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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官经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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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手一前一后抓握那碗口粗细的尾端扛在肩上反身跃出,那盘旋在地上的蛇体竟被他拉直,他又继续往前直奔,在蛇口即将罩上经年之时,一脚脚掌巴住地,旋身一拽,整条蛇被那股猛劲拽着后移。那灵蛇一口下去咬了个空,犟着身子往前蹭,'尸五爷'抡起拳头捶去,击中之处皮开肉绽,血沫横飞,灵蛇惨嘶不绝,拼命摆动尾部,'尸五爷'弯指成钩,五指扎进肉里牢牢攥住,任它如何甩动也脱不出手掌心。另一手不断出拳在同一处击打,只十来下工夫,竟将那处尾骨生生打断,那灵蛇痛得在地上翻动,掀起阵阵尘浪。'尸五爷'丢下手中一截断尾,沿着蛇背一路跑上来,跑到一半时飞身疾纵,跃到蛇头上方,侧身俯冲,一肘正中那碧眸眼蛇头的头盖骨部位,只听得'咯啦'一声,那蛇头整个被打进土里,一动也不动了,红眼蛇头也跟着被拉下来,下颌砸在地上,扬起大片尘土。经年站在离蛇口不到一尺的距离,蛇身轰然垮下时连一步也未移动,'尸五爷'落至身后时,她扬手扇了扇灰尘,凑近与那红眸对视,而没入土中的那一头怕是早已昏了神智。

'我们有言在先,我最痛恨不守誓约,即便不是人也一样,你若不照咱们先前说好的做,就叫五爷在你脑袋上开几个洞。'她说这话时,脸上还是一片平和,但见那灵蛇眼珠子还在溜溜直转,眉心越拢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平日娇俏可爱的脸蛋蒙上一层煞气,只见她嘴角一撇,扯出一抹笑容,却冷的不带半丝笑意,'吐出灵丹破你妖身。'这一句话轻轻柔柔,但经年的双眼随之变色,一只泛出金光,就如诸葛守的阴阳眼一般,另一只则黑瞳化眼白,宛若透明。

那灵蛇一见她的双眼,马上仰头,几番吞咽之后,喷出一团白色黏液,液中包裹着一颗鸡蛋般大小的珠子,刚出口时光彩璀璨,待落到地上已黯淡如一块白色的石头。

经年脸色稍霁,眼瞳也逐渐恢复寻常的黑棕色。在那灵蛇吐出灵丹时,一股白烟随之涌出口外,飘升至上空缓缓散尽,之后冒出腾腾雾气掩覆整条蛇身,有如一条长云在地上涌动,越涌越细,越涌越短,等那雾气淡薄而去,哪还有灵蛇的影子。

经年蹲下身,看脚下长不到一尺的小白蛇往灵丹游去,游到近前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围着灵丹直绕圈子,原来那灵丹依附性极强,本该破气卵而出,现下却把那物事也带了出来,气卵内储着吞食灵丹之前的阴气道行,如今却是前功尽弃,又得重头修来。

小白蛇在灵丹前游来游去,双头身已不复存在,一红一碧两只眼眸水汪汪,竟'扑梭扑梭'掉下颗把泪珠子。经年心生怜惜,伸手托它于掌心,置于脸前道,'那灵丹只能用一次,就是你能再吞一次也发不出效力啦。'话甫说完,那白蛇垂下头,更形伤心,经年从怀中掏出布裹,温声道,'你若愿跟随我,便将你收进白虎镜中,那里面灵气充沛,不出十年便叫你修成正果,只是此前若需你出力之处,必得听我号令,你意下如何?'

小白蛇望着她良久,最后点了点头,经年笑了一笑,将它放在地上,拆开布裹,拿出七棱白虎镜,那镜面仍是一片漆黑,只见经年对空划了个符字,镜面朝向小蛇,低呼一声'收',那小蛇便被股无形之力吸入镜中,那镜面就如同一潭黑水,蛇身没入时荡起圈圈涟漪。待波纹消失,经年合上布裹揣入怀里,起身望向'尸五爷','五爷,多亏您了。'见他满身是血污,双手沾满湿湿的黏液,不禁叹了口气,'经年要帮五爷您洗手洗澡洗衣服了。'那新衣才穿了多久?还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呢。

换完符字,经年走到诸葛守头前蹲下,伸手在他颈后搭了一会儿,确定他无大碍之后站起来,对'尸五爷'说了声'咱们走吧',又瞥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顺着来时路快步走了回去。

次日清晨,一干人等群涌而至,翻遍整座梅岭,除寻到一昏迷的小道,便见满地落花,风一起,残红纷飞,只留余香缭绕不绝……

古城奇闻

离开梅岭镇已有数日,经年与'尸五爷'晓行夜宿,一路南下至鲤女江,沿江行走。这日天气晴朗,东南风带着股燥气,吹在脸上紧绷绷的,汗出不得半滴更觉得肚里闷了团火。经年在前面村头的摊子上买了把蒲扇,一路走一路摇,倒也快活逍遥。

正值春忙时分,江边小路上往来的商贩比平时多出一倍,骡子马车,驮货的运货的随处可见,许多小贩也赶来凑热闹,还有不少人也选在这时过江走亲戚,叫嚣喧哗声不绝于耳,像热水炸开了锅。

以往经年都挑清静的小路走,虽不是好嘈杂的人,但许久没瞧见这般热烘烘的场面,听到那些精神头十足的吆喝,心情甚是舒畅,不由放步疾奔,只感到耳旁风声呼呼,土坡树木不住后退。她如游鱼般在人群中穿梭,直到一口气奔到码头泊船处才停了下来。她前脚刚歇,'尸五爷'后脚就已追来,其间不过片刻之差。经年挥挥蒲扇,笑道,'五爷,您脚程可比经年快得多,下回您走前经年跟后啊。'说是这么说;当走向岸板时,'尸五爷'仍安分地跳在她身后。

进船的木桥头边坐着几个管船师傅,正天南地北侃得不亦乐乎,经年把蒲扇插在背囊里,上前打了个招呼,对着最年长的那个问道,'老师傅,请问这船都去往那些个地方?'那师傅叼着烟斗,听见声音抬头,见是个女娃娃,忙捏着杆子挪开嘴边,对旁把满口的烟吐了,站起身,面向江指划起来,'那黑木漆的船往烟花村那一带,朱红色船头嵌个双鱼戏珠的是开往古都南城,船队尾巴上那几艘小的是往返船,要去其它小村镇就搭那,别的都是货船,不载游客。'那老师傅说得详尽,经年先道了声谢,又问,'现在能上去不?'老师傅摇了摇头,说是上客时候还没到,需再等上个把时辰,经年见他含上烟嘴复坐回去,弯腰作揖,又连谢数声,便折回往码头边的一家客店入了去。

店里店外全坐满了候船的旅客,哪还余空位?店小二与店内一桌四人的压货汉子商量妥,硬是挤出个桌角给经年坐下。那四个汉子见她长得可爱,还带了个称头家伙,便与她随便聊了几句,讨了名字问了去向后,又继续爷们儿间的高谈阔论。经年要了一壶茶,几道素味小食,边吃边听那几人说事。

——'再说那官府的悬赏榜刚张贴的前几日,数多好汉几乎把城门踏破,可这长久折腾来,那榜仍贴得方方正正的,没一角被撕下过。去的人都竖着进横着出,没死人可也差不多啦,哪个不是折了胳膊断了腿,轻点的也都鼻青脸肿,英雄都成狗熊啦!'说到这,四人哈哈大笑起来,拍腿的拍腿,捶桌子的捶桌子,哄闹了一阵,又听那人接着道,'后来,就没人敢去啦,黄榜贴在那边风吹日晒,破损得瞧不见字,日子一长,人们都快忘了这档子事儿。上头要征地兴庙观,限期近在眼前,这不把县太爷给急坏了,又发榜,赏金一下翻了倍,可就没人睬啦,你说银子要紧还是命要紧?大伙儿心底还不都有把秤!只可怜那县爷交不了差,去官革职事小,判罪入狱抄家丢命就冤啦!'这时,另一个汉子插口调笑,'也就世上再多出怨魂一条。'语毕又是一阵哄笑,一直往来送饭菜的店小二经过这桌前,停下插了几句,'那镜子有多神啊?值得总守在那儿么?连加官进爵都不要,不就面破镜子么?'那说事的大汉闻言'嘿'了一声,道,'小二哥此言差矣!那见榜去收地的没几个看中赏银,多半是冲着那面镜子,你说那镜子神,就是神呐,有说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宝镜,占过去卜将来,要啥有啥,有说是镇妖除魔的神物,有说是照过的人能长命百岁,青春永驻,哎……那传得都上天了,咱们粗汉子倒也不贪那真真假假的事,但既然有人这么说必是有几分可信之处,不然霸着那地做什么?'店小二听得连连点头,直到隔桌的客人唤他才离开。经年本是当听故事那般,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心思在上面。待那人说到镜子之时,突地双眼一亮,来了兴趣。那大汉又就这事发表了几句感言便转而聊别的话题去了。经年听得没头没脑,忍不住出声问道,'那榜是贴在哪儿的?那占着地守着镜子的又是什么人?那镜子是什么镜子啊?'她一连数个问题如连珠炮般脱口而出,问得那汉子愣了半晌,见她托着腮帮,好奇地朝自己望过来,他一个大老粗,和姑娘们也没打过交道,这会儿被个女娃娃这般盯着瞧,竟有些不知所措,想必是那小孩子的好奇心作祟,怎么也得满足了,于是干咳几声,放低嗓门道,'姑娘有所不知,在那古都南城东门外的荒山里有一栋废宅,据闻那宅子的主人代代都是朝臣, 到了这一代却也不知犯了甚么罪,被革了官职,封了宅子。可那人也怪,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那地方,起先,皇上也就由着他住在里面,但近来,说是要建庙观,看中了这山头,就叫人去征地,宅子主人却不肯让,说是圣旨一卷卷地传,给他复官职,给他另建豪宅,怎么都没用,他就赖着不走,皇上一怒之下要拿他问斩,可也奇,官兵好好的进了那宅子都重伤出来,问他们怎么伤的,居然都说记不清了,只记得看到一面镜子,这不,就多出守镜这一说,紧接着又是几批进去,都遇上同样的事儿,皇上便交给管那城的县爷去做,若限期内未收回地,就拿他问罪。那县爷也没撤,只好召集天下好手,用啥方式都好,谁能收了那地大大有赏,结果进去的人都负伤而归,也是说不清发生了些啥,这不有鬼么!?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任那县爷再怎么提高赏金也没人睬了。'那汉子一口气说完,灌了整碗茶水下肚,抹抹嘴,瞟向'尸五爷','小姑娘,你打听这不会是想去吧?可万万使不得,那些比你经验长的都没法子,甭因好奇往枪口上撞,得不偿失啊!'经年忙笑着摆摆手,'瞧大哥说的,我不就是好奇,哪有多出来的胆子啊?'眼珠却溜溜转起圈来,心头自有一番思量,吃完盘中小点,啜茶又坐了会儿,便与四人打了招呼,结账先行离座而去。

出了店,经年左转绕到店后,往江边走过去,暖风迎面扑来,带着湿土味,嗅到鼻里腥腥的却是无比清新,她举手伸了个懒腰,走到江沿蹲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尸五爷'就站在她身后。

'五爷,您说这次是真的吗?'经年没回身,遥遥望向江的另一头,双眼微眯,'不管是不是,也得探探,宁错杀一百不错放一个……'她说完这句愣了愣,随即'咯咯'笑起来,'唉呀,这话放在这事上说可太不恰当啦。'笑了一会儿,身子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在'尸五爷'腿前,仰头望上去,'经年不会说话,五爷您见怪么?'她自然知道'尸五爷'不可能答她,只是习惯性地把话说出来罢了。只见她双膝放平,也不在乎地上的泥土弄脏白色裤衫,覆掌于膝盖上,两眼盯过去顺着十指左右游移。

'若是真的,经年自是又悲又喜,若不是,经年也是又喜又悲,无论怎样都是悲喜交加,可却又不同……不知五爷又是何种心思……'她又抬头,由下往上看,却见'尸五爷'微垂着头,眼珠朝下,就似在看着她。经年心'咯噔'一下,跳将起来,转身瞧去,'尸五爷'两眼依旧平视前方,空空洞洞,瞧得她鼻尖一酸,拦腰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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