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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两支军队守住省边疆之地,方信十五万大军,就围住了省城——事情就这样简单,没有轰轰烈烈的战斗,没有可歌可泣的奇谋。
“主上,不过看情况,其守城的兵员和粮草,都相当充足,士气也很高,也许要围困上很长时间。”一个声音打断了方信的思考。
“不急,所谓孤城不可守,一无粮草,二无来源,天下大势还有着是时间,不急!”方信慢慢说着:“现在五省供应,粮食上应该没有问题,困个一年半年都可以。”
沈轩想了想,也点头笑了,的确,方信集安昌、鲁南、金沙、钟鸣四省之力而向前,几无可抵御者,其他各省都自顾,难以真正干涉,再加上天下虽变,而真正割据鼎立之势才初成,围困一些时日,也不会耽误了大势。
就在城下,裴许宣观看着,只见二里之外,连营遍野,各色旗帜林立,虽有喧闹,但是难以掩映整齐精良的兵甲和蓄势待发的强悍。
数日以来,对方投石机、弩弓、火油等等,发挥了巨大杀伤力,虽然李军伤亡也达到一万五左右,但是城内也有一万人伤亡。
关键是下面伤而不死者,运输到后方治疗,在城上已经看见了大批这样的人了。而己方孤城一个,伤药治疗缺乏,这一抵消,就使守城优势被抵消了大半。
至于粮草上,本来城市每年供粮都是乡下运输而来,现在五万人在城中,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去年蝗灾,今年虽然尽力收刮一些,却也只能撑上半年了。
如果半年之内,没有变化的话,那就……裴许宣怔怔地想着,本来翩翩君子气度沉凝,现在却已经憔悴了许多,而头发之上,也有白发丝丝。
正想着退下,突见远处一队骑兵快速策营而入,直闯入中军,他不由心中一动,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但是他不可能想得到的是,的确是发生大消息了。
在营帐内,方信和沈轩听了,都是变色:“什么,高明统死了?”
“是的,已经死了,其长子继位。”信使说着默了片刻,方信再次端详着沙盘,又观看着地图,这时,沈轩一沉吟,就说着:“主上,高明统一死,虽然其子登基,但是其国不久了。”
“恩,靠权谋上位,根基不稳,其父一死,那些将军大臣,就不必说了。”方信点了点头说着。
就算是靠武力统一天下,那些开国功臣,也都富有才干,私下结党,党羽威望都具,对太祖也许还有几份忌惮,但后世难保不是心腹大患,因此太祖多愿为后世拔之。
何况是高明统这种靠权谋上位,以篡其国,又没有统一天下,而且还威望不足的情况——他一死,实际上其国已经分崩离析,其子登基拿到的,只是一个空架子,说不定连帝京都未必能控制。
“如此一来,中原必乱,而天下进入浓烈阶段。”沈轩再一沉吟,就说着:“主上,也许攻城,还要加快,以免中原为枭雄所得。”
方信想了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无妨,还有一二年时间,先拔了西江,还有一段时间修整和建制,然后我们就倾力而上。”
虽说如此,但是方信还是传令下去,再将后面预备役,带上所有的机石运输而来。
既然有令,侍卫奉令而下,革甲叮当作响,大步奔踏而出,传达命令,调集所有器具,消耗当然很大,起码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既然中原情况大变,那就等待不得了。
虽然不至于急功近利,但是却也必须加快速度。
调新锐五万军,再加器具,一个月后就可发动总攻,到那时,城中应该只余二万兵了吧……
裴许宣啊,我三十万军劳师动众来对付你一个城,自然所谓是搏鸡也用鹰力,不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了,想到这里,方信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再想了想,就说着:“沈卿,内阁和官制改革之事,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已经发下去,诸官都已经明白,只等主上称王,就可进行。”说到这个,沈轩也来了精神,恭谨地回答着。
称王虽不裂土封爵,但是也建立完备的朝廷体制了。
内阁和七部分立,沈轩也自是第一个宰相,位居于百官之上,这是人臣的极点了,而李家也正式称王传宗。
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了,两人坐着喝茶,就不由产生这种感慨。
时间快速推移,转眼就是一个月。
这一个月中,方信军已经折损了四万,不过守城军,也只有万许,也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如此大的城池,万许兵根本无法面面俱到,这不像棱堡。
实际上棱堡的问题,用巨型投石机也可解决,而且,关键是人心。
棱堡的优点在于没有死角,面积小,几百人就可守之,但是同时也在规模小这点上,如果攻方在外围挖建沟垒,长期围困,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棱堡人心不可守——在草原上,是有大仇,是可坚持。
总之,一月之后,庞大的省城,万许兵根本无法周到守之,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地。
这日,入夜,也点起了火把继续进攻。
方信知道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他高踞在高台上,与月光和火把下,眸子闪闪生辉,扫视敌我双方你死我活的惨烈攻防战。
“轰!轰!轰!”
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城内城外,已经有浓烟烈焰腾奔而起,照亮了城墙。
楼车、檑木、撞车,不计代价地拼命而上,宁可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破入,守城方的箭矢和滚石,已经消耗完毕,只有攻城方的箭雨,从箭车上飞蝗一样投射到城内。
而一批批攻城军,如兵蚁一样,涌向敌阵,对摇摇欲坠的敌阵加上最后一点力量。
“轰隆!”终于,一声震响,一处城墙,轰然而倒,飞起漫天沙尘碎石。
攻城一方,也极是疲倦,见得这个,顿时士气大振,喊喝之声震天而起,一时间,把厮杀声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完全掩盖。
方信瞧去,下达命令了,顿时,五千骑策马而出,以防有人趁机突围,付出了四万人的代价,自然要全部收回。
接着发布命令,后阵兵员向前压阵,而缺口之处,已经涌入了大批军队。
顿时,城内杀声四起,浓烟火屑蔽空烛天。展开更激烈的近身肉搏战,方信闭上了眼,直到这时,他也并不命令洗城——倒不是仁慈,那些誓死反抗的军民官员,这时,已经没有机会投降了。
修整一日,明日就是屠杀了——将抵抗的军队、官员、将领,一批批和杀鸡一样公开审判和屠杀,然后作成京观,才是大丈夫之所为。
至于百姓,十抽一,抽到就杀,以惩帮助军民抵抗之意。
而这些人的家产,全部充公,作为明日奖励将士之资本。
军法无情,本如此哉!
心中计意已定,就吩咐下去,自有人记录在案,发布下去,随身将士和官员,竟无一人相劝之,再等了一个小时,城内兵器交击声逐渐减少,李家军不断狂涌入城,一一肃清,同时,亲卫骑兵也入内,维持秩序,若有抢劫和强奸,立刻诛杀。
公抢是王道,私掠是强寇,这本是夺天下的至理之一。
“主上,城内大体已经肃清,裴许宣已经擒下。”就有人报告地说着。
方信这才在一批亲卫簇拥下,并骑缓驰于街道,向着省城布政使府推进,不时有着骑兵报告着情况。
就在这时,雷雨片刻瞬间就来。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天地之间如昼夜转化一样忽明忽暗,闷雷隆隆滚动,雨点噼啪而下来,方信抬头看了一眼,笑了。
转眼之间,直行入内,入得了布政使府——到处是鲜血斑点。
方信就下令说着:“半夜事多,我就先去休息,明日上午,一一处理事情,另令长吏也立刻去休息,年纪大了,不可连夜操劳。”
怎么样处理事情,自然有一套成熟的规则来办,这已经不需要多说了。
传了令后,方信就直入一处侧殿,就令人临时驾起了床,一月战争,他也已经非常疲倦了,又淋了雨,稍微吃了点东西,就沉沉睡去。
一觉天亮,方信一时间不知道何地,片刻之后,初秋的风吹来,扑到身上带着凉意,这才醒了过来。
“几时了?”
“主上,已经巳时一刻了。”
“哦!”原来是已经九点半了,方信起身,开始清洁自己,自有人运来了木桶,等洗了干净又换新衣,一时清爽无比,又有人送上了一些点心,稍用了,这才发觉周围已经清理干净。
这时,有人趋步过来,行礼:“主上,诸大人已经在外等候了。”
“哦,快请。”方信坐好,才说着。
一时间,文武大臣各挺进而入,使得这个侧殿充满了人,个个眼睛通红,只有沈轩稍微好些,但是也肯定是清晨就起来了。
“先说城内情况!”方信赐着大家一起坐下说话。
“是,主上,户司随同军士已经查封了仓库,仓库之中,已经囤积的粮草清点完毕,并且单是库银,就有一百二十万两。”
“啊?”连方信都吃了一惊,有这样多?顿了一顿,他回过味来,果然裴许宣其志不小,家族实力也甚雄厚啊!
张弘是法司辅政司,上前又说着:“连夜用事,已经将官员和其家属,所有士兵将官全部扣下,一一清点在册,请主上阅之,至于家财之事,一夜难以清点完毕,但是估计也有百万两银子。”
“是么?”方信郑重地接过,随手翻了翻。
这时,各人全部木然坐着,庞大的殿上,连针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片刻之后,就听方信轻声叹息一声,放下文件,却问着:“裴许宣何在?”
“回主上,昨夜已经擒拿了下去,就在殿外候着,只要主上召见,就立刻可以带上来。”就有亲卫上前说着。
“那就带上来吧!”方信似笑非笑地说着。
片刻之后,裴许宣就被士兵拉了进来,而在场的彭含志,心中一颤,原本这人,无论在何时见到,都是翩翩君子,谦恭有礼,卓立自若,渊停岳峙,教人心折——现在,身上沾染上血迹,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眸子还幽黑明亮。
挥退了士兵,方信凝视而看,而这人这时,也出奇地平静,默然良久,他突地开口问着:“我家老夫人,此刻如何?”
方信看了下去,就有人:“已经安置好了,没有难为她!”
裴许宣默然,然后说着:“事不必多言,老母无罪,能留着命不?”
“恩,可以,但是你就不行了。”方信起步而出,口气缓和,度步而走,说着:“裴家根基深厚,我也不能留,凡是男丁,都要诛除,不过你等女眷,可留下,我会留个院子和一些田地,也算是同年之谊了。”裴许宣惨笑一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成王败寇,本是如此!”
虽然惨笑,但是神色还是镇定,眸子也幽黑清明。
方信倒起了几分佩服之心,凝神望去,见得一片紫气虽然摇摇欲坠,却偏是不折,心中一叹,立刻下令:“来人呀,将他拉下,等我亲自监斩后,斩首悬挂全城,裴门九族,凡是男丁,全数处斩,女眷可赐五百亩之地,择地安置。”
这道命令一下,顿时将士将他拉了出去,诸人都是脸色一变。
方信又问着:“被俘的残余将士,还有多少?”
“主上,还有二千八百余人,其中多伤残者!”这些都是久战不降的勇士了。
“全部处斩,积尸累土,以成京观,其校尉以上家属,也诛满门,以警天下!”方信神态平静,口气却毫不犹豫:“如非如此,以后怎可取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