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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着队长,慢慢松手了,都保持警觉随时准备扑上去抱住他。队长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张雷站起来,张雷的常服已经掉了好几个扣子,额头在流血。
“把你的领花肩章都给我摘下来!”队长冷冷地说。
张雷不动。
“刘晓飞!”队长突然怒吼,“动手!”
刘晓飞着急地:“队长!”
“动手!”
刘晓飞无奈,只好转向张雷,手伸向他的领花。张雷一巴掌就打开他。
“为什么不让摘?”队长问。
张雷红着眼睛:“我是军人!”
“在编制上你是现役军人,但是你不配穿这个军装!”队长不屑地说。
张雷呼吸急促地看着队长。
“军人是什么?”队长冷冷地说,“军人是战争的宠儿!是在死神面前不会皱眉头眨眼睛的硬汉!你是吗?”
“我不怕死!”张雷高喊。
“对,你是不怕死。”队长不屑地笑,“但是你怕活着。”
张雷看着队长。
“活着,比死更艰难!”队长看着他说,“人生的路很漫长,你有勇气在战争时期去死,有胆量在和平年代活着吗?”
“我有!”张雷怒吼。
“那就活给我看看。”队长的声音很平淡,“不要以为你张雷是伞兵就多了不起,就不该遇到挫折——这个院子里面都是军人,有过比你更曲折经历的多的是。你别丢军人的人了,先摘下领花肩章再去撞墙。”
队长转身就走,张雷看着队长的背影急促呼吸着。刘晓飞小心地给他拂去身上的灰尘,系好风纪扣,整理他的常服。
“我是军人。”张雷看着刘晓飞和同学们说。
“对对,你当然是。”同学们连声说。
“把帽子给我。”张雷说。
刘晓飞把地上的军帽捡起来,拂去灰尘交给张雷。张雷戴上军帽,深呼吸:“我是军人,是战争的宠儿!”
大家看他。
张雷的脸上平静下来:“我是硬汉。”
他推开同学们,慢慢地走着。
同学们看着他的背影,都无言。
“这都怎么搞得啊?”刘晓飞自语。
“我有勇气在战争时期去死,就有胆量在和平年代活下来!”张雷突然站住,回头面对同学们高喊。
陈勇默默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方子君。
方子君慢慢睁开眼睛,已经没有眼泪,眼中无光。
“我去把他叫回来。”陈勇戴上军帽。
“陈勇!”方子君说,“你不要叫他,不要……”
陈勇慢慢转身:“你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方子君无力地闭上眼睛。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陈勇站在她的床前。
“你帮不了我的。”
“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陈勇说,“哪怕是我的生命!”
方子君苦涩地笑:“谢谢你,陈勇。可是你真的帮不了我的……”
“我能为你作什么?”陈勇问。
“我没有退路了……”方子君长叹。
“那不是你的真心话。”陈勇看着她说,“我不会趁火打劫的——我陈勇在战场上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英雄,在你的面前我也不会是个卑鄙小人!”
方子君感激地:“陈勇!”
“我喜欢你,也尊重你。”陈勇恳切地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你作一切事情!——告诉我,我可以为你作什么?”
“我必须和他分手。”方子君平静地说。
“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那我不问,你说怎么作?”
“他不会死心的。”方子君说,“我需要让他彻底死心!”
“你说。”陈勇看着她。
“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方子君看他。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愿意,还是不愿意?”
陈勇沉默半天:“……你知道答案。”
“我跟你结婚。”方子君苦涩地说。
“你爱他。”
“是的,我爱他。”方子君说,“但是我不能爱。”
陈勇低头,抬起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这样充当这个角色。——但是,我会先写好一份离婚协议交给你。”
方子君看着他。
“你随时可以签字。”陈勇说,“而且,我也不会碰你——我陈勇是个粗人,也没文化,但是有一点我很清楚: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不问你为什么,也不会去问你这样作的真正目的。只要你方子君交代的事情,无论对错,我没有不办的。这个任务我会完成,你保重!”
陈勇退后一步,啪地立正敬礼。
“你为什么会这样?”方子君问。
陈勇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回头:
“因为,我爱你。”
方子君感激地看着他拉开门出去,委屈地哭了。
雷克明和何志军走在大院里面说着话,耿辉匆匆从后面走上来:“你们二位很悠闲啊?”
“怎么了?”何志军问。
“出事了。”耿辉无奈地说,“我们上报军区直工部的士兵提干推荐名单被打回来了。”
“怎么回事?”何志军纳闷。
“直工部卡了硬指标,不是高中毕业的不行。”耿辉说,“我们推荐的士兵有两个是初中毕业,还有一个是小学文化。”
“你怎么那么糊涂呢?”何志军问,“小学文化你推荐他干什么?那不明摆着让军区捋我们吗?”
“是乌云。”耿辉说,“当时我也糊涂,不想伤害他。”
“这不是更大的伤害吗?”何志军踱步,“战士都做好提干的准备,可能都给家里写信打了电话,亲朋好友都知道了——现在倒好,他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在咱们部队还好说,他们都是老兵,没人敢随便说个不字。”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耿辉说,“直工部同意对那两个初中毕业的战士进行文化基础和军事技能考试,如果可以达到基层干部的标准可以考虑——乌云,他们根本不考虑。”
“我记得他。”雷克明说,“我来和他谈吧。”
“你刚刚到大队,对这些工作还不熟悉。”何志军说,“这种恶人还不能你去当。”
“就因为不熟悉,我才更合适。”雷克明说,“你们熟悉反而不好说话。”
“那好吧。”何志军点头,“注意方式方法,乌云是个很憨厚耿直的战士。”
“特种部队对基层指挥员的要求,他也确实不能胜任。”雷克明看着乌云的材料,“他虽然能吃苦,但是不具备外语和基本文化基础,没有培养的前途。”
“感情用事,往往才会真正伤害了感情啊。”何志军背着手看着训练场上的战士们感叹。
耿辉苦笑:“如果我坚决点,就不会有这个事情了。我要在常委会上作检讨。”
“我去了。”雷克明看完材料心里有底了,走了。
何志军看着他的背影:“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他就要烧到战士的头上了。老雷是有心在大队树立自己一贯的冷面杀手形象啊——那我们空下一个名额,军区怎么说?”
“点名要林锐。”耿辉说,“我还挨了批评,说这样的战士如果不能提干是我们工作的失职。”
何志军苦笑:“不是你的,争也没用;是你的,怎么让都是你的。”
“来来来,抽烟抽烟!”
大家坐在训练场上休息,大汉淋漓的乌云笑呵呵地给班里弟兄散烟。林锐拿过来烟一看是石林,大惊:“我操!你日子不过了?”
“咳,这算啥!”田小牛嘿嘿笑着点着烟,“等咱们乌云排长走马上任,那就是国家的人了,拿工资了!一个月一千多呢,到时候抽石林都是赖的!”
大家哄笑。
“等我命令下来,我请大家抽红塔山!”乌云乐得合不上嘴。
林锐笑着骂他:“烧包吧你就!照你这么发烟,你就当了团长工资也不够你造的!”
董强看看乌云,再看看林锐,无奈地叹息。
“怎么了?”眼光敏捷的林锐看着他。
“班长,要我说实话吗?”董强提起枪走到林锐面前蹲下。
“说。”林锐不动声色。
“我恨你。”董强看着林锐说。
“为什么?”林锐还是不动声色。
“你让我们全体在战场上进入险境。”董强苦笑着说,“他是出色的特战队员,但是不具备指挥才能,我不愿意跟着这样没脑子的排长上战场。”
“混蛋。”林锐牙齿里面挤出这两个字。
“班长,你让我说实话的。”董强说完起身走了。
“你给我回来!”林锐叫住他,“听着,这个话不许对任何人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乌云以后是我们的排长就是绝对直接领导,不许你在下面乱说!你给我记住了!”
“是。”董强闷闷不乐地说。
“我跟你们一起上战场,记住这个!走吧。”林锐说。
乌云已经站在圈子中间,开始忘情唱歌:“从草原来到天安门广场……”
歌声当中,雷克明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上。林锐第一个看见他:“起立!”
大家赶紧起立,乌云也急忙站到队伍里面去。
雷克明目不斜视,快步走过来,光学镜片后面的眼睛锐利而寒意天然而生。林锐跑步到他面前立正敬礼:“报告副大队长同志!特战一营一排正在组织室内近战训练,请指示!一排代理排长林锐!”
雷克明还礼:“稍息吧。”
“是!”林锐敬礼转身跑步到队列前面。“稍息!”接着跑步入列。
“同志们!”雷克明站在队列前面,“请稍息!——我今天看了你们的训练,速度不够快!你们的手下脚底下都是软绵绵的,根本就看不见力度!你们是在玩游戏?这是在准备打仗!你们的面前就是敌人,就要往死里面打!心慈手软就是害了自己也害了战友,明白了吗?”
“明白!”战士们齐声怒吼。
“继续训练!”雷克明说。
“一排继续训练!”林锐出列组织,“各个小组立即到位!”
战士们迅速动着。
“乌云,林锐,你们过来一下。”雷克明一招手。
乌云和林锐看看他,纳闷地走过去。他们身后,空包弹已经劈啪开始响,战士们按照战斗编组鱼贯进入汽车轮胎搭建的室内近战训练场。
“乌云,军队是什么?”雷克明看着他淡淡地问。
“是钢铁集体。”乌云纳闷地问,“副大队长,您问这个干什么?”
“钢铁集体就是由钢铁的纪律凝结成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这个战争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雷克明说,“我们都是为了这部战争机器运转通畅,都有各自的职责,缺一不可。”
乌云看着雷克明。
“我是想告诉你——由于你的学历不够,你的提干推荐,被军区驳回了。”雷克明没有什么表情。
乌云犹如被雷劈了木然了。
林锐也睁大了眼睛。
“军区直工部点名要林锐,很遗憾。”雷克明的语音永远是不高不低不紧不慢,“你是老兵,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军队有军队的硬性规定,这些我们谁都没有办法。”
乌云的脑袋嗡嗡响,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批你半天假,可以休息一下。”雷克明说,“站直了,你是经过战斗考验的老兵,别让新兵同志看笑话。失败没什么丢人的,被失败击倒才丢人。把枪交给林锐,去吧。”
雷克明转身走了。
乌云张大嘴,耳朵还在嗡嗡。
林锐看着乌云:“乌云?”
乌云的脸上没有表情,喃喃地:“我已经给我妈写信了……”
林锐低下头:“我去找大队长和政委!”
乌云一把拉住他:“你还觉得我不够丢人吗?”
“乌云,你别这么说!”林锐看着他。
“我为了提干,什么都豁出去了。”乌云木然地说,“也包括你,我的兄弟……”
“我没什么!”林锐着急地说,“我今年就考军校了!”
乌云惨淡地一笑:“我没脸见人了。”
“胡说!”林锐严厉地说,“我看他们谁敢说你!”
乌云把枪交给他:“我回宿舍休息。”
乌云独自在训练场走,脚步跌跌撞撞。
“田小牛!”林锐高喊。
“到!”田小牛从里面抱着步枪出来,“班长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