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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心胆俱裂,土崩瓦解,丢下几百具尸首,如见鬼魅般哀号着四散逃逸。
两队锋镝骑倏地分开,一队风卷残云地继续扫荡溃匪。再冲驰一个来回,又留下一百多具贼尸后,整肃队形,若劲矢离弦,遥遥射向赶来救应的黎敖部。另一队紧锲不舍地缀在巫珩身后,鹰鹞拿雀,虎豹攫兔,硬弓长箭无情地对前方乱哄哄奔逃的贼众进行着血腥屠戮。
巫珩亦是老手,生恐冲动黎敖本阵,自相践踏,率着一二百残众,一蓬风往斜刺里飞走。耳中贯进的呼呼风声里,夹杂着弓弦绷响,箭矢刺破空气怵人的厉啸,还有;;;;;;身畔不时的叫嚎,硬噎,躯体砸在地面的闷响。巫珩不敢回顾,身子几乎贴在马背上,夹紧马腹,死命地加鞭疾赶。
赶出一程,巫珩偷眼回觑,那支骑队却已转向呼啸而去。巫珩心下稍安,勒缰放缓马程,拢住身边百余人,冲上前方一处坡地,喘息着勒住马,略一定神,干涩地咽下一口唾沫,居高临下,疲惫黯涩的眼睛紧张地打量着周遭的情势。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巫珩原本红润的脸灰败若死,险险从马上掉下,控缰的手不停地觳觫,显得那么的孱弱惨然。
河畔,风逼着火,火带着风,那一湾一人多高,青翠可人的蒹葭芦苇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然化成了灰烬,唯有零星的火光还在跳动着。隐伏其中的朱海带同两百多人冒烟冲火,负命突出,狼狈不堪地汇向黎敖大队,逸马、散贼到处都是。自己抄截后路的一伙手下,遗下遍地尸骸,几匹失主的战马踯躅游荡在尸丛中悲嘶,除却身边的百多人,余众四溃而走。黎敖后方滚滚烟尘弥漫了半空,笳鼓声似乎又迫近了些。春水泱泱的滏水对岸,不知何时立起了一片赵军的旌旗。刚刚急迫自己的那旅精骑配合着迎面若脱颖尖锥直插黎敖的人马,宛如长虹经天,兜转着斜斜拦腰截击黎敖大队。
蹄声如雷,窒人的杀气遥逼黎敖的一千多马贼,蒙蒙的血腥气息隐隐向这马贼主力漂浮。
因了芦苇荡的突兀火起及中伏后稍一错愕慌乱的耽搁,巫珩一路在对方猛冲猛打下,瞬间已然崩溃。狼人黎敖的怪眼瞪得彪圆,獠牙咬得咯咯作响,狰狞地死盯着迎面剽捷飞刺而来的铁骑,超长的大戈望空一挥,长嗥道:“上!干了他们!”他左近百余亲信皆为凶暴残狠的剧贼,眼前的血腥场面激起了他们暴虐的兽性,粗野地大叫狂吼,簇拥着黎敖,不顾一切地向前奔杀。
眼看着双方狠狠对撞上了!
眼珠子都发红了的黎敖凶残阴狠地森冷一笑,大喝道:“放箭!”
一片羽箭密如雨帘飞出。锋镝骑骑士们早单足扣镫,斜翻隐身鞍侧,摘下原挂于马后胯的盾牌挡住头面要害。由于采用尖锥式攻击阵形,受攻击面小,一众骑士的骑术精湛,箭雨中只有当先几骑滚翻栽倒在地。
就在冲击略滞时,一声短促的怒喝,后面的骑士急遽加速,队形略向两侧展开,立呈雁行阵式,弩箭喷泉似的流泻而出。一线平推、排山倒海直压过来,企图以势众取胜的马贼立刻爆起了一阵不可遏制的骚乱动荡。惨嚎、惊呼、叫骂、闷哼、马匹的长嘶哀鸣、兵刃与弩箭的撞击声杂揉在了一起,汇成一片。冲杀在前的马匹有的带箭挣扎着向前纵跳,有的四蹄一软,仆倒在地,有的蜷曲着跪倒;;;;;;马贼或被抛飞甩落,或被死死压在马下,或身上满插着弩箭滚落鞍轿,有的努力要控住坐骑,有的忙乱地拨转马头想走,有的悍不畏死地继续猛冲;;;;;;后面放马压上的马贼却收势不及,挤撞上前面的乱贼,形成了更大的动荡。狂奔的马匹蹄掌重重踏向地面的人身马体,血花朵朵盛开在茵茵草地上;有人强行收缰,马匹“唏律律”长嘶着前蹄腾空,人立而起,落下时更重地砸向同伙;有的连人带马绊摔在地;有的却与身前突然回转的马匹相撞,双双翻倒;;;;;;扬起的尘沙蔽天,景象令人惨不忍睹。
黎敖见势极快,对方呼喝抬手,他立提缰绳,座下马人立蹿起,挡住了向他飞去的几支强弩。马匹“噗通”倒卧在地,黎敖翻身滚起,长戈向后猛扫,两声凄厉的悲嘶,他身后两骑马的前腿血淋淋地被卸下飞出,沉重的马身訇然倒地,拦住了后面飞驰而来的骑队。
黎敖跳起身纵开数步,回首一看,锋镝骑骑队当前一骑冲突飞出,长刀劈砍削掠,一溜溜热血高高标起,喷溅蓬散。两翼略事收缩,紧随其后,又成锥状破入混乱的马贼丛里。黎敖咬碎钢牙,狂嗥着扯过一匹空马,翻身而上,长戈点指,一面指挥着马贼抵挡反扑,一面亲身上前拦截,却屡屡被豕突狼奔的手下所阻,气急得暴叫如雷。
这时,追击巫珩的那队锋镝骑已拦腰斜插入黎敖的马贼群。两支人马穿掠于贼群中,寒森森的长刀挥掠,血肉横飞,热血抛洒溅射,人体自马上纷纷堕跌,残酷血腥得仿佛修罗屠场。
“这是哪来的可怕骑兵,简直就是一群恶鬼;;;;;;完了,完了;;;;;;”立马土坡上的巫珩冷汗涔涔,死死咬着下唇,一缕鲜血顺着下颌流到飘拂的白须上,凝成一个血珠,滴下,又凝成一个;;;;;;他恍若未觉,只是仇恨、焦惶、冷狠地盯着坡下惨烈的大厮杀。
“巫老,快走吧,不然待其合围,恐怕就走不了了。”一个马贼小头目催马来到巫珩身边,惶急地道。
第七十六章龙卷
巫珩愤极,抬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凑近的那张脸上,斥道:“混蛋!”马鞭朝滏水南岸及远远的烟尘处一指,冷笑道:“看看,看看,你小子还看不透,事势不济,赵国鬼此役是必欲置我等于死地,定已四面布伏。我们唯有戮力死战,拼死一搏,大队溃围冲决而出,或尚有一线生机。四散逃逸,我辈皆死无葬身之地。”
身边忽又是一阵乱嚷:“巫老,那边又有埋伏!”“伏兵!”“又是骑兵!”
巫珩大惊不小,浑身猛一哆嗦,带马退了几步,惊忙地扭头观瞧,远处的小土丘树丛后,冲出三百余军马,顺着大路直扑压而来。巫珩的脑海里轰的一声,五脏六腑似乎都翻转过来了,提着剑的手抖得利害,纯然成了个茫惑无措的衰朽老翁。
土坡上的渐渐聚拢的一百五六十马贼开始不安分地骚动起来,左右乱觑,偷偷地往外带马。
蓦的,巫珩眼前一亮,哈哈大笑,长剑一指,宏声道:“狼头大旗。韩豹,是韩豹杀回来了。”他的两眼通红,脸上也泛起了奇异的潮红,大叫道:“弟兄们,杀下去,和韩豹靠拢,夹击把他们挤下滏水,再向北突出去。灰胡的人马就在北边,赵鬼那点骑兵,圈不住我们。”抖擞精神,往坡下疾冲。生死关头,众贼也恃蛮发狠,喊叫蜂拥向前。
乱纷纷杀至山下,那路马军也已飞驰掩至侧翼。巫珩举手呼喝招呼,却见领军的是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打的虽是狼头旗,旗下一彪剽悍的大汉却是一个不识。巫珩稍一犹豫怔神,那年轻人嘴里一声唿哨,骑士们齐齐亮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弩弓。
巫珩的呼吸一下窒住了,心胆俱裂,又中计了!“快躲;;;;;;”好象这绝望的骇然惊呼并没有叫出声,他的眼里已经为一片飞蝗般的弩箭所充斥,这,也成了他一生最后残留的意识。毫无戒备之心的马贼正并力前驱,哪料到变生不测,在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弩箭铺天盖地的突然袭击下,伸手摊脚倒了一地。零星败残,弃了弓箭刀枪,滚下马背,高举双手哀号乞命。
狼头大旗倒掷于地,领头的展浪冷冷一笑,擎刀在手,大呼道:“杀!”一派快刀如雪,喊杀声震天,锐不可当地卷向黎敖贼军。
几乎就在同时,黎敖后部也现出了两百骑兵的身影,恍若倾泻的山洪,硬撞入战阵中。一道长龙的尘烟滚滚处,似乎尚随着大队步卒。
黎敖拢起残余的几十个心腹亡命,贾勇奋力厮杀,心中苦痛、焦躁之极。那两路精骑劲疾如风,倏忽往来驱走,流星移位,蛟龙闹海,血刀翻飞,愈杀愈劲,狂噬着多出七八倍的马贼。他死命冲突,却也只得随众游走,虽是砍翻了几个骑士,终不能将之截断分割开来,反自相践踏踹倒贼众数十人,空自急得怪叫连连。
看着部众弩箭贯胸穿脑,长刀破腹断头,尸横遍野,血流成壑,狼人黎敖正两眼冒火,一个亲信一把拉住他的马辔头,“黎爷,快走吧,赵国的骑兵合围了;;;;;;外围的恐怕都是些步卒,我们或许还能冲出去;;;;;;”
黎敖闪目观瞧,惊怒道:“此地赵鬼何来如此之多的骑兵?韩豹呢?难道这么会工夫便为赵鬼尽歼了,左近不是还有灰胡的人吗;;;;;;灰胡不正朝此处赶来吗?”
其实黎敖并不知晓,所谓的灰胡部众乃展浪所扮。打一开始,他就完全陷入了杨枫的算计中。
杨枫以巨利为饵,吊马贼上钩。这些马贼实则是魏王派出搅扰各国的,定不会在魏境中动手。但为了以防万一,杨枫故意放出商旅的幕后人可能是楚国李府的信息,使得马贼必待商队入赵方才下手劫掠。而此处,是滋县守将司马尚选定的地点,亦是按他们一行的行程入赵境后第一个适宜动手的所在。这儿距边境驻军已有了一段不小的距离,附近又无城池屯军,地理上利于伏击,也便于得手后迅速远殇。杨枫接信后当即快马兼程赶至,详细勘察了地形,定下了聚歼马贼之计——
展浪率三百骑扮作马贼模样,自商队一入赵境就遥遥逡巡在左近,时时作出要下手的样子,逼迫狼人、灰胡为恐肥肉落于他人之口,没有作好充足准备的时间,唯有加紧动手,即只能在自己选定的地点动手。如狼人先至,展浪便声称是灰胡的手下,若灰胡早到,展浪就打出狼人先锋的身份。如此又利于这枝军马公开在附近现身,厮杀一起,立即参战。
适才韩豹领着三百人遥遥监控着展浪。但因两股马贼实际上是一个主子,争端频频,却也从未真正翻过脸,何况己方在人数上处于压倒性的优势,韩豹心中并不当真以为意。狼烟一起,贼人大多回顾,心思皆放在了后面的抄劫商队上。不曾想展浪骤然催动人马,如潮似浪,奔涌杀上。有心算无心,弩箭开道,一阵冲决,三百马贼溃不成军,几被尽歼,韩豹也被展浪劈头一刀,连肩带背,砍作两截。
抄截黎敖后路的只有两百人,但两百骑后有十余名斥侯将树枝缚于马尾上,往来驱驰,扬起漫天烟尘,并吹起笳角,悬羊击鼓,大造声势,仿佛大批兵马正随后掩杀。
几名水性精熟的斥侯早携带十数罐火油,隐伏在上风头的芦苇丛边缘。黎敖令朱海入芦荡埋伏,斥侯们便暗暗将火油倾倒,任其慢慢向下流淌。黎敖一发动攻击,斥侯们即点燃芦苇,下水遁走。滏水南岸亦不过是几名斥侯遍树旌旗,张大声势,以寒马贼之心。
而一百名游骑游走四周,既圈住散逸的马匹,又以连弩羽箭毙杀逃散的溃匪。
为防另一股马贼在厮杀中不期而至,杨枫除在几条要道远远派出斥侯监视外,更将余下的二百骑留作预备队,隐于一侧。
结果,狼人黎敖果真处处踏入了陷阱,一败涂地。
暴怒的黎敖眉毛都立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的肌肉不停地痉挛抽搐着,心里泛起了一种无力的悲哀,急遽喘息着,道:“往哪里走?”
那手下左右一看,急道:“黎爷,顺水东走,先脱出战圈再说。”
黎敖一咬牙,“走!”便要拨马而走。
“黎敖!”一声叱喝,一骑马突兀疾驰至他的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