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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白征唤了一声。
白墨池颔首,屏退左右心腹,他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嗓音带着久经世事的苍凉,“查的如何了?圣上对今日之事颇为关注,晋王当真为了那个叫郁棠的女子杀了人?”
白征似有些为难,但思量稍许,还是如实道:“义父,事实确实如此,不过那晋王所杀的鳏夫实在该死。”
闻言,白墨池微怔,他这个养子虽身为麒麟卫,但骨子里的侠肝义胆却尤在。
纵使世人如何鄙夷,又或是畏惧麒麟卫,他做事一惯光明磊落。
这也是为何,白墨池有很多任务不会交给他去做的缘故。
“是么?白征啊,你跟着我多少年了?”白墨池突然问道。
白征不用想,便直接答话,“回义父,儿子自被义父领养,已近八载。”
白征明年就要弱冠,加之被白墨池领养之后,一直勤于武学,身形已是高大魁健。
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青年,白墨池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这都八年过去了,白征你要做记住,做咱们这一行的,“狭义”二字不能总放在嘴边,哪些人该死,哪些人又不该死,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你可听清楚了?”
麒麟卫是帝王的爪牙,是服从帝王一人,纵使麒麟卫权势滔天,有先斩后奏之能,但同时也是行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即刻粉身碎骨。
白征默了默,点头道:“是!义父,儿子知道了。”
白墨池闷咳了几声,又说,“继续盯着郁棠,这个女子将来或许会是一个关键。”
郁棠在京城并不扬名,但自从她嫁给了陆一鸣,加上郁家真正的千金归来之后,这几日总有她的消息传出。
她倒是个离经叛道的。
白征今日路经粥铺,淡淡扫了一眼,他总觉得在郁棠有些眼熟,到底是哪里见过,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白征退下之后,白墨池独自一人去了书房。
男人合上门,从暗格取了一副美人图出来,指尖轻抚在那眉眼的小红痣上,神色一片荒凉,“你几时才能跟我走?”
他担心一切会太迟了。
……
归德侯府,明远博今日的情绪算是经历了大起大落。
他的人一直在持续不断地递送棠记粥铺的消息过来,最后得知是赵澈救了郁棠,明远博更是坐立不安。
就连小衣、胎记这种女儿家的私/密之事,赵澈都了如指掌,莫非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赵澈对郁棠已经……
明远博一出生就被册封为归德侯府的世子之位。
明家情况特殊,因着其父不务正业,一心扑在修仙问道的大业上,生下一儿一女之后,就披着道袍上了九重山。
明家如今的侯爵头衔,也依旧是老侯爷顶着,世子之位就略过了明远博的父亲,直接落在了他头上。
他出生尊贵,自幼就能得到旁人难以企及的一切。
即便郁棠美艳过人,瑰丽无双,但京城不缺美人,明远博当真不信赵澈仅仅是/迷/恋/上了郁棠的容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那日寿宴一别,脑中总会时不时浮现郁棠那双纯澈的眸子,她盯着自己打量时,像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的,但明远博并不能肯定。
她理应不会知晓吧?
明远博坐立不安,明知不该去管她的事,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陆一鸣不堪为良配,但赵澈并非是郁棠能招惹的起的人!
郁棠在京城孤立无援,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关照她?
明远博正来回踱步,下人过来通报,“公子,侯爷让你过去一趟。”
明远博心中一凛。
见到老侯爷时,他朝着明远博招了招手,“过来,陪我对弈一局。”
明远博照做,他知道祖父心思缜密,这些年为了明家,费了不少心血,父亲早就做了闲云野鹤,明家看似辉煌煊赫,但其实只有明家自己人才知道,这些年走的有多艰辛。
“你派人去看那丫头了?”老侯爷突然开口。
明远博不敢反驳,他手上虽有侯府府军,但如今的明家还是老侯爷一人说了算,“祖父,孙儿实在放心不下。”
话音刚落,老侯爷长袖一挥,将整个棋盘打落在地,一瞬间黑白棋子掉的满地皆是,杂乱无章。
“简直胡闹!你知不知道若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会给明家带来什么的灾难?!当初就不该送走了她,索性杀了了事!”
老侯爷暴怒了一声,眸色泛红。
明远博此刻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敬重的祖父,只觉无比的陌生。
但他将震惊和失望都藏的很深,并没有表露出来,只说,“祖父,再怎么说她身上也流着明家的血。”
老侯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良久都没有说话,离开之时警告了一句,“离那丫头远些!”
明远博心情复杂,没有照做,放在陆家和棠记粥铺外面的探子并没有撤回。
……
棠记粥铺晚上并没有开门做生意,郁棠回到陆府时,总有目光时不时的看着她。
她无视陆府下人的打量,径直去了自己的院落。
侍月备好洗澡水,还沉浸在忧愤之中,“幸而今日有晋王殿下出面,也幸而给姑娘验身的嬷嬷身份尊贵,乃先皇后的人,否则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那鳏夫死有余辜!”
赵澈今日来到很是及时。
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探子。
以至于随时掌控了她的一切动向。
郁棠越想,越是细思极恐,不由得吐了口浊气。
侍月想不到更深层的东西,以为郁棠还在惊魂未定,宽慰道:“姑娘,一切都过去了,有了晋王殿下今日此举,以后再无人敢诋毁污蔑你了。”
那鳏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幕后之人。
而与此同时,赵澈的存在也令得郁棠很是不适。
一日没有搞清楚他的目的,她便一日不安。
“沐浴吧,今日洒些花露。”郁棠喃喃了一句,也不知在想什么,一直游神在外。
侍月伺候郁棠褪下衣裳,即便她时常见到这等光景,还是会偶尔失神,“姑娘这般容色,陆大人竟然不好好珍之、惜之,真真是个眼瞎的!”
郁棠一记眼神扫了过来,她很少对侍月严厉,今日算是神色肃重了,“月儿,你要记住,人活在世上,无需为了讨好任何人,我是我,陆一鸣是陆一鸣,我也不需要讨他喜欢。”
女子出嫁从夫,难道不应该讨好自己的夫君?
侍月很不明白郁棠的话,但也没有顶嘴。
门外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大人!大人不能进去!三少夫人还在沐浴!”
“滚开!”陆一鸣的声音带着几丝疲倦,他饮酒了。
门扇被人“吱呀”一声从外推开,这时,郁棠已经迈出浴桶,侍月忙给她裹上衣裳。
郁棠收拾好自己出来时,见陆一鸣站在屏风外面发呆,这人一改往日风清朗月的灼灼之姿,醉酒时显得有些落寞。
他抬眼看她,神色不明。
郁棠的墨发尽湿,方才在净房被热气熏的面颊粉红润泽,就连她露在外面的脖颈透着粉色。
也不知从几时开始,那个面黄肌瘦的小乞儿,出落得这般楚楚风情。
陆一鸣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眉心紧锁。
大晚上的,郁棠并不想与陆一鸣共处一室,“陆大人找我有事?”
少女嗓音沁甜,却是有些冷。
她一惯端着,陆一鸣险些忽视了她还是个小姑娘的事实。
“这里是陆府,你是我陆一鸣的妻子,我找你还需要理由?”男人走上前,也不知道是谁惹怒了他,语气带着明显的愠怒。
郁棠见他走来,下意识的后退。
路一鸣一把握住了她的双肩,掌下用力,撇开了她本就随意裹上的外裳,露出了里面荷花粉的小衣带子。
瓷白的肌肤、肤色系带,似乎一切都是浑然天成。
陆一鸣眸色微暗,“我问你,你和晋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质问时,掌下用力,捏的郁棠肩头生疼,“陆一鸣!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抵抗反而会激发男人内心的征服/欲,他的确放开了郁棠,但并没有离开屋子,而是走到了箱笼边,将郁棠所有的衣裳都翻了一个底朝天。
郁棠无奈的哼笑,“陆一鸣,你又想做什么?”
陆一鸣翻遍了箱笼,没有发现一件玫红色小衣,晋王今日所言竟然毫无偏差,他转过身,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郁棠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陆一鸣。
她永远记得,年少时候,那个白衣少年对她翩然一笑,柔声的宽慰她,“你不必着急,学问的事急不来,再者,我相信你。”
她一直以为陆一鸣是一道温暖的光,却从未想过他会是一阵带着刺的疾风。
陆一鸣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我做什么?我是你夫君,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言罢,他对侍月爆喝了一句,“滚出去!”
侍月早就被陆一鸣今日的样子吓的瑟瑟发抖,他就好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雄狮,自家姑娘便是草原上迷路的麋鹿,随时会成为他口中的猎物。
侍月哭着抱紧了郁棠的胳膊。
郁棠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整理好,她想起了上辈子醉酒后,被人/侵/犯/过的事,她醒来后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那种羞辱和愤恨却是丝毫不减。
陆一鸣心里明明只有郁卿兰,他那样对待她,又将她当做是什么了?!
“要出去的人是你!”郁棠不再镇定,情绪开始起伏。
陆一鸣把她当做郁卿兰,他自己无耻就算了,可是她呢?她就活该一辈子只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郁棠的话刺激了陆一鸣,男人不过是外表儒雅清隽,本质上就是一个狠角色,“来人!将侍月给我带下去!”
房门被打开,进来的下人不敢多看,拉着侍月,就将她往外面拽。
侍月哭喊,“姑娘!姑娘你该怎么办呐?!”
随着房门被合上,侍月的哭声越来越远,陆一鸣脸上的怒气似乎稍减,“郁棠,到此为止吧,你莫要再与我闹了,我说过我会待你好,你为什么总是不信?”
郁棠想笑。
她要怎么信啊?
上辈子她也曾痴痴的盼着他回心转意,她也曾傻傻的信过。
可是结果呢?
他陆一鸣一次次的许诺,又一次次的将她推入深渊。
他冷落了她十五年啊,娶了她又不喜欢她,名义上捧她坐上首辅夫人的位置,实际上不过是将她当做权臣和年轻皇太后之间丑事的遮羞布!
郁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有些苍凉,让陆一鸣怔住,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眼中那个体贴入微,对他爱慕已久的温柔姑娘,会眨眼之间变成这副光景。
疏离、陌生的让他有些害怕。
陆一鸣怔住,“你笑什么?”
郁棠一开始只是嗤笑,后来她实在忍不住,插着细腰,笑的前仰后合,眼睛里笑出了泪花,才缓缓停息,“我在笑你傻啊,陆一鸣,其实你有无数办法可以让郁卿兰重新回到你身边,可你偏生选择伤害别人,却又是伤害自己的法子。你休了我,再娶她不就行了,否则日后她嫁给了旁人,你照样接受不了。你如今困着我又算什么事呢?”
少女笑的媚眼流波,她似乎在好心替自己出主意。
陆一鸣无疑受到了刺激,“郁棠,你胡说什么?我和卿兰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也将你当做姐姐,你为什么总是执念?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