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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爬起来,只看见人群中他高出的一头。
我赶紧追了几步,却又放慢了脚步:有什么用呢?如果他不想说,那我就没法逼他说出来。
于是我不再追了,站在那里,周围是清晨迷蒙的阳光,而我心中一片茫然,就好像新年带来了一个新的世界。
周围一些陌生人盯着我看,还向别人指点着我。我意识到自己脏得要命,又衣冠不整……不过这倒不是我显得特别与众不同的地方,而是我失神地至少站了几分钟,这当儿才清醒过来。
“大家新年好!”我向四周看着我的人喊道……也向那个带给我奇怪消息的陌生人喊道……然后寻路往回走,去找那些仍然呆在那里的气象工人。
那个人了解一些关于冰柱的内情,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正是这种深信不疑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的食物吃光了,记忆力也耗竭了,于是我决定把回忆录放一放,暂时离开键盘一两天,在公共餐厅附近溜达溜达。或许我能碰上琼斯,要不我也可以去找他。
我听说飞船上有些人认为琼斯也受到了邀请(我做的主)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
西奥费罗斯·琼斯因受排斥而孤立。他属于那种奇怪的科学家,对本学科、对同行的基本信条也嗤之以鼻。但是我觉得这位红头发的大个子是“雪花”号上最聪明的人物之一,也比其他人远为有趣,而且他不像其他人那样除了冰柱什么也不谈。
去公共餐厅前我走近图书馆操纵板,准备打印琼斯写的一本书。我是否该读一下《史学科技辨(第5卷)》呢?当然。我输入了代码。
我到厨房要了一大碗冰淇淋,然后在一张餐桌旁坐下,一边吃一边看书。餐厅里空无一人……或许这是定为睡觉的时候?我说不准。
刚印出的书脆生生的,书页的环形装订处还不容易翻折过来。
第八章
我打开书读起来:
……在至今悬而未决的人类起源问题上,我们必须想到外星人干预的可能,因为意味深长的是:科学至今仍未找到人类进化的起点,即人类与另一种地球物种分道扬镳前的会合点;而最近在乌拉尔山脉和印度南部的出土物中有一亿年前人类骨骼的化石,这表明迄今科学关于人类进化所作的描述纯属无稽。外星人的干预已几乎不容置疑,其形式可能是基因工程,杂交,但最大的可能性是殖民开发。
因此,在史前时期即存在具有高科技的人类文明,这并非毫无可能。这是我们今天已无可稽考的早期历史的一个高潮。我们不了解这一段文明,这乃是历史的必然。
大陆和海洋自存在之日始已经数度沧桑,人类本身也不止一次濒临灭绝。如果在宽广的印度三角洲曾矗立过一个伟大而古老的城市,是那缓慢北移的岗德旺那兰的一部分,那么在亚洲和印度大陆相撞时它必然被压得粉碎,深深地埋在了喜马拉雅山底,如此现在我们又何从知道它的存在?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西藏人一直拥有古老而又复杂的智慧,以及我们所知最古老的书面语言……梵文。或许那古老的种族在历经千万年的地壳上升运动后,仍有少数幸存者;或许西藏人曾发现过一些山洞,里面有幽深的缝隙,曲曲折折穿过山底的玄武岩,一直通向那被压碎的城市中的宫室……
碗中的冰淇淋吃光了,于是我起身去厨房再添一碗,一路上想着琼斯书中这一段,不住摇头。
我回来时琼斯本人也来到了餐厅,正在全神贯注地和亚瑟·葛罗斯金交谈。
他们站在那块长黑板旁边,葛罗斯金正拿起一根书写棒。他是2547年“波赛风”号上行星学家之首,与人合写了惟一的那本详细描绘那些巨碑的书。他是个老头,快500岁了,个矮体弱。现在他正往书写棒上缠一根带子,同时倾听着琼斯激动地说话。我坐下来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们。
“你先画一个规则的半圆,”葛罗斯金说,“那是南半部。那么北半部……就是说,靠近极点的那一半……有点扁平。”
他画了一条水平的直径,在下面画了个半圆。
“我们判定这个结构的北半部将呈扁平,这是正确的。将直径等分为三部分。以等分点B和C为圆心,以BD、CE为半径作两个小一点的弧。”
他不停地画着,标上字母。
“经两弧交点F和圆心A作一垂线交南半圆于G。连结GBH和GCI……然后以C为中心作弧HI。“这就是那个结构。”琼斯说。他拿起书写棒开始在圆周上画上小小的正方形。
“所有66根巨碑都在该结构三米以内。”葛罗斯金说。
“而据你说来这是一种史前凯尔特图案?”琼斯问道。
“是的,后来我们发现公元前2000年它曾被用于不列颠。但是,琼斯先生,我看不出这一点对你的理论有何帮助。如果冰柱建得更早,凯尔特人自然很容易模仿它,但反过来,如果冰柱建得更晚,它也可以很容易地模仿此前的凯尔特人……依我看这甚至还要更容易些。”
“呃,但谁也无法肯定,”琼斯说,“我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这时布林斯顿和尼米特博土进来了。
琼斯瞥见了他们。“那么布林斯顿博士对此作何想法呢?”他对葛罗斯金说。
布林斯顿听到了他的问话,扭头朝他们看看。
“呃,”葛罗斯金不自在地说,“恐怕他认为我们对碑柱的测量不够准确。”
“什么?”
布林斯顿撇下尼米特向黑板走来。“对冰柱全息图像的检测显示实地测量误差很大……顺便提一下,测量不是葛罗斯金博土做的。”
“要使关于该结构的猜测失去意义,”琼斯说着转向黑板,“误差必须相当大。”
“嗳,是相当大,”布林斯顿轻松地说,“特别是在北边。”
“说实话,”葛罗斯金告诉琼斯,“我仍然相信建碑者用的是这个结构。”
“我可没把握说这种看法有什么好处,”布林斯顿说,他的话音平静,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我认为在见到实物之前越少先人之见越好。”
“我见到过了。”葛罗斯金怒冲冲地说。
“是的,”布林斯顿的话音依然轻松愉快,“可这个问题不在你的研究范围之内。”
琼斯砰地摔下手中的书写棒。“你是个蠢货,布林斯顿!”
这一下大家都惊呆了。“别以为你是个大名鼎鼎的考古学家,那就只有你才有资格研究冰柱问题。”
我站了起来。眼前的场景使我很不舒服:矮胖的布林斯顿,仍然装作满不在乎;气得满脸通红的琼斯,比布林斯顿高出一大截;加上瘦弱而绷着脸的葛罗斯金,构成一个完整的三角图形,还有我和尼米特在房间的另一端注视着这一切。
琼斯抿紧嘴唇,布林斯顿也退后一步,下颌突然收紧。
“来吧,亚瑟,”琼斯说,“我们到别处去继续讨论吧。”他旁若无人地昂首走出房间,葛罗斯金在后面跟着。
我想起尼德兰德跟我说过,这行动将变为一场闹剧。
布林斯顿走近我们,依然板着脸。发现我和尼米特盯着他发呆,他有点尴尬。
“真是喜怒无常的一对。”他说。
“不是他们喜怒无常,”我说,“是你骚扰了他们,你引起了不和。”
“我引起不和!”他破口大骂,“这船上引起不和的是你,多雅!成天躲在自己的房奇書qisuu網间里,就好像你和我们毫不相干!还拒不参加我们的演讲!路站二十年叫化子似的生活使你差不多变成了厌世主义者。”
“不想和你混在一起并不就意味着我是厌世主义者,”我说,“再者,我是在工作。”
“工作,”他冷笑道,“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他走进厨房,剩下.我和尼米特面面相觑,谁也做声不得。
路站……我在那儿住了十五年,不是二十年……是外围卫星的货运工具和直达快客,是常年运转的高速火箭。它利用太阳和巨大的气包来定住位置,或借用向心力使其旋转。它每年运行的距离大约相当于土星的公转轨道……相当快的一块巨石。它产生于卡罗琳·霍姆丝的一个想法。她是个飞船大王,大部分木星殖民地都是由她拓建的;而她本人从中获利最丰,当然她从所有她筹划的事情中都是得益最大者。她的“木星金属公司”是个大致呈圆柱形的小行星,12公里长,直径大约5公里。里面挖空,一端呈蜂窝状,是个大型居民点。竣工后它就开始运行,绕着太阳旋转,并不断改变轨道来和其他载体会合完成装卸任务。
我是2594年从泰坦乘一艘短途飞船到达路站的。我的名字终于在搭便车旅行的名单上排到前面来了……外围卫星理事会提供卫星之间免费旅行,因为不这么办大部分人都付不起昂贵的旅费。你只要把名字登记在名单上,然后等它升到最前面。我等了四年。
在路站着陆就好像跑一种不平常的接力赛:你必须把接力棒交给一个速度是你五倍的选手……因为,如果把中转小艇加速到和路站同步的话,那路站本身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我们的飞船全速飞行着,每个乘客都穿着抗引力的保护衣(我们称之为“果冻”),坐在小小的中转小艇中。当路站疾驰而过时,这些中转小艇被弹了出去,速度骤然加快。路站上的工作人员将这些小艇截住,同时速度再次加快。然后他们把我们拉了进去。
即使穿着“果冻”,这连续的加速也叫人受不了。在我们被截住的那一刻,我的呼吸被窒住了,晕厥了一两秒钟。
在失去知觉的这一刻,我产生了一个短短的幻觉,既清晰,又强烈。眼前只见一片漆黑,除了正前方的不远处:那里立着一大块冰,削成一副棺木形状。冻结在这发亮的棺材里的是我,我自己……也睁大了眼睛在瞪视着我。
幻觉迅即逝去,我醒过来,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路站上的人帮我脱下“果冻”,我便和其他乘客一起进了一间接待室。有几个人的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一个路站官员迎接了我们。没有更多的客套,我们被送过港口直接进了城。那时城里很拥挤……因为马上要往木星运几批人员和货物,城里有许多商人忙着搬运商品。
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份洗碟子的工作,然后去路站的前端租了一套保护服。
我乘电梯来到靠近沼气湖的卫星表面,在那里坐了很长时间。我已经到了路站,前进路上的又一站。
因为我还在继续探寻冰柱的奥秘,是的,我还在探寻。
我的梦,我由加速引起的幻觉,我的研究,我肉体的运动,一切都围绕着巨碑这个中心旋转。在泰坦与那个陌生人偶然相遇之后……在我深信不疑、爱如珍宝的故事被粉碎之后……我重新开始研究,一种朦胧的受骗的感觉加强了近乎着迷的决心。我必须弄个水落石出,是谁把这该死的东西弄在那儿的。
但是我并不着急,不能有一点尼德兰德式的草率行事。为了抢先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要成为解开谜团第一人……他失于莽撞,匆忙下结论,许多事情不待证明便认为理所当然。
我不能犯同样的错误。我忘不了那个陌生人充血的眼睛恶狠狠盯视的样子,于是我寻遍了所有档案,关于火星发展委员会的,关于外围卫星理事会的,还有经常往返于外围卫星间的各种采矿公司,飞船制造商的船坞,以及“波赛风”号的探险,等等,等等。许多许多年的工作。
慢慢地我开始理出了个头绪。
搬到路站数年后的一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