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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战马奋蹄疾奔,轰隆隆的闷雷之声翻滚而进,终是汇成一团山崩海啸般的气势,直向突厥王庭冲来,大地一阵的震颤。
堪堪离着只有里许之地,前方显现一片的鹿角,横亘在前。乙失钵弯刀一挥,已是有百夫长分队而出,各自挥动绳勾而进,待得到了十丈处,已是齐齐大喝一声,将手中绳勾抛出。“咄咄咄”之音密集响起,百余道绳勾已是准确的搭住鹿角,随即,这些骑手一手拽紧绳索,一手搂抱住战马的脖颈,身体努力向一侧倾去,扳转之下,战马长嘶声中,已是迅速在奔跑中完成转向。
绳勾瞬间绷直,嗡嗡声中,随即拖着挡在大军前面的鹿角飞起,直往两边分去。“呼~嗬~”铁勒人齐声长啸起来,战马鬃毛炸起,已是对着门户大开的王庭直冲而来。
就在此时,王庭内忽的亮起无数的火光,那火光先是几点,闪烁之间,片刻就练成一片,最后竟是化作满眼尽是火光。“咣咣咣”“呜~~呜~~”的铜锣声、牛角号声划破苍穹。
“咩~”“哞~”的叫声霎时响成一片,一片骚动乍起,随即但见大门轰然而倒,无数的牛羊,尾巴上带着耀目的火光已是瞬间冲了出来,正正的迎向全速本来的薛延陀骑兵。
当先的全是健硕的大牯牛,长长的犄角上均绑缚着雪亮的长刀,无数的羊群紧跟其后,也是头上缚着尖刀。这些牛羊,已被尾巴上的烈火烧的焦躁不已,尤其是前头的牯牛,此刻早已是双目发红,狂性大发了。眼见前方无数障碍阻隔,哞声不断中,已是将头一低,直直的冲了进去。
铁勒人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全速奔驰而来,便是想要收势也是不急,两方冲撞之下,顿时响起一片声的惨叫,牯牛横冲直撞,肥羊乱蹦乱跳,火星四溅之下,铁勒人的战马顿时惊了一片。“唏律律”长嘶声中,不是在对撞之下,倒翻在地,就是身上毛皮被尖刀划伤,火花飞溅中,又不知多少马毛,多少人的衣服俱皆着火。一时间,五千铁骑,已是乱作一团。前面的转头往后,后面的收不住势子前冲,混乱中,自相践踏而死的,不知其数。
乙失钵面色铁青,努力的安抚住胯下的坐骑,大声呼喝着,招呼众人速退。冒邪看的满头大汗,早被乱军冲到了边缘,勉强调转马头回奔。
就在此时,忽闻王庭两侧长号齐鸣,杀声震天中,但见无数突厥精骑,竟是从暗影中冲出,手中的弯刀映月如雪,匹练般的刀光横空,已是直直冲向乱作一团的铁勒人。
无数的残肢如同乱草般飞起,不时的一颗颗头颅飞向半空,洒下漫天的血雨。方圆几里的王庭之外,顿时间如同入了修罗地狱。战马的哀鸣声,人死前的惨叫声,四下沸腾的火光,将这原本静谧的夜,渲染成一副血的画轴。
第二百零四章:庄大少的暗器
王庭城门楼上,老长老萨摩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久久的合不拢嘴巴。眼见己方本是个九死一生的搏命之局,竟生生转变成大胜之局,大脑一时间已是彻底当机。
他老人家何时曾想到,日常这些草原人果腹生产的牛羊,竟有偌大的威力。看着下面狼奔豕突,奔逃不迭的铁勒部族,萨摩脑中忽的浮起庄大少那张贼忒嘻嘻的笑脸,不由的激灵灵打个冷战。
眼前这一幕的导演,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臭屁到了极点的庄大人的杰作。只是那位大人呢?他此刻又到了哪儿去了?他跟自己要了五百精骑,这会儿还有什么手段呢?老萨摩忽然非常期待起来。
三十里外的一处密林中,庄大少懒洋洋的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嘴中尚自叼着一根草梗,眯着眼仰望着正在天上如同静浮不动的小白。此刻这般形象,倒是像足了十足十的小马哥,可惜很,少了一副墨镜!庄大少很是不满的想到。只是如此暗夜之中,再要戴上副墨镜,他庄大少还能不能看到东西,却是不在他老人家的考虑之中了。
“那啥,少爷,这黑豆真香啊,干啥这么浪费全都倒了啊?”小罗同学嘴中嘎嘣咬碎了一颗,边嚼着边在树下仰望着少爷,不断的抱怨着。身后林中,五百突厥儿郎俱皆立于马下,静静而立,毫无半丝声响,便是那马匹也是头上套着一个布套。布套里装的是上好的马料,一来可以让战马不发出声响,二来,也可使战马不能随意低头啃食别的食物。
庄大少满面古怪的转头看着下面,正自嚼的欢实的小罗同学,半响方才呵呵笑道:“嗯嗯,其实也没啥,只不过这些黑豆虽然香,但要是加上了泻药,我是绝对不会去吃的!我想咱们的战马也定然不肯去吃的。不过你罗大虾既然吃的这么香甜,唉,好吧,我这做少爷的也不能剥夺你的爱好是不是,嗯嗯,吃吧吃吧,要是不够呢,我想你去那草地上扒拉扒拉找找,应该还能找到很多的,要知道,这可是廖通他们二十多家商号所有的存货呢,应该能给你管够的哈。”
可怜的罗世信面青唇白,呆呆的听着少爷的调侃,半响,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半捧黑豆,再吧嗒吧嗒嘴,突然如同被烫着了一般,慌不迭的将那捧黑豆扔了,低头大吐起来。及待吐出口中,又伸手淘进喉咙,将方才吃的尽数吐出,直直欲要将黄胆水都吐出来了,这才手颤脚软的斜斜靠着大树坐下,呼呼直喘。
耳中听着自家少爷那极力压抑的狂笑,小罗同学很悲哀,很悲忿!自己咋就这么命苦呢?咋就落到了这么个无良的少爷手中了呢?发指啊!太发指了!把快乐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是少爷的名言。但是为什么少爷的快乐,总是建筑在自己的痛苦之上呢?小罗同学很是想不通,这个游戏委实是一点儿也不好玩。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的骚乱声,天上的小白也适时的长鸣了一声,斜着身子对着西南方抖动着翅膀。
庄见忽的坐起,双手抓住一个横枝,身子往下一蹭,在横枝上吊了两下,这才稳稳的落到地上,面上涌起一片兴奋的红潮。喵了个咪的,哈哈,大菜要上桌了!庄大少这个天才大厨整治的这一桌子大餐,已是到了最后享用的时刻了。他来此的目标很明确,大祭师!那个下毒害自己女人的大祭师!哼哼,见哥说过,敢对自己身边人下手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回身打个手势,雄大海点头,一把拉起罗世信,转身招呼众突厥士兵上马。两手反转间,两把如同车轮般的巨斧已是横在手中。身旁罗世信也不怠慢,得胜环上摘下两个西瓜大的尖棱铜锤,方才的嬉闹神色已是早已不见。林中一阵杀伐之气渐渐腾起。。。。。
乙失钵很恼火!他不只是恼火失败,虽然失败是勇士的耻辱。但更让他恼火的是,自己这次居然是败在一群牲口的蹄子下!那些该死的突厥人怎会如此刁钻,竟想出这么损毒的招数来对付自己?用畜生的命来换薛延陀勇士的性命,太卑鄙了!乙失钵恨恨的想到。
只是让他更郁闷的是,自己已经败了,但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呢?五千大军此刻剩下的不足两千,而且勇士们的伙伴,他们的战马从方才撤出战场不久后,就不停的拉稀,走不多远,就已经倒下了大半。这会儿,他这千多人的队伍,竟然泰半变成了步卒,而队伍中不时的,还能听到战马的哀嘶声不绝响起,几乎是走几步,就能听到噗通一声战马的到地声。
每一次那声音响起,都让乙失钵心头抖颤一下。战马是铁勒人的双腿。没了双腿的铁勒勇士,将由凶猛的狼群变成待宰的羔羊。草原人打从降生,就几乎是在马背上生活的,如今,失去了承载的儿郎们,已不再是勇士了。唉,难道是天神不再眷顾薛延陀部了吗?乙失钵不禁悲哀的想道。
“唏律律”一声长嘶,乙失钵胯下的战马也是哀嘶一声,前腿一阵的打颤,浑身突突的抖动着,已是沁出密密的一层汗来。
乙失钵心中大疼。这匹乌云盖雪乃是异域名种,是他从遥远的西方商队,用了一百只肥羊才换来的。浑身如同黑炭,只四只蹄子各有一丛雪白的长毛盖着。一向神骏非凡,多少部落的马师来看过,都是艳羡不已。他自己也是爱惜非常。眼见此刻竟也是支撑不住了,却不知到底是突厥人用了什么妖法,竟让自己部队的战马都遭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害。
他勒住缰绳,甩鞍下马,招呼众人暂且下马休息。冒邪满头大汗的靠了过来,沉声道:“大汗,此地煞气太重,不易久留,还当及早离开为妙,你怎么反而停了下来?还是快走的好!”
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乙失钵不由的勃然大怒。豁然抬头望向冒邪,目中直欲冒出火来。就是你!就是听了你所言,说什么突厥王庭空虚,正是偷袭的好时机。只要抓住王庭诸人,就可逼迫始毕低头,进而分割突厥。可此刻呢?那王庭明明早有准备,更是有着不知名的妖异之力,一战就让自己大半的勇士回不了家乡。莫非这本就是一个圈套不成?乙失钵目中已是射出一片杀机。
莫邪看的大骇,心思电转,已是明白对方所想。当下急急的道:“大汗,此次失利,非战之罪。突厥王庭里并无能人,这次失败,如我所料不错,定是那个自大隋而来的汉人作祟。大汗不必担忧,你部后续的一万大军不日即能赶到,届时,只要小心应对,那王庭诸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吗?某自反出突厥,如果有二心,岂不是自投死路,又如何会与大汗一起前来?大汗可细思之。”
乙失钵闻听这一番言语,面皮方才放松。正待再说,却忽听一阵大笑声传来,随即一个声音响起道:“大祭师,你干的漂亮极了,果然把他们都引来了啊。恩恩,看样子你给他们下的毒也是起作用了哈,这一个两个的,可都成没了腿的瘸子了,哈哈,妙极妙极!当真是妙的呱呱叫,妙的别别跳啊。你不用怕,咱们这就来接应你了。”
随着这话音方落,只听不远处林中,一阵的马嘶声传来,随即一片声的喊杀声传来,无数的骑士已是自林中而出,各舞弯刀,直奔众人而来。当先三人,一人紫袍,手中舞动一把长的不像话的细窄大刀,刀光霍霍之际,已是将拦路之人直接砍为两段。身后二人一使双斧,一使双锤,舞动之间,当真是沾着死碰着亡,一路如砍瓜切菜一般杀了过来。身后潮水般的突厥精骑随即涌到。
乙失钵看着这番情景,耳中听着那人的言语,登时将血红的眸子望定了冒邪。冒邪直惊得魂飞魄散。眼见乙失钵已是处于暴走的状态,这时候情况危急,又哪有时间容他多做解释,心中瞬间转个无数个念头,最终还是选定了最明智的一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大叫一声,已是拨马就跑,边跑边仍喊道:“大汗,你休要上当,那厮就是大隋来的汉人。你自己小心了。”
乙失钵战马已是不支,哪里追的上他,此刻眼见那边突厥人已是杀至,众多自家部族的儿郎已是抵挡不住,乙失钵大恨之余,却也不敢再多做停留,急急翻身上马,大吼一声:“退!”,已是当先领头而走,胯下乌云盖雪勉强奋蹄,只是方跑了两步,便前腿一曲,悲鸣一声而倒。
乙失钵跟头把式的就被直直甩了出去,待要回身再去看自己坐骑,却见那个使双斧的大汉已是杀了过来,亡魂皆冒之余,哪还敢再留,眼见旁边一匹战马尚自无事,急急贲过,上马就跑。铁勒剩余士卒一哄而散,都是拼命逃窜。
冒邪一个人猛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