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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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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还不确定他们是敌是友,经年不敢放松戒备。

'殿下现在州县太爷府中夜宿。'玄影口气恭敬,没有半分与她为难的迹象,经年稍稍安下心来,见诸葛守从地上爬起来,笑道,'道爷,冒犯了。'她并没打算取人性命,只是想吓他一吓,方才就是玄影不现身她也会及时令'尸五爷'停手。

诸葛守'哼'了一声,不理会她,想装出清高的姿态,无奈双腿发麻,只得拉住玄影一条手臂维持平衡。

经年把眼光移到玄影身上,'殿下来拿我回朝问罪的是吗?'玄影不发一言,经年偏头闷笑,'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现下要如何?捉我去殿下那儿么?''玄影不敢。'玄影后退一步, '玄影受殿下之托暗中保护穆御官与诸葛大人,仅此而已。''哼……我用得着你来保护?管好那道士便得了!'经年拂袖往城门走去,惯常嬉笑的面孔换上不悦的神色,走了没多远又顿步,回身看向玄影,'跟我回客栈,找间房歇息!'玄影抬起头,沉默良久,低道,'穆御官的好意玄影心领了。'经年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轻喃了声'是吗'便头也不回地领着'尸五爷'进城去了。

这时诸葛守才开口,'玄影护卫,你和她交清很好么?看她挺关心你的。''这是玄影的福分。'玄影淡淡应声,嘶哑的嗓音夹着莫名的情绪,合着江风,竟让人觉得有股说不清的凄凉。

???

次日中午,诸葛守等三人徒步往东门外的荒山去了,山路崎岖不平,杂草丛生,花了近一个半时辰才爬到山顶平坡处,顺着坡路又走了约盏茶的工夫便看到那大宅子,规模相当宏伟,Qī。shū。ωǎng。只是砖石破损,朱漆褪色,被岁月洗去原有的光彩。

'这宅子住的可是三朝重臣……'诸葛守低叹,望着门头几个大字——'镇南将军府',心中莫名惆怅,那本该是金光闪闪的牌匾,此刻却蒙了厚厚一层灰,就算被阳光直射也找不回昔日的耀眼夺目。

经年走到门前伸手轻轻一推,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她见没落拴便顺势推开,在一旁的卢怀任见她想也不想就要往里面跨,忙拦上去道,'且慢!小妹子!都说这宅子有怪,进去的人都伤着出来,还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伤的,咱们还是小心为妙。'经年把刚跨进门槛的脚收回来,往屋檐上望望,又把头探进门里左右扫视一周,'经年没觉得这儿有什么怪的啊。'诸葛守走过来,也跟着朝里看,'贫道也没感觉到有什么怪的地方。'太虚八卦也没反应,到底那些进去的人遇到啥了?

'进去看看吧,除死无大事么!'经年率先跳了进去,'尸五爷'紧随其后,接下来是诸葛守,他只想了一想便也迈了进去,卢怀任'喂'了两声,见没人回头,叹了口气,最后只得带陈木跟上前。 三人顺着石道往里,脚下尽是碎石草屑,两边的草丛像刚被人翻过般,泥土溅得到处都是,在入前厅的石阶上拦路摆着座一人多高的大铜镜,镜面正对大门,镜框上镶着三颗玉珠,其中一颗上插着几支吹针般的暗器。经年摸摸铜镜表面,上下打量一番,'难不成这就是大伙儿口中无所不能的镜子?'说罢重重叹了口气。诸葛守绕到镜后,托起下巴,不解道,'摆面镜子在这儿做什么?有什么特殊意义么?'这时卢怀任也已赶了上来,一见那铜镜便呼了声,'迷魂镜?'诸葛守听他叫出铜镜名号,从镜后探出个脑袋,问,'什么迷魂镜?'卢怀任笑起来,'咱作尸官的岂有不知这玩意儿的道理?是吧?小妹子?'他瞥了一眼经年,见她点头才又继续道,'迷魂镜,镜如其名,能迷惑心神,其实道理同迷魂阵相当,真正发挥作用的不是铜镜本身而是那三颗小玉珠,珠上刻有迷魂咒,你看看。'他用指尖刮刮顶上那颗玉珠,诸葛守凑近看上去,果见细细的咒字纹路弯弯绕绕遍布整个珠面。卢怀任接着道,'三颗玉珠被光照射时,咒字成形,三线相连,形成一个小阵,再借由镜面扩展,从这里到正门一带皆归于阵法之内,看来之前的那些人一进门就陷入迷魂阵中,神智错乱,敌友不分地搅合了一通,待阵术稍弱时脱逃,清醒后却又记不清宅内发生的事,才疑神疑鬼地乱传一通。''看来镜子也是晕头转向时看了个大概。' 竟能传得神乎其神,殊不知那才是罪魁祸首,经年拔下那几支针,玉珠顿时'哗啦哗啦'片片碎落在地上 ,'好在有人弄坏了珠子,不然咱们也麻烦。'诸葛守歪着头看了镜子半晌,突然道,'为什么作尸官就知道这事?'口气颇为不甘。卢怀任见他满脸计较,敢情是为自家本行抱不平来着,觉着这小道士挺能计较,心下好笑,便道,'这迷魂之类的阵法咒术都属邪魔歪道,道士和尚自诩正派,当然不屑提及,咱尸官大多天生劳作命,怕闯荡江湖时一不小心把命给闯没了,不多学着点怎么成?'这一番明褒暗贬说得诸葛守心里暗自火大却又辩驳不得,再对上经年幸灾乐祸的笑眼,只咬得牙齿咯咯作响,甚至一背,粗声道,'既然这镜子没用了还耽搁什么,走吧!'说着自顾自地往前厅入去。

经年窃笑连连,半掩面悄声道,'卢大哥,瞧您把他气的。'卢怀任撇了撇嘴,'臭道士都一个德行,小鼻子小眼儿的不容他人说半句不是。'二人相对一笑,一左一右绕过镜子追了上去。

前厅的门半敞,里面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只是都蒙了层灰,像许久没被人用过,三人从厅后的长廊往后院穿行,一路上半个人影也没遇见。在后院入口处,走在最前面的诸葛守突然停步,右手探向腰侧,'太虚八卦有反映。'经年走上前与他并肩,眼睛微微眯起,'有阴气?''嗯。'诸葛守把太虚八卦取出托于掌心看了看,'很微弱,但确实是从院里流出来的。''嘿!连我都察不出那点儿气,就是有鬼怪怕也不经打吧!'这回倒是卢怀任放心大胆,双手一抱就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诸葛守捧着八卦,一小步一小步地朝前挪,经年也不着急,慢慢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听见卢怀任在院里大喝一声'什么人!?'才加快脚步赶上前。只见院内一片狼藉,土地草皮全被翻得乱七八糟,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水洼深沟,再一抬眼,就见院中心一个大坑洞前站着两个人,一个黑衣黑袍黑面罩,正是玄影,另一人身穿紫灰色儒衫,只在腰间系了条金带,见到经年二人时露出一个微笑。待看清那人面容后,经年和诸葛守钧是大吃一惊,只听诸葛守惊呼一声'殿下。'便三两步跨了过去。

卢怀任前后瞧了瞧,收起方才掏出的符纸,偏头问道,'认识的?'经年点点头,停在原地未动,那紫衫公子却已朝她走了过来,到了面前时,她才弯腰作揖叫了声'殿下'。

卢怀任左看看右瞅瞅,抓起了后脑勺,'你们叫他殿下?什么殿下?'难不成是王孙贵族?

诸葛守正要开口,那紫衫公子忙抢在前面道,'在下姓佃,佃农的佃,单名一个夏,朋友们都喜欢连名带姓的叫,经常让人误会,真是没办法!是不是啊?守,老,弟!'最后三字说得一字一顿顺带一记虎眼瞪过去,诸葛守脚下一打滑,差点摔倒,忙巴着玄影,也不知如何应付的好,总算经年机灵,看出那公子不想以真身示人,在诸葛守发愣之际接口道,'是啊,他还有个外号叫佃小二,也是经常叫人误会的。'这回不止是诸葛守,连那公子也差点滑倒,卢怀任哈哈大笑,抬手对准那公子的背就是两下,'公子爷,千万别介意啊,谁没几个浑名?都好听不到哪儿去呐!'那公子给他拍得口水直呛,咳了好半天愣是把笑脸端得似模似样。

诸葛守在一旁跟玄影咬耳朵,问道,'这回殿下又耍什么花样?'玄影摇摇头并不作答。

经年越过几人直接往那大坑洞走去,走到坑缘朝下俯视,只看了一眼便回身问道,'殿下,你比咱们早来,可知这儿到底出了什么事?'紫衫公子沉肃面容,眼睑微垂,走回洞前与她并立,这时另几人也围将过来看下去,皆脸色大变。只见坑里浑水上飘满木片碎屑,三副空棺残缺不全地斜插在坑壁上,水中央不断有气泡冒上来,在表面泛开,像一锅沸腾的泥浆水。

'棺里没有尸骨?'经年看向紫衣公子,那公子没有马上答话,斜眼瞟了瞟才道,'没有,在下进来时便是这般惨状,宅子里也没人。'经年将眼神定在水中央的气泡上,'能破迷魂阵的人,玄影,是吧?'玄影没应声,那即是默认了,她投去赞赏的一眼,'以前都不知道你暗器使得那么好,用几支细针就能破那阵法,身手可真了得。''穆御……姑娘的盛赞,玄影实不敢当。'经年见他低头拘谨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举起双臂交叉在脑后伸了个懒腰,'这地方好像没戏了,咱们去揭榜拿赏钱吧!'说着便往回走,诸葛守却叫住她,'等等!'将太虚八卦托出靠近水面,'阴气是从这底下冒出来的!''那当然了,这里有棺材,也就是说以前埋过死人,况且地底本就是阴寒聚集的盛地,有阴气还不正常得很,小道士甭少见多怪了。'卢怀任哈欠连天,跟在经年身后。

诸葛守被他缠了许久,其间不断遭到冷嘲热讽,心里本就窝火,昨夜差点命丧'尸五爷'之手更叫他怨气难平,此前被两人一搭一唱调笑已然气冲脑门,这会儿再听他语出嘲弄,终于爆发了——'别一口一个小道士!贫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既不是我上辈也不是我师家,以后请放尊重些!'经年回头挑了挑眉,'卢大哥,您跟我一样称呼他道爷不就得了,咱们不会连这种小事还要斤斤计较。'这明摆着说他小肚鸡肠,诸葛守'你'了半天'你'不出下文来。

卢怀任连叫了两声'道爷',比平时嗓门更大,存心叫人不好受,末了大笑数声,跟经年有说有笑地出院去了,后面的'尸五爷'和陈木并排跳着,一起一落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把诸葛守气得龇牙咧嘴,这时那紫衣公子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眯眼一笑,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牙齿,'对了,守老弟,你不是道士吗?什么时候改行当秀才了?'接着从怀里掏出折扇打开,啪啪拍着前襟走出去。玄影本跟在他身后,在院口前停住,想想又折回来,'诸葛大人,殿下并非有心嘲弄大人。'诸葛守换了张苦脸,拉住玄影的胳膊,惨兮兮道,'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他不是有心的却是刻意的!?''……'???

一行人下山进城,诸葛守和卢怀任先回了客栈,殿下和经年去了北门外的江岸边,玄影则在城门口守候。

'殿下,跟我说说吧。'经年靠在从码头延伸出来的护栏上,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殿下倒也不觉得奇怪,只问,'说什么?说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那个稍后再谈。'经年瞥他一眼,'方才有外人在不方便问,那将军府不是先太皇赐下的么?怎么现在又要收回来,你会去县爷那里不单只为了睡一觉吧?听说你和傅将军交情甚好,他去了哪儿?''你的问题可真不少。'殿下对她笑了笑,转头往江面上看,'傅将军的去向……我也不知道,父皇大肆兴建庙观,五莲山,风花谷,土窑三处的住民都被勒令搬迁,唯独这里久征不下……那是自然,前两代将军的灵墓就安葬在宅下,建庙观时定要掘土翻地,这种挖祖坟的逆事谁会从?'经年觉得不可思议,问道,'将军怎么会将上代的尸骨埋在宅内?'是家族传统还是另有蹊跷?

殿下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不止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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