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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周玉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像这般清醒过,“若是我不能嫁给顕国的亲王,就这么回了周国,一定会被人耻笑的。”
“可是,你喜欢的人是皇兄,不是本王。”皇甫瑾提醒道。
若是她如年芊妩那般的冷静,那他很愿意与她做这笔交易,可她不是,她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他总觉得自己若是答应了,便有些趁人之危了。
“从今夜开始,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周玉致“嘤嘤”的哭着,忽然上前一把,握住皇甫瑾的胳膊,“瑜王哥哥,你若是也不肯娶玉致,玉致便没法做人了。”
皇甫瑾凝着她那张布满泪痕的脸颊,心里全是无奈和排斥。
只是,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女子,那个他用了全部心力去爱的女子。
若是周玉致的事情压不下,只怕父皇怪罪下来,执意要给周公主一个说法,就必然会让皇兄娶了周公主。
那到时候,伤害的人,便是绾绾。
没有了皇甫烨,她该怎么办?
即便,他愿意将这条命都给她,他终究不是她想要的幸福。
若是,他娶了周玉致,这一切是不是便全都了结了?
他心里一阵刺痛滑过,却仍是觉得不悔。
绾绾,你一定要幸福,不要枉费了九哥的这番苦心。
“好,若是你明早还不后悔的话,便与本王一起入宫,向父皇请旨吧!”皇甫瑾缓缓抬起手,拭去周玉致眼角的泪水,动作虽温柔,对望的眼中却不带一点的深情。
“瑜王哥哥……”周玉致哽咽一声,痴痴的望着皇甫瑾,只觉得月光在他的身上镀上了一圈的光环。
他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拯救了她,让她濒临碎掉的尊严重拾,让重新认识了英雄的形象。
也便是在这一瞬间,她对男人,对英雄,第一次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和悸动。
直到许久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便是爱……
夜,依旧很深,皇甫瑾送了周玉致回房后,便入了宫,像皇帝禀报此事。
皇帝欣慰的点了点头,眸中却有多了一抹沉重。
而他从皇帝的寝宫出来,便去绾安阁,一个坐在破败的庭院中,喝起了酒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太静,他竟觉得这样的夜让他有些窒息。
忽然间,他便有些惶恐了,不想这样一个人待下去,想找个人来陪。
可是,幽幽深宫,有那个能陪他说说话的人吗?
蓦地,脑中跳跃而出一张姣好,却又终是冷冷对着他的面容。
他轻嘲一笑,自己活得还真是悲哀,竟是沦落到了这一步,只能找那个从不给自己好脸色看的女人。
尽管觉得有些没面子,但今夜他尤其不想一个人待着,他想找个人,喝点酒,倾诉一下心里的苦水……
对绾绾,他从来便没有要求过任何的回报,但他也是个人,他也会觉得苦,觉得这一切对他不公平。
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深,步出了绾安阁。
年芊妩不知怎的,今晚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是以,便没有安寝,而是穿着中衣,坐在桌边饮茶。
当皇甫瑾再一次不请自来,甚至手里还拎着一摊酒的时候,一向教养极好的她,真恨不得开口骂人。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明明极为的厌恶她,却又要时不时的往她身边凑合,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瑜王,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年芊妩冷冷盯着他,不悦的质问道。
总结前两次的经验,她知道,以皇甫瑾的作风,这周围的宫人,一定都已经被他摆平了。
“陪本王喝酒”皇甫瑾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坏态度,走到桌边坐下,便拿过桌子上的茶杯,倒了起来。
“瑜王,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年芊妩隐隐着怒火,狠狠的问道。
他自顾自的倒完酒,才昂头看向她,毫不遮眼的将眼中的悲切流露而出。
“陪本王喝一杯。”
他见她不动,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这里好疼”
年芊妩这才发现这个一向霸道的男子,今夜似乎与以往很不同。
而这世上,能让瑜王悲切的人,还会有谁?
难道,是绾绾?
起初的时候,她也以为绾绾是真的不在了,但是在与皇甫瑾的几次对话中,她才略微知晓,绾绾似乎还活着。
她到底不是狠心之人,看他这般模样终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再加之她也关心绾绾的事情,便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她才一坐下,他便端起酒杯,喝了起来,还是真是只用她“陪”,居然一点邀请她一起喝的意思都没有。
他起先并没有说话,一连喝了三杯后,似乎积攒了点勇气,才放下酒杯,醉眼迷离的看着她,呢喃道:“本王很快便要娶周玉致了”
年芊妩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居然还是这事。
“娶周公主是喜事,瑜王又何必借酒消愁呢!”她有些鄙夷的回了他一句。
既然不想娶,便不要答应。
反之,若是为了皇位,不得不娶,又何必矫情?
“喜事?”皇甫瑾自嘲一笑,“本王若是娶了她,便等于再也没有了爱绾绾的资格。”
年芊妩一听到“绾绾”两个字,立刻来了精神,回他,“即便你不娶,绾绾爱的人,也不是你,结果也是一样。”
绾绾对皇甫烨是什么感情,她很清楚,别说皇甫烨还好好的活着,即便是死了,也不是皇甫瑾能**去的。
“年芊妩,本王来找你,是想让你安慰本王的,不是让你打击本王的。”皇甫瑾狠狠的盯着年芊妩,他简直是恨死这个女人了,她嘴里,怎么一句好话都说不出呢!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若是不愿意听,我便闭嘴。”年芊妩无所谓的回了句。
“年,芊,妩”皇甫瑾一字一顿,狠狠的吐出这三个字,真有些后悔这个时候跑这里来,自讨没趣。
但,不来这里,他又能去哪里呢?
他自小在宫里长大,又是皇帝最得宠的儿子,围在他身边的兄弟姐妹虽多,却又有哪个人是真心的?
从小,母妃便教导他,人心险恶,他一定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是以,他谁都不信,最后他便也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这样伤心孤单的夜,他注定只能来这里找骂。
年芊妩看着他发狠那个样子,叹了口气,才缓和了些语气,“皇甫瑾,人这辈子,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选择,因为那便是我们的命。”
皇甫瑾闻声,愣了下,忽然想起,她也是被迫嫁给了他的父皇。
顷刻间,怒气全消,他眸光深深的望着她,问道:“你想过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没有”年芊妩摇摇头,苦涩而笑,“改变命运,便是拿亲人的命来博,我做不到为了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将他们都推上险境。”
“呵,你倒是孝顺啊!”皇甫瑾真心的赞赏了一句,便又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反问他,“那你呢?你如此牺牲,是为了成全绾绾的幸福吗?”
昨夜,他们也谈过周玉致的事情,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有那股子气结的,不愿意为了皇位,而去娶周玉致。
今夜,他忽然便改变了决定,却又不是心甘情愿,而是这般的痛苦。
可想而知,一定是某件事,或是某个人,让他不得不改变决定。
皇甫瑾因她的话,心里一阵的撕痛,却又觉得舒服了些。
她若是不问,他自是说不出口,自己是为了绾绾,如何如何的,那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风格。
但,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在痛到窒息的时候,同样都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只要她能幸福,我做什么都值得。”他满足一笑,一杯酒便又下了肚。
年芊妩此刻,已经可以肯定赫青绾还活着了。
但,她不会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哥哥。
既然哥哥已经面对了绾绾不在了的事实,她又何必再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心里好不容易掐灭的情感火苗,再燃起呢!
“既然觉得值得,就别再回头,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很多感情和人,同样重要。”
女人,对痴情的男人,总是有几分好感的。
年芊妩此刻不免对他又生了些好感,渐渐的,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如果,不再去想最初,他威胁她时的不美好,或许,他们也是可以做朋友的。
“是啊!还有母妃……”皇甫瑾呢喃着轻念一声,口齿已经有些不清了,“可是,本王的心好痛,怎么办?”
“是啊!心痛,该怎么办呢?”年芊妩忽然想起了安以墨,她的心便也痛了起来。
谁没爱过呢?谁又没有为爱痛过呢?
只是,有些人有资格将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些人却永远都不可以,这便是人活着的悲哀和无奈。
既然主动无法反抗,又何必非要撞得头破血流呢?
她从来都是个冷静的人,是以,她永远不会为了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去做玉石俱焚的事情。
她想,即便是她没有入宫,没有做这个皇后,她和安以墨,也注定有缘无分吧!
爹爹生平,极为痛恨江湖中人,是定然不会让安以墨登堂入室的。
再者,安以墨爱的人,亦不是她。
她的爱,开始时,便注定了要枯竭。
但,她仍旧不后悔,若是一辈子都没有爱过,才会遗憾。
爱过了,知道了那里甜蜜与辛酸两种极端的滋味后,她便也满足了。
她会一生将安以墨珍藏在心里,偶尔拿出来回忆一下,即便那时是落着泪的,她也依旧会笑着祝福他。
或许,有人会觉得她这样的人生有些悲哀。
但,她真的不觉得悲在哪里,哀又在哪里。
至少,她不必去应承一个自己不爱的相公。
皇帝待她始终甚为尊敬,更是允诺,待周国太子一离开,她便可以回慈云庵继续祈福了。
这样的安宁,这样的生活,她该感激上苍终究待她不薄。
只是,即便她从不悲哀,但她的心也会在想起安以墨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痛起来。
她想,这样的伤,大概需要时间来修复。
“你知道吗?我比皇兄先认识她的,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好,便能感动她,便能与她在一起了。可是,就因为我不是皇兄,便不管我做什么,她都不爱我。”皇甫瑾的声音微微的发了哽,眼圈亦是红了起来。
他端起一杯酒,一仰而尽后,又继续道:“为了给她幸福,我险些行差踏错伤了她。我有时候便在想,我为何要那么伟大的去成全,我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幸福卑鄙些的。”
“因为你是真的爱她,不忍伤她,所以你永远都做不到伤她。”年芊妩凝着他微红的眼圈,为他此刻的模样,心里跟着一阵的酸涩。
“可是,我伤了我自己,我的心痛得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的割着,却又永远都不肯给个痛快。”皇甫瑾蓄在眼中的泪水,满溢而出,他竟是在年芊妩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年芊妩吸吸泛酸的鼻子,柔声说道:“不管是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