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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玉白顿觉无语。苗宝贝倒无师自通,自个想明白似的,“相公洞房用的针太粗了,不能与之比较。”颜玉白一脸黑线,提着苗宝贝的衣领出门,嘴里还警告道:“以后这话,不宜再道。”
“可老爹说,洞房是女子最重要的时刻,一定要切记切记。”
“……”颜玉白无奈,只好停下步子,施施然地道:“记在心里便是。”
“我已记在《苗宝贝史记》上了。”
“《苗宝贝史记》?”
苗宝贝立即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献宝一样递给颜玉白。颜玉白疑惑地接过,翻开第一页,上面只有四个字:十五,大婚。第二页依旧四个字:相公,美男。第三页还是四个字:洞房,见血。第四页只有三个字:相公,猛!颜玉白看“猛”后面的感叹句特为纠结。第五页则是破天荒的N多字:又粗了,希望有一天铁杵磨成针。
颜玉白看着最后一大堆字,额前已经布满黑线。敢情她这么积极,是想“铁杵磨成针”?他嘴角不禁抽了抽,把这本小册子递还给她,“让你选择,要史记还是要我,我与这史记不能共存。”
苗宝贝一阵纠结,她以为她家相公会喜欢她的善于记录,没想到成了这般局面,果真是伤心透彻。她抹着一掬泪,走到书桌旁,在《苗宝贝史记》中写了四个字:人还继续,书先死。然后苗宝贝便把史记撕掉了。
颜玉白见苗宝贝这般伤心,于心不忍,本想安慰几句,未料到苗宝贝在撕完那本小册子后立即窜到他旁边,揽住他的腰,娇滴滴地说:“还是选择相公吧。”
颜玉白眉梢一抬,难不成还有选《苗宝贝史记》的机会?原本心里的安慰话全回到肚子里,半晌不吭。
折腾出屋之时,已是日晒三竿,苗老头早就为他女儿女婿准备好行囊,他正在扎马鞍。站在一旁卖力做帮手的青叔偶尔偷觑两眼苗老头,心里暗叹,人人都道苗老头为人恶毒,阴险狡诈,唯利是图,几乎把一切贬义词都用在他身上了。青叔来之前,也在心里规划出这传说中让武林人士头疼的大魔头,可这几天的接触,发现这大魔头并不如武林人士所说,他为人还算随和,就是有时不着调,爱女成痴。
有的时候,江湖上所传,并非真实,以讹传讹罢了。
苗宝贝原本是挽着颜玉白出来的,见到老爹,便撒手窜到老爹怀里,笑嘻嘻地道:“老爹,你这是做什么?”
“送你们走。”
苗宝贝一愣,有些会不了神,嘴边的笑容还悬着不动。还是颜玉白走了过来,朝苗老头作个揖,“多谢岳父大人。”
苗老头板着一张脸,并不接受,而是拽着苗宝贝到一旁,小声嘀咕着:“老爹给你的东西都带全了吗?”
“随身带着呢。”苗宝贝正欲掏出来,苗老头即使制止,他道:“三年以后,老爹会去江城找你,这三年里,你安分些。”
“老爹,你为何不与同去?”
“老爹答应你娘亲,二十年之内不准踏入中原,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一提到她娘亲,苗宝贝甚是理解。她老爹最疼的便是她与娘亲,娘亲比较强势,总是欺压老爹,但老爹从来是逆来顺受,从未半点忤逆。就算是娘亲错了,老爹也不舍得骂下娘亲。在娘亲病逝前,曾告之苗宝贝,她这一生欠过许多人,欠得最多的便是老爹,她无以为报。
许多年后,苗宝贝曾经问过老爹娘亲这句话,老爹只是讪讪摆手,傻呵呵地笑道,“都以身相许了,还无以为报,你娘亲犯傻了。”
既然是娘亲的要求,苗宝贝自然不会不依,她乖乖地点头。苗老头看了看天色,对不远处安静等待他们的颜玉白道:“时辰不早了,你们赶紧走吧,再晚点,上山爬到一半可是天黑了,更不好走。”
颜玉白点头,轻扯苗宝贝的身子,想把她拉拢自他怀中,偏偏苗宝贝扭身离开,双手死死握住苗老头的双手,眼里噙着一泡泪花,固执地站在苗老头面前,“老爹,宝贝不走,宝贝留下来陪你。”
“不行。”苗老头把手抽了回去,斩钉截铁地道:“女儿嫁出去便是泼出去的水,你忘记爹曾经对你说的话吗?”
“记得,可是……”苗宝贝抿了抿嘴,不让自己软下来,稍后抬头却见苗老头还是一脸固执的脸,似乎没有转圜的余地。
苗宝贝摆摆手,“好啦,我在中原等你。”
“这还差不多。”苗老头随即逐笑颜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即便是父女,也不能例外。苗宝贝坐在马车里,撩起帘子扁着嘴,难过的看着苗老头。苗宝贝与苗老头道完别,坐回马车,见颜玉白拿着她方才塞给他的香包凝视不动,看得倒有几分专注。苗宝贝夺过香包,不甚满意地道:“见好就收,这般婆妈,可是不喜欢?”
颜玉白失声一笑,把手握过来,把苗宝贝的小手攥在手心里,“能解释下香包上那绣着的一朵菊花是什么意思吗?”
“说起这菊花,可是要说来话长了。”苗宝贝自动贴到颜玉白的怀中,找个舒适的位置坐好,还耷拉起颜玉白空闲的一只手搂在她腰间,她才道:“小时候我娘带我去百花寨以外有人的地方玩,那是自我有记忆里来,第一次到外面去,娘亲与一人交谈,叫我出去自己溜达,我便一人百无聊赖在一片漫山花丛中,我见到两位大哥哥大姐姐在花丛中脱光衣服;叠在一起……”
“停。”颜玉白立马叫停,他当然知道她所见到为何事,他额前冒出三条黑线,“讲重点。”
“重点便是,他们的动作跟我和相公你洞房的动作是一样一样的。”
“……”他真不该自挖坟墓跳进去。他轻咳两声,“那与这朵菊花有何干系?”
“那片花海是一片菊花地,我偷听到那位大姐姐说,‘菊花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思春’。我希望我的相公在某一天看见这绣着菊花的香包,能想到我思春一番。”
颜玉白微微一笑,顿觉那位大姐姐许是有些才气,把相思红豆之诗,改编成思春菊花之诗,倒有几分押韵。他笑了笑,低头轻舔了下苗宝贝的耳垂。
苗宝贝受惊,连忙躲闪,正好把自己衣袖里准备送给乔美男的香包给抖了出来。苗宝贝一见这香包,惊叫起来,“哎呀,这事给忘记了。”她连忙撩起帘子,对青叔道:“停车停车。”
青叔立即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望着突然着急的苗宝贝。苗宝贝见车停了下来,连忙跳下车,绕到马车后面。马车后面栓着苗宝贝的小驴子,苗宝贝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小驴子,说什么也要带去中原。无奈,颜玉白只好命青叔把这小驴子栓到马车后面。
这驴子速度哪能及得上千里马,而且还是颜家从西域带来的汗血宝马?只见小驴子张着嘴,那厚厚的驴唇不停得抖,看来是累得够呛。
苗宝贝安慰下受累的小驴子,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那小驴子便抖了抖头,踢着他优雅的蹄子。苗宝贝高兴起来,骑了上去,对已经走下马车,风度翩翩而立的颜玉白招手,“相公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说罢,小驴子便调头朝乔美男的居室去了。
颜玉白脸上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倒是青叔,有些莫名其妙地问:“少夫人可是落下什么东西未带?”
“也许吧。”他自是知道方才掉下的那香包上绣着金色小篆体字“淮”,与苗宝贝赠与他的香包上的金色小篆体“白”一个字体。
他清冷转身,上了马车,丢下一句,“等她回来再开车。”
“好。”青叔不禁叹息,他以为他家少爷大婚以后变得温和了,没想到少夫人一走,又是寒风刺骨的冷霜。冷得很啊……
十
苗宝贝骑着小驴子踱进乔美男的竹屋里,手里捧着自己绣的香包,一脸讨好样。在苗宝贝娘亲过世以后,一直是由乔美男带大的,可以用“含辛茹苦”来形容了,总会费劲脑汁地去研究各种药,喂给苗宝贝吃。俗话说药总是三分毒,乔美男研制得都是些未知毒药,可概括为“七分毒三分补”。苗宝贝是这些药长大的,毒性过滤,补的照单全收,多年补品调息,皮肤红嫩有光泽,滋润得特水灵。
苗宝贝一直感谢乔美男的“宠爱”,总想送点什么聊表心意,这下倒好,人生第一大手工活,自制心意完成。苗宝贝觉得乔美男一定会很高兴。偏偏她献宝一样跑进乔美男房间,房屋里空无一人不说,就连炼丹房的门都未关好。苗宝贝以为他在炼丹房,走进一看,还是见不到半个人影。
苗宝贝略有失望,只好把香包放在炼丹房的桌子上,刚准备走出去,却听到“嘶嘶”的声音,是蛇吐信子的声音。苗宝贝一怔,折回身子找了一番,却见炼丹炉的后面有一竹篓子,那吐信子的声音便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苗宝贝紧锁眉头,蹲下身子,方一打开那竹篓子,一条毒蛇蹭地窜出来,咬了她一口,苗宝贝当即抓住他的七寸之处,狠狠地甩向墙角,那蛇身子一软,死瘫在地。苗宝贝抬起手臂,看了看刚才被咬的地方,是黑色的血,那便是毒蛇!乔美男在研制什么药,为何要用上毒蛇?苗宝贝懂医术,她自知解药有时会“以毒攻毒”来研制,但这条蛇是“竹叶青”,其毒性不能小觑,要是一般人咬伤,几乎七步之内毙命。
什么毒要用上这么毒的毒蛇来“以毒攻毒”?苗宝贝不解。她吸了吸手腕上的毒血,吐了出来,走出乔美男的炼丹房,去前堂酿酒房偷了一壶酒塞在腰间,骑上她的小驴子离去。
青梅酒,苗宝贝的最爱……
苗宝贝前脚走,乔美男后脚便从深林的出口出来,他嘴唇泛白,额角冒着虚汗,样子看起来很不正常,他一手提着一个竹篓跌跌撞撞走进屋子的炼丹房,从药架台上翻出一瓶子,倒出几粒药猛吃了进去,不稍片刻,他脸上已经略显红润。
他刚一晃神,才看清楚自己辛辛苦苦抓来的竹叶青死瘫在地,旁边还有几口鲜血。乔美男愣一愣,知道是有人来过?至于来人是谁,乔美男已算到是谁了。他这屋子一向来人甚少,他不喜与人接触,更别说是访客。至于苗老头,自从他搬出去以后,很少来这,要是有什么事也是飞鸽传书招他过去,他是晚辈,这是自然。能经常来此的人,除了苗宝贝别无其人。只是……他听说苗宝贝今儿与那颜家三公子去中原,怎会来此?
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出什么线索,然而桌上的那青绿色的香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端上一看,脸色发青,比那香包的颜色,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面绣了一个“淮”字,还附带绣着一棵藏青色狗尾巴草。关于狗尾巴草这似乎是久远的记忆了。那年是苗老头丧妻的第一年,苗老头还未从丧妻之痛中解脱出来,终日以酒买醉。那年苗宝贝不过六岁,生活还未很好的自己打理,也便是他当起了奶妈的职责,洗衣烧饭,哄她睡觉。
那段时间寨子里来了个中原的跑马戏班子的,他小时候在中原听过许多,早就见惯不惯。但苗宝贝不同,她出生便在南诏,从小未接触过。那天戏班子摆台,苗宝贝非拉着他一起看。
那出戏不过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戏码,男子以玉相赠,女子以柔荑作为定情。苗宝贝问这柔荑是何物,他一时也解释不清,只说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