对不起,沙门,我和伊恩可以自己过来。”艾娜打断,她的第三类接触者能力飞快增长,甚至能够通过无限量的平行宇宙直接追溯到沙门所在的定点,而不用通过危险的量子场交换或银海翘曲。伊恩打了个寒噤,兄控气场全开的艾娜好可怕。
金发少女无声地握紧曲变,她已经知道为什么有这些天灾和变化,伊鲁玛拉古斯达就是哥哥,可是她没法说出口,对伊恩都不能坦言。
实在是……她一想到,就要崩溃了。
盖亚小声道:“那个,我刚刚向医疗科发了讯息,阿尔托莉亚她们还在急救,四号也观察隔离了,零号的克拉姆有消息吗?”闻言,包括心急如焚的艾娜,大家都向前线指挥官看去。
“没有。”沙门没好气地道,“我正想说,白海的异常绝对和克拉姆脱不了干系,他的本体正在膨胀虚化、失去原有的形态,和磕了药的史莱姆一样。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反正肯定是大疯特疯的事情。”
如同两个对弈者,白银女王和教皇之间弥漫着壁垒分明的张力。
克拉姆额前的黄金坠子闪耀着熠熠光辉,天青色的眼眸冷静而焦灼,从这双眼睛,乌拉拉看不出谎言的余地。
她毫无预兆地伸出手,从虚空抓住什么,那是一缕消失在时间河流中的灵魂。克拉姆不认识他——曾经在地球投下破灭钟,导致路凯身亡,路弥等人颠沛流离的时计者肯林。
乌拉拉显然没有温柔的意思,粗暴地提取已逝部下的记忆,一幅幅画面在她脑中还原……面对荒神的黑发青年,奇异的静止和变异,从混乱到有序,宏观到微观的怪异对偶,神与人的转换,那头乌黑的短发宛如有生命一样增长,划过生动明亮的曲线,呈现出一种无拘无束的妖异和神圣,突然,青年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倾倒下来,那头有生命力的灰色长发也变回了平平无奇的黑色短发。
原来如此啊。
捏碎了那个因为私心而没有告密的灵魂,白银女王放声大笑起来:“我的神,我的神,你给我开了个大玩笑!”
她娇小的身子伫立在通天彻地的白柱下,神经质地颤抖着,宽大的袍袖下,小小的拳头捏得死紧。
崩解的时钟城坠入无尽的白海,发出无声的轰鸣。她新造的图书馆,统御时计领的钟楼,他的学习室,她的布偶们……那些或可怕、怪诞,或琐碎、玩笑的事物都不存在了,归于一切物质与情感之外的最终虚空。
这一刻,她莫名想起塞亚的笑容,那些时计者们,放在床上的黑兔子,时而摆在柜上的棋盘;她想起克拉姆,他那个脆弱又可笑的国度,宇宙中苦苦挣扎的蝼蚁般的众生……是的,她根本不需要理解,理解弱小物种的感情不存在于黄昏之民的意志中,她也无需愤怒,愤怒来自于不被理解的认知。
她不理解,也不要被理解。
她只冀望过塞亚的理解,那个人类拒绝了她,却以另一种方式属于了她。
虽然在梦想即将实现的时刻,经历了生平最大的挫折,乌拉拉还是没有失去傲慢专断的本性。
她垂下漆黑的袖摆:“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呢,哥哥?一切都来不及了。”
“喜欢玩弄时间的你,竟然说这种话吗。”克拉姆嘲笑,拥有新的情绪后,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改变,“让他人的生命终止,翻弄他人的命运,随意摆布整个宇宙。如今面对嘲弄自己的宿命,你也软弱了?”
乌拉拉似乎对这样的兄长感到很愉快,重新掩住嘴唇轻声而笑:“克拉姆,我钟爱生命在绝望面前的痛苦,软弱,恐惧,挣扎,当然也包括品味自己的。”
教皇露出直白的嫌恶的神情,从他妹妹到那个树母再到归一会上上下下,这个宇宙变态真多。
“所以你要挣扎到底,阻止我么?”
红眸洋溢起一抹兴奋之情,乌拉拉展开双手扬了扬:“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会把这个宇宙归零,但是我的水银之蛇衍生自他,也许我能活着呢,我何不赌一赌?”
克拉姆冷笑:“那条蛇我还不放在眼里。”乌拉拉一怔,开启了量子视觉,在她的视野里,克拉姆的人类形象不断崩裂重组,尽管在通常视野他还是那个美绝尘寰的金发青年,但是在真实的概率层面,他就像一堆已经碎得不成样子的玩偶娃娃,连偶尔拼凑的人形也是扭曲晃动,斑驳杂乱。
与之相反,从无数的概率宇宙,却传来强得发怵的力量,一些诡异的存在从虚无若隐若现,又回归一个叠加态。随着教皇的震怒,死水一般静谧的白海掀起一波波强烈无比的怒潮,无数的混沌在他身边凝聚,同时不停地分裂,似乎容有万物。
“你吃了其他荒神!?”乌拉拉睁大赤瞳,她怕吃苦头,温顺好欺的兄长,竟然做出这种疯狂也不足以形容的事情,“……三个?五个……十个以上?你疯了吗!”
“所以,你已经没有和我叫板的可能性了,乌拉拉。”克拉姆敛眉低笑,神色流露出一丝丝异常,“把塞亚——只有塞亚——”
“克拉姆,你真是疯了!你还能保持完好的理智么?你现在就已经疯了吧!”乌拉拉迸出尖利的笑声,心里竟有股难言的滋味。
一条条金色的弦丝在教皇眼中闪现,磅礴的力量碾碎乌拉拉身边的时空,克拉姆站立在无数可能性的最终位置上,锁定乌拉拉从灵魂到存在的一切,扭曲的秩序之力变得漆黑,犹如陡然绽放的地狱之花,美丽得凄厉疯狂,将白裙的身影牢牢掌控其中。
“我不想跟你废话,唤醒塞亚,只有你,又是乌拉拉又是利利亚的你,能够引发塞亚和荒神伊鲁玛拉古斯达两边的情绪,让他们回归原来的平衡状态。”
“如果我不呢?”不把自己的处境放在眼里,乌拉拉笑着道。
克拉姆脸色苍白地笑了,游移不定的天青色眸子似乎徘徊在无数梦境碎片的边缘:“嗯,很多很多神血的酷刑,你想体验么?”
没等妹妹出声,他断然道:
“我就当你答应了。”
孤悬的城堡完全消失,时钟城的遗址上,过去总是充斥着无数时计者的苦难,凝结着斑斑血迹的地方,终于加入了它的主宰者的痛苦。
绣着金线玫瑰的黑色袍袖下,同样捏得死紧的双手迸出浓稠的血珠,克拉姆喃喃道:“把塞亚还给我,你不该那样对他,你为什么要活在世上……”
时至今天,他才知道他有多么恨这个妹妹,多么恨至今为止的一切。
一滴滴清水般的液体从下颔流下,混合着咬破的下唇渗出的金色血液,滴落到诸海的漩涡……
混沌的意识深处,一下迸溅。
昆古尼尔……
克拉姆。
埃维亚,这颗小小的学者星球依旧孤卓地伫立在常春藤航道末尾,却以前所未有的存在感展现在负宇宙人民面前。
上万年来陪伴学者星球的恒星开放了其中的「镜影星防卫系统」,在来自时钟城的灾变席卷时,将附近的小行星都庇护在内。
当然,镜影星原本没有这么大的目标范围,是上次启动后,学者们对塞亚制造的“镜像宇宙”非常非常感兴趣,借来了终端攻关研究,好险这次派上了用场。
寰宇联盟,埃维亚的最高联席会议,各行各界的科学家忙成一团。自从教皇倾举国之力攻入时计领,社会学家就预测负宇宙的势力格局完全打破了,果然局势连续恶化,先是归一会把星云帝国搅得一团乱(跌碎无数人的眼球,学者们为逻辑之罪的功能发了狂),再到这次,克拉姆和乌拉拉两个非人中的非人正式杠上,把全宇宙都搅成了一锅粥。至于千夫所指的“导。火。索”,那位教皇的恋人,白银女王的仆人,埃维亚的学者们坚决不承认有任何罪过,如果塞亚看上了那两只……生物?让他们为自己宫斗,那还是克拉姆和乌拉拉的荣幸(这就是埃维亚人的脑神经回路,学术气节高傲得没边了)。
此时,面对压倒性恐怖的毁灭趋势,学者们都动员起来,一个个磁悬浮加速胶囊间呼啸来去,交换最新情报,不过传回的消息都不乐观。
“以现在的位移速度,堇花联邦中央星的牵引力肯定拉不住,计算结果,全部的星图都已经解体。”
“在那之前,引力潮汐就使得星球上的人都死光了吧,唉,太惨了。”一位叹息连连的星学家。
“堇花联邦在前年并入了星云帝国,驻扎在那边的军部不会置之不理。”
“他们恐怕自身难保,幸好DOLL信仰分机早就运过去了,那里的居民应该能在星云帝国复活。”
一个生物学家插口:“保存瑞泰尔人的基因库没事吧?”
“你担心什么,我们都完了也不会让基因库出事。”他的同事挥手,说起下一个地方,白沙星域。
身穿白大褂的邦妮拼命速记学者们交流的内容,不时发出新的指示,与各部门协调救灾。
「回廊战役」之前,她逃离了时计领,意外在战后存活,经塞亚介绍,来埃维亚定居。当地的学者对她韵歌者的体质万分好奇,寰宇联盟主席沃尔鲁夫当即拍案让她做了高级助理。当然,在埃维亚,非人道的人体实验是禁止的,只是借着每年的体检名义,稍微满足点研究欲。
实在是活着的韵歌者人数太少(绝大多数自杀了),而确定是韵歌者的塞亚在埃维亚威望极重,没人敢对他检查。
“嗨,各位,十一维创生模型的技术奇点突破了!”一名助手叫道。
“宇宙危难当头,那个先放一放。”说话的沃尔鲁夫擦着心里的口水,死死摁住求知的火焰,气若游丝地挤出违心之言,尼玛好想说“管宇宙去死!”
“就是死了也要研究啊!”中气十足大吼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物理学教授,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圈“不务正业”的人。还是助手头脑清醒一些:“主席,是星云帝国开放了十一维超空间,我们也在界域范围内,中枢程序自动捕捉信息,突破了技术奇点。您看,现在正建立新的模型。”
沃尔鲁夫凝视在凡人眼中无比变化复杂的线图,眼里放射出最为热切的光芒。
“真正的超维?”
“是的,对应白海——”助手兴奋地敲打键盘,环视美得无与伦比的球状模型,“那个无识的「超圆」,反向抵达的「圆心」。真是不可思议,在正反宇宙,物理系统都是朝向远离秩序的进程,唯有在这个热点,秩序回归了,达到最后的平衡状态。不过,数学概念无法解析,抽象的理论也不行。”
“就像幻想乡……不,理想国。”沃尔鲁夫有感而发。
教皇和白银女王的拉锯战进入了最惨烈的关头。
乌拉拉绝色的容颜尽毁,匍匐在神躯脚下,金色的血液混合着各种已经变异的雾态或固态神血,飘浮在空中,纤尘不染的白裙被她撕得破烂不堪,整个人狼狈到了极点。但她不在意,她知道,克拉姆的样子绝不比她好。
“那个时候,你杀了所有的族人……”管风琴般恢弘丰润的嗓音依然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