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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灵夏坐在船头,凝视着淡淡的余晖,沛江的尽头水天一线之间火红得如同血海一般让人触目惊心,心底突然燃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主子为何会如此忌讳这群人?那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她却仿佛被那名戴着斗笠的男子生生定住,浑身上下笼罩在一片久违的恐惧之中,那种感觉还是在父亲被害的晚上曾经经历过。他到底是谁?整个队仗行进无声,细想起来多亏有线人警示,若是意气用事还不知道会有何恶果。
“灵公子,玉公子此次打算常留晋州吗?”
“灵公子?”
“啊……”灵夏拉回思绪,抱歉得笑了下,淡然道,“不清楚,她没有说。”看着眼前不由自主扬起笑容的秦朴,无声地叹气,她一直认为主子是值得被人去爱的女子,但如果是他,怕是要流水无情了。这样一个干净的孩子喜欢谁不好偏仰慕上那个没心的主子。灵夏一直明白,冥念玉表面一切随意,骨子里却是个对在意之事无法将就的人。爱上一个倔犟到极致的人,太累。一想起那个女人,灵夏白净的脸颊突然变得鼓鼓的,主子到底要做什么?一封信写得前言不搭后语,几月不见看来被宠得有越来越懒的趋势,曾经还会说说因果,现在直接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蹦,真不知道是不是在考验她的大脑,越想越觉得自己近日来太过窝囊,妈妈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废了……
入夜以后,几枚灯火漂流在人烟稀少的沛江北岸,这并不是渔家出海的明灯也不是哪家姑娘的花灯,而是因有人觉得太暗了又不愿意睡觉,傅洛栩便做起了奶爸的活,点燃船灯把江边照得一片通红。在他眼里,姒风赐就是个偏激的孩子,曾经福玉公主说他傅洛栩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是傅家的孽障。遇到太子后,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混蛋,原来同样恶劣的两个人进行比较后,稍微不恶劣的那个便可以得到心灵上的升华。
“洛栩……”
“怎么,还看不到吗?”傅洛栩又点了几枚灯火,他知道风赐眼睛不好,无论多么努力地去训练也终归要比常人弱视几分。是不是越是说表面习惯黑暗的人骨子里都是向往光明的?他不知道,但是在他的记忆中,小时候的风赐是怕黑的。当然,那仅仅止于小时候。
“过了江,便是姒国。”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散发着发酵的情绪,有抹期盼,又透着几分无奈。傅洛栩点点头,宽慰道:“我们再赶个几日路便到家了。”
“家……”重复的呢喃,清冷的声音上下颤动,姒风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望无际的彼岸,朦胧的左眼清澈如水,暗淡的右眼却形同鬼魅。
沉默良久,直到点点灯火渐渐燃尽,姒风赐依旧矗立在江边最高的顽石上一动不动。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依旧倔犟地望着,好像如此便能把家乡的土地狠狠地记在脑海中。傅洛栩有些担心地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男孩,太子殿下是怎么了?从遇到他时便神情怪异,详细地询问了公主的话语,丝毫没有被关心的感动,反而染上了一抹平日很难见到的思绪。当该犀利的人变得柔和时,身为下属反而不踏实了。
“洛栩,你离都数月,皇上竟然一句都没过问吗?”
傅洛栩仔细琢磨着,不明白风赐为什么突然执著于景福帝的态度,他不记得他们祖孙的感情好到此般地步。更何况,随着朝中议论非议的增多,如果不是风赐未雨绸缪,年少便开始部署自己的亲信,怕是很难将太子之位牢牢坐到今日。
“殿下,属下认为公主应该与皇上讲清,故无人催问吧。”
“这样吗?呵呵……”姒风赐轻轻抬起头,迎向昏黄的月光,整张脸颊白润如玉,如果不是天生眼残,性格又被传得那么邪乎,此等男儿怕是众多女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吧。只是事有因果,这世上又有谁天生下来就爱残害他人?
“风赐。”
“不要说话。”突然,他一阵暴喝,闭上眼睛仔细聆听,片刻后,轻薄的嘴唇缓缓上扬,带着几抹讥讽,淡然道,“有人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什么……”傅洛栩一愣,怔忡道,“殿下请速与属下回馆。”
“不要。”
“殿下。”
姒风赐摇摇头,沉浸在月光下的身影显得挺拔高大,他绝望地睁开眼眸,寒星般明亮的左眼闪烁着几抹耐人寻味的晶莹,但是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沉默片刻恢复如常的冷漠,幽幽道:“终于等到了他的关心,却没想到果然是最差的结局。”
“风赐……”傅洛栩轻喃,上一次见他显露情绪是在十二岁那年被人指认乃蛮夷妖孽,妄想贪图我大姒国土。时间飞逝,整整三年,无父无母的孩子没有被折断幼小的翅膀,反而以自己的方式获得了更多的赞同。但同时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和喜怒无常。
“原来等待,永远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寂寞无声的沛江北岸在昏黄的月光映衬下十分宁静,干枯的树枝高大挺拔,从远处望去好像一个个鬼影彼此交错,傅洛栩突然感到一阵寒栗,整个大地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枯草的沙沙声,哪里有来者不善的敌人?但是他明白,姒风赐从来没有错过,那么只能说明,来者功力极深让他望尘莫及。
奇)“洛栩,你退下。”
书)“殿下。”
网)“退下。”
啪啪几声,波澜不惊的水面上跳出四个人影,黑色锦服滳答着未干的水迹,分别护在姒风赐的四角。傅洛栩心中一惊,原来挑选这处僻静的西南别庄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早有打算。
“洛栩,如果以后我不在圣都了,姑母就托付给你了。”矗立在江边的背影没有转身,平淡如水的声音听不出男人心底的想法。
“风赐!我奉命前来本就是要保护你的安危,怎能在关键时刻离开?”话音未落,嘭的一声,傅洛栩好像被一股气流生生推出去数十里远,庭院之间仿佛竖立起一道坚硬的屏障,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走进去。他们到底瞒了他什么事情?这世上又有谁能让太子殿下筹谋许久还要陪上性命作为赌注。公主肯定是知道的,否则那夜不会万分惊慌,而风赐……看来也是心知肚明的……
姒风赐垂下眼眸,仔细地辨识脚步的方位,轻声下令道:“风夜,把敌人引到南岸尽头,摆幻阵拖住他们的脚步,至于结局,按照最初的计划行动。”瞬间,数十名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齐刷刷地急速离开,他缓缓转头,寒星般明亮的紫眸凝望着几丈外不得要领踌躇不前的傅洛栩,口语道:“对不起,洛栩,其实我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对你好……”
风吹起如落叶般破碎的纸灯残屑,姒风赐单薄的身影在傅洛栩的眼前越来越摇晃模糊,落寞中带着冷漠的笑容成为他记忆中最后的点缀,以至于在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叮嘱着他要不断地去前行寻找,寻找,那个孩子的背影。
67
救或者不救
古往今来,每一个统治者都喜欢设立某些不为人知又仅仅由自己掌权的结构,比如冥国暗部、巴国幻宗和姒国死士。如果不是冥王确认冥念尘早与自己同床异梦,也不会先发制人立念玉为储,更不会把最隐蔽的权力机构责任人毫不掩饰地推到念玉身边,除了想巩固念玉的身份地位外,也为了加强主仆二人的感情,毕竟只要是人便很难对陌生人言听计从,而曹阡陌也是个人。
“主子,听闻范大人申请调离都城,驻守北江,怕是不久便要前往晋州了。”
“那又如何?”
“属下只是妄想斟酌其意……”
“曹大人是琢磨出什么了?”
冥念玉随意地靠在椅上斜坐,一双水眸好笑地看着渐渐浮上一层薄冰的沛江,不知道是笑这漫天飞舞的落叶还是故意等着眼前男子发火,再过一日,就要到晋州了……前几天得到了父亲行军的消息,秋天的大漠充满危机,他们被阻在了汉城以南,算算时日,短时间怕是难以行军。
曹阡陌一怔,想了想,道:“属下听到一些坊间传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启口了,还客套什么,憋着总是难受的,曹大人。”女子唇角微扬,挂着淡淡的笑意。
曹阡陌抿着嘴唇,脱口道:“范大人似乎十分中意公主殿下,并且已经正式请旨期望婚期提前……”
良久,没有预期的惊讶和诧异,哪怕连一丝女儿家的羞涩都不曾在她脸上出现,曹阡陌垮着一张脸,郁闷地叹气,他心底其实是想激怒冥念玉,因为那一成不变的欠揍笑容让人看着气得牙痒痒的,尤其还误导着善良的灵秋……
“然后?你想说什么……让我回去好好跟他成亲,不管当初他们目的为何,如今有了范氏的支持,我的位子会变得更稳?”
“殿下。”
“这事先放下,别忘了我们还要北上劝回我爹。”
“劝回?”
“嗯,不动声色的潜回蜀地,只要爹在蜀一天,就无人能偷天换日。我从来不担心贺丹的狂妄,怕就怕有人坐收渔翁之利。”
“此话怎讲?”
“仔细想想,贺丹一事完全没有必要演变成一场战争,掠走亲征将军的戏码也太过蹊跷,其目的
无非是为了动摇军心外加混淆世人的眼睛。上官吉好歹也算身经百战,怎么就能在三万大军的保护下就无声无息的没了呢?如果真是贺丹军人所为,怎会不惊动一兵一卒?”
“殿下的意思是……”
“可能是熟人所为……或者说此人在上官吉眼中不是敌人才能亲近的;没有任何防备地被掠走。”
“此种状况属下也曾怀疑过,但是其后又被大贺氏大败,便不再觉得是我方问题。”
“呵呵,大贺氏一族记载中名录可超过万人?”
“刚刚过万。”
“但是如今整个冥国数十万子民都知道大贺氏公然挑衅本国名望,曹大人又作何感想?”
“……”
“你可曾看过蚂蚁搬象?”
“不可比拟。”
“然也,蚂蚁不与象为敌不是不想强大,而是根本不会去想。如果你是与蚂蚁相邻的蝗虫,他日大象一怒之下要一脚踩踏蚂蚁的巢穴,你会如何解决燃眉之急。”
“……属下不知。”
“呵呵,阡陌,从父亲把你交给我的那一天起我便当你是自己的人了,所以你也不用再隐瞒什么。我只问你,你会怎样?”
曹阡陌微微皱眉,冷然道:“帮大象剿灭蚂蚁,好保己之家园。”
“没错。但是如今我们看到的是什么?贺丹共有八个部落,大贺在其中又算什么?事发数月我们可曾听到过贺丹的声音?即使是混入乞丐群中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应该能想到吧?”
“有人故意拦截消息。正因为他的故意,使得真相或许并不如我们认为的那样。”
“嗯,是或许……其实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不是一个人拿着刀子杀了谁,而是他明明没有拿着刀子,却依旧造成了同样的结果。”
“殿下……”
落莫的气息渐渐变成冬日的冷淡,刚刚还在嬉笑慵懒的女子眼神突然间涣散许多,像是想起了什么沉默良久,波澜不惊的黑瞳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雾色。这世上能影响到她情绪的只有那人,也只能有那人。原来,他不在身边的日子连呼吸都是寒冷的,呵呵,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在乎你,大哥……所以父亲才一定不能出事……
秦丰城边界
黑暗对于普通人来说代表着难以把握的未知恐惧和与光明相对的绝望,但是对于姒风赐来讲,却不过是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