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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块中鲜血汩汩流动的声音,和着不远处的喊杀声惨叫声,清楚的传来,凤来阁弟子的阵列冲进奔驰的人群中,弋华线拖出道道血线,鲜血成片铺洒,人们厮杀在一起。
我不是没有见过杀人,我也曾杀过人,但是今天和那些时候不同,今天这是屠杀,一方蓄谋已久训练有素,一方毫无防备犹如散沙,这不是力量对等的拼杀,这是屠杀,毫无人道公平可言的屠杀。
有杀红了眼的人从凤来阁弟子的包围中冲出,战圈渐渐扩大到了这里,围在我和萧焕身边的这些弟子也纷纷拔剑加入。
不远处那个血人一样的刀客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劲儿,挥动大刀,一刀逼退几名凤来阁弟子,嘶吼着向萧焕冲过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挡在萧焕身前,一枪击中那个刀客的头颅。
那个刀客软瘫的倒下,钢刀“咣当”一声落在我的脚下,他的眼睛,依然圆睁着,有滴鲜血从他眼眶里缓缓落下,渗入白雪之中。
我忽然想起来,我见过他,在我还没有赶上萧焕时路过的那个驿站里,一直出言中伤萧焕的那个青脸汉子,就是他,他在言谈怨毒,流露着对萧焕的怨恨,我站起来告诉他,如果是汉子就不要嚼舌根,堂堂正正的去找萧焕公平决斗。现在他来了,或许还带着对萧焕的深切畏惧,颤抖着穿过茫茫的雪原,整日策马,为的也许只是必败的一战。没人给他这个机会,他的对手选择把他连同其他一些和他目的相同或不同的人一起,毫不留情的屠杀掉,如同拂去一件器皿上的无数灰尘。
萧焕拉住我的手退后一步,避过迎头溅来的那蓬鲜血,轻咳着皱了皱眉:“小心。”
我回头,扬手,“啪”,耳光清脆的落在他脸上,我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血丝顺着他苍白无色的嘴角流下来,他伸出手指,轻轻擦掉血迹,把脸转过来,笑容有些疲倦:“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因为由于我这几天失踪,想要趁乱取下白迟帆人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多到如果不杀一儆百的话,就会有更多的凤来阁弟子为了保护我而送命。他们把性命交付到我手上,我把他们带到天山来,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些小事上丢掉性命的。”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不见:“所以说,你与其在这里怪我残忍,不如好好的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你一时义气,把我拖在大漠中数日,形势就不会如此失去控制,这些人也许就不用死。”
我愣愣的看着他,他说如果不是因为我把他留在大漠里,这些人就不用死,就这么干脆的,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来了。
杀戮仍在进行,垂死者凄厉的呼喊还在响着,他们不想就这么死去,他们还想活着,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另外一些人的父母,儿女,丈夫,妻子,现在这些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我没有一个能为自己争辩的理由,因为我想让自己的爱人休息,所以别人的爱人就要死?因为我贪图和萧焕在一起的时光,所以就该结束掉这些人的生命?
他转开脸,语气依旧轻淡:“每个人在做每件事之前,都应该先去明白做完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发生,以及这些后果是不是你所能承担的。我之所以一直都没责怪你,是因为我容忍你,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像我一样容忍你,所以在下次冲动行事之前,请你先思考一下,凌苍苍,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我握紧手,低下头,然后笑了笑:“对不起,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从嫁入紫禁城做皇后的那天起,之后我一直在跟自己说,凡事三思而后行,要步步为营,不管心里有什么想法,都要先压着。我以为我一直做得还算不错,不过碰到你,碰到跟你相关的事情,脑子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发热,然后就会做些傻事,真是不好意思。”
他低低的咳嗽,没有说话。
我抬起头,收住笑容,抱拳:“阁主的教训属下谨记在心,属下目无法纪,擅留阁主,致使耽误局势,请阁主责罚。”
喊杀声依旧阵阵传来,他掩着嘴咳嗽,过了很久,才开口:“等回营地,再作定夺。”
我点头,刚想放下手,他的身子却突然晃了晃,捂住嘴,暗红的血顺着指缝渗出来,一滴滴落在白色的狐裘上。
我连忙抱住他,慌着问:“怎么样了?”
他轻轻的摇头,按着我的肩膀站直身子,留给背后的凤来阁弟子一个挺直的脊背。
我明白他的意思,动了动身子挡在他面前,不让那些守在四周的凤来阁弟子看到他狼狈的样子。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呼吸急促而紊乱,随着胸口剧烈的起伏,又一口血从口中冲出,喷在我胸前的衣料上,他用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低头不住地咳嗽,脊背却始终笔直。
短短几个时辰,他的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了,我紧紧抱着他的身子,有些浑噩的脑袋里,慢慢冒出:还有一点他是没说的,如果不是因为我把他留在沙漠里,马车就不会被炸,那些维持他生命的药丸也就不会被炸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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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圣诞快乐^^
纯虐番外一篇,圣诞快乐^^
下卷
“萧焕!”她喝出他的名字,凌厉而强硬。
压下心肺间越来越凛冽的寒意,他有些讶异的回头,是他的错觉?他怎么在她的声音里听到了浓重的杀意?
子弹擦过枪壁的微小声音传入耳中,无数次面对生死积累出来的本能在这一瞬间爆发,王风从袖口倾泻而出,挡向飞击而来的子弹。
第二发,第三发,第四发,第五发……她不给他丝毫的喘息之机,王风不堪重荷的在他掌心颤抖,嘶哑的叫——这把绝世的名剑,他已经没有余力像往常一样将内力灌注其上来避免剑身损伤了。
如此不留余地的狠绝攻势,她是真的要他死么?记忆中那个有着一脸明净笑容的小姑娘突然跳了出来,她跳起来冲他笑,眼眸里是流转的春风:“萧大哥,我喜欢你。”
第六发子弹出膛的声音凄厉而刺耳,他忽然想笑,他这是怎么了?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时刻,居然还跑神去想什么她的笑。
但是,是她啊,是那个他曾贪恋的想要永远留住她笑容的小姑娘,她真的想要他死么?
三颗钢珠在空中决绝的相撞,炸裂,分崩,其中一颗笔直的射向他的心脏。
王风直觉的下滑,晚了,子弹带着火花擦过剑刃的时候,他只来得及提起仅剩的那股内息,尽全力护住心脉。
子弹无声的没入胸口,随之而来的,是尖锐的冰冷。
王风无力的垂下,那袭青色的身影重重撞上石壁,飞散的黑发在空中划过凌乱的弧线。
“嗒”,枪匣甩开,一个,两个,三个……冷静的枪手一粒粒数出子弹。
一切仿佛都被冻结了,虚无而冷凝……凝住最后一丝神志,他眼前依然是一片苍白,感觉不到痛感,胸口没有,那伴着蚀骨的寒冷,时刻侵蚀着他的迟钝痛感也在这个瞬间奇异的消失了。
就要来了么?他以为不会就这么来临的那个终点。
这样也好……想抓住的终归早已逝去,再留下来也不过是独对这十丈软红,无涯的茫茫红尘,哀苦喜乐,家国天下,太大,也太重,他可以就此偷懒么?
一声,两声……她把子弹填进弹巢的声音遥远的传来,切切磨磨,泣漓如耳语。
她还在的啊,如果他就在这里倒下……会吓到她的吧。
眼前着魔一样的浮起那天在太和殿前时她的脸,她没有哭,她挑着眉毛向他保证,她会活到很老很老,但是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从她的心里如此清晰的传给了他,她不想要他走。
为什么他总是伤害到她?他想要用尽生命去守护的那个人,他却总是要伤害她。
“啪嗒”,子弹匣合上,手枪重新举起。
不能在她面前死。
他艰难的吸入一口气,带着硝烟味的清冽空气冲进肺中,留下一路灼烧的痛感,镶嵌在血肉中的那枚细小而冰冷的东西被带动了,空气从被子弹切透的肺叶中直接窜进血管,整个胸膛仿佛都要被撕开,熟悉的甜腥蓦然升到喉间。
肩膀忍不住耸动一下,他抿紧嘴,逼回翻涌的血气,捂着胸口五指张开,封住穴道,手指探进伤口。
沾着血迹的钢珠滑到手心,随着伤口的洞开,更多的空气涌进残破的肺叶。
轻咳声从口中缓慢的溢出,他扶住墙壁,伸出手,让钢珠从自己手指间滑落。
“做得很好。”他抬起头向她笑,映入眼中的,是她没有一丝表情的脸庞和她手中上膛的手枪。
“今天真的……不行了,明天再练,好不好?”扶着墙壁慢慢站直,他努力咬稳每一个字。
她终于点头,打开枪匣重新把子弹取出。
有些如释重负,他牵动嘴角笑笑,把王风收回袖中,趁着伤口的血液尚未晕开,把手指按回穴道上。
没有余力再和她说话,他找到石门,幸而门上的转轴灵活,略微用力就能推开。
她跟在身后关门,一路无言,终于站在水榭中,他凝神扫视房间,这个时刻,像预料般空无一人。
眼前渐渐黑了起来,勉强凝聚起来的神气支撑不了多久,他开口:“你出去之后叫……”
“阁主没什么吩咐的话,属下告退。”她抢着抱拳。
黑暗一波波袭来,他咳嗽一声,稳住声音:“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
她走了,窗子开着,晨风穿越冬日的荷塘而来,轻轻吹动桌上摊开的纸张,温柔的如同情人的手,微风拂过他的发梢,湿寒刺骨。
手臂重如千钧,他扶住身旁的桌案,咳出一直堵在胸臆间的那口血。
冷冽的空气钻入胸肺,随着剧烈的刺痛,视野终于清晰了一些,目光慢慢转到墙角的药柜上,他苦笑一下,郦铭觞留下给他应急用的那些药丸,以现在的状况来说,但愿还能有用。
放开遮住伤口的手,撑着桌面,胸前那片冰冷的潮湿在迅速的扩大,失去了禁制的鲜血在快速的流出,他已无暇顾及。
深吸一口气,他艰难的向药柜走去——终于还是只走出了一步,污水飞溅,笔架向身体压来,他再也撑不起这一点重量,摔倒在地。
血从再度受创的伤口中涌出,倒灌进胸腑,血腥气瞬间塞满所有的缝隙,咳声从口中抑制不住的逸出。
“阁主,怎么了?”她的身影在眼前模糊的闪过。[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她都看到了?他直觉的去遮掩胸前的伤口:“不……要紧……”
“嗯?原来我的子弹打中了啊。”她的声音隐约的传来,口气中是淡淡的讥讽:“怎么都不说呢?那颗钢珠,是你强从伤口里抠出来的吧,宁肯加重伤势都不让我知道,啊,原来阁主你这么不想承认败给我了啊。”
她弯着腰,平静的俯视,说,原来阁主你这么不想承认败给我了啊。她只是回来向他索求一个比试的结果的。
他一口一口的咳血,眼前她的身影渐渐淡到再也看不清晰:“不好意思……是我……败了。”
“早说不就好了?”她语气轻快:“我早就知道了,我吹灯的时候就看到钢珠上的血迹了。早说的话,不是也不用弄得这么狼狈了?”
她早就知道了啊,这么多遮掩,原来都是徒劳。
冷气和血液在气管中混合,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金属气息,肺早已不像是属于他自己的,急促的嘶吼,如同一个即将涨裂的风箱,他拼命的吸气,想要神志更加清楚,意识深处的黑暗却不知疲倦的一次次席卷而来。
这个卷缩在地上发抖的人,真是尴尬……他总以为他还可以为她做些什么事情,他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