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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锦天放开她的手,转头看向那黑压压的庭院,低沉冷冽的声音如刺骨寒风。
“走吧。”
走?刘雨歆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不许去。”
萧锦天侧头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尽管心中恼怒她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压着他的头。
刘雨歆深吸一口气,刚刚那诡异的情绪直接被抛到太空去了,眸色清冷如月,道,“他们的人就在十米开外,内劲高强,在往前,会被发现。”
萧锦天停住了,似乎在考虑。
刘雨歆接着道,“我能让你去送死吗?好好待着。别忘了我是偷盗,算计时间跟路程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
萧锦天这才出声,不过不是怀疑她是偷盗的身份,“你怎知他们内劲强?”
刘雨歆冷嗤,“师父教的就是绝世轻功,和深厚内劲。你说呢?”
用气息探路,这事在正常不过。
是,萧锦天是武功深不可测,内劲也深厚;但在十米外,一同几个高手面前,要觉察到对方的内劲是否深厚,又岂非易事。
如果她不是大盗,没有对环境的敏感,对气息和时间的敏感,她也不会知道,十米开外隐藏着四个人。
萧锦天微微蹙眉,这个问题还一直困扰着他。三年前,他可以肯定以及确定,这个小丫头是不懂武的。
底子里没有一丝内劲。
为何三年不见,她不仅轻功盖世,内劲也有他七成深厚。眼前这个人,就如脱胎换骨在造的一个人。
疑惑萦绕心头,萧锦天冷眸看向远处小庭院中模糊的两个身影,月光洒下,一人跪在一个穿着黑袍的人面前。
“距离太远,听不见。”
刘雨歆拉着他不为所动,“想送死你就去。”
萧锦天还没回答。
刘雨歆就接着道,“省省吧,在不甘你也得承认你打不过他的事实。”
刘雨歆暗自想着,要是将疯子带上就好了,听师父的口气,他手中那把无名剑像是挺厉害的样子。
人剑合一,要战胜这五人,应该不是难事。
萧锦天浑身突突的往外冒冷气,很生气。他打不过他?她这是从哪得出的歪理?
两人趴在这青瓦上,左晃晃右晃晃,就是顺风,也不能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就在刘雨歆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那穿着黑袍的人,突然说话了。
露出的薄唇一闪一动,下颚跟着一松一动。
刘雨歆瞳孔猛缩。
萧锦天看她不对劲,难得问道,“怎么了?”
刘雨歆没回答,半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松动的薄唇,深怕自己漏掉一星半点。
“下官给七皇子请安,未知七皇子毗邻府上,有失远迎。望七皇子恕罪。”
“不知者不罪,吴大人请起。”七皇子萧释能声音悦耳,清亮。很阳光的声音,不同于萧锦天的低沉冷冽,和磁性。
吴大人穿着里衣,惶恐的起身,不跟抬头看向七皇子。“下官惶恐。”
萧释能轻喝一声,“吴大人别紧张,本皇子此次前来,只是有事相托。”
吴大人小腿一软,又跟着跪了下来,“七皇子这是折煞下官了,七皇子有事尽管吩咐,只要是下官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下官定给七皇子办到。”
这句话说得及其圆滑。
萧释能暗骂一声老狐狸,却扬起唇角轻笑一声,“有吴大人这句话,本皇子就安心了。相信吴大人也是性情中人,都是朝中大臣,还没到孤弱寡闻的地步。”
吴大人双手撑在冰凉的地面,只觉一股冷意从地下往膝盖和掌心窜了上来,将头都快埋到地面上了。
额头一滴冷汗滴到了地面上。
“七皇子抬举下官了。”
萧释能拉拢了下身上的黑袍,扬起的嘴角始终没放下,“吴大人有那个能力让本皇子抬举。相信母妃也是欣赏吴大人此等人才的。吴大人日后的仕途之路,自不必担忧。”
七皇子萧释能的母妃馨妃是殷太傅的小女,如今朝中局势皇后娘娘一派被皇上打压,其他几宫也顺势而起,拉拢朝中大臣已是平常现象。
可据说,这其中并不包括七皇子在内,其母妃在后宫也是事不关己。太傅殷太傅更是除了上朝之外,皆是一副闭门谢客的态度。
态度表明,不参与此次的浑水。
吴大人想不通,如今七皇子说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用力。
若真如自己想的一般,吴大人浑身打了个寒颤。
此皇子——隐得深。
“馨妃娘娘抬爱了,下官惭愧。”
萧释能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如当没看到,语气不变,轻快道,“吴大人不知有没有知会过一句话?”
吴大人困难的咽了口气,只觉一股肃杀之气逼来,强制镇定道,“下官斗胆。请七皇子赐教。”
萧释能嗤笑出声,“吴大人且记住,一张嘴,一个利。是贫是富,仅凭你这一句话。”
吴大人暗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七,七皇子教训的是。”
萧释能咧嘴,藏在黑袍中如恶魔嗜血的眸光,兴奋的发亮,全然没给他思考的机会,如大军步步压迫,“吴大人可是想好了?”
吴大人已经面如死灰,只能狠狠闭了闭双眼,“下官多谢七皇子提点,日后定以七皇子马首是瞻。死而后已。”
“很好,吴大人啊,快快请起。地上湿气重,小心伤了身子。”萧释能心情愉悦虚礼一把,就要将吴大人从地上扶起来。
吴大人手忙脚乱的起来,却顶着个脑袋,压根不敢看向七皇子的身段。
“谢七皇子抬爱,下官受之有愧。”
萧释能朝空中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腰间别着把短刀,也不知是从哪窜出来的。上前恭敬的候在七皇子身后,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七皇子手中。
七皇子接过那信封,亲自送到吴大人怀中,明明是清亮如朝阳的声音,可却给吴大人一种阴气横生,如侩子手斩杀犯人时飙出来的阴寒湿气侵蚀人心的错觉。
萧释能将信封插到吴大人里衣上,还不忘拍了拍他的胸口,如拍灰尘一样拂过他的衣襟。
“吴大人,此人就拜托你了。本皇子不希望在向阳城上看到他的容貌。吴大人是用任何手段,本皇子都管不着,本皇子只看重结果。”
吴大人就看到被那封信贴着的肌肤如血液翻腾,灼烧得他整个人如在火焰上燃烧。
萧释能接着好心情道,“吴大人,可记住了?”
吴大人,“记,记住了。下官定不负七皇子所托。”
萧释能转身朝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黑衣人跟上。还不带吴大人松开紧绷的身子,吐出胸口那浑浊的气息。
萧锦能便顿住,那声音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般恐怖狰狞,“若是有胆敢阻扰者,诛九族。”
【026】缺筋王猛
七皇子走了,吴大人站在原地,双脚打不开。前方的夜色如墨,吴大人的双脚却跟钉桩一样,动不了。
十米开外的青瓦上,刘雨歆拍了拍萧锦天的肩膀,头一歪。
两人跟了上去。
“老爷,屋外露重,该歇息了。”
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披着披风走了出来,朝吴大人道。
吴大人这才惊骇回魂,侧身看向上前的人。
“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你身子骨弱,又有了身子,易滑胎。快进屋躺着。”
五姨娘那双无骨白皙的双手楼上吴大人的手臂,“大人是身子不舒服?我让小红下去炖些参汤上来给老爷补补身子。”
吴大人摇头,“行了,进去再说。”
五姨娘浅笑着跟着他一齐进了屋子里。
吴大人也不忌讳,将怀中七皇子给他的那封信拿了出来,抽出里边的一幅画和一块龙腾翡翠。
五姨娘也收了笑容,还好屋子里没有其他的丫鬟下人在,坐到吴大人的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画像。
徐徐道,“老爷,今日来的也是七皇子?”
吴大人对她真正宠爱至极,也没有丝毫的隐瞒,“此七皇子只怕是个厉害人物。”
五姨娘浅笑,“老爷糊涂了,龙生九子,各有所长。但到底还是天家龙子,又岂会是非凡人物?这七皇子面向阳光,性情也如面向,是在众皇子中难得的开朗脾气,算是兄友弟恭,对宫女太监也是惯有的好脾气。可老爷别忘了,宫中是个什么地方?能养出这脾气的,只怕也是个厉害角色。”
吴大人神色缓和了下,“馨妃是殷太傅幺女,据说那是捧在手心中的珍宝。当年一遭进宫,在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却相安无事。自有她的几分厉害之处”
吴大人听之有理,“那依你看,此事敢当如何?”
五姨娘笑眯眯的将桌上的画打开,看到上面的人,神色都没变过,是在意料之中。
“七皇子不拉拢朝中众臣,老爷以为如何?”将画放到了桌上,让吴大人看。
吴大人也看到了画中的人,只得皱着眉头,“七皇子走的不是寻常路。”
“自不是寻常路,旁的皇子拉拢朝中众臣,七皇子却是来小官小县,这一招也够狠毒。”
吴大人听着沉默,五姨娘扣着桌上的画,接着道,“成王如今也是四面楚歌,哎,身在天家,也未必就是件好事情。”
吴大人心情好了些,上前摸过她的肚皮,“夫人何须如此多愁善感,让孩子听着不好。”
五姨娘一把拍掉他的说,“孩子还没成型呢,能听见吗?你都不用脑子想想。”
吴大人幸恹恹的笑了。
五姨娘将他拉到正事上去,“老爷,你可是答应了那七皇子?”
吴大人苦笑,“身不由己。”
五姨娘拍的一声将手中的帕子丢在桌上,“好一个身不由己。你可知为何七皇子不拉拢朝中众臣,反而是走小官小县啊?你若是有能耐,也无需只当个知府了。更何况下面的官员哪一个不是跟朝中众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就如你,也是刑部大人的门生——”
吴大人摸着手中的翡翠,那是皇子的象征。只是这龙腾上面的龙爪只有七个。
五姨娘接着道,“坐在上面的,都是张张嘴出出注意的。真正办事的却是下面的跑腿的。隔得天高皇帝远,无论是谁的门生,谁又能管得着?”
这话确实正确,虽说但凡为官的,皆是朝中大臣的门生,不是下手,便是下下手。
上面的是决策者,而下面的是实行者。
这就是差别。
天高皇帝远,谁管你是谁的门生,只有在自己手中听话的,这才是最现实的。
吴大人岂会不明白这道理,只是他到底是刑部大人手下的门生,却要为七皇子办事,到底是心中愧疚难当。
五姨娘娇哼了声,“你何须如此纠结,七皇子让你为他办事,你就招办着呗。至于是怎么办,怎么说那还不是你说了算。成王,不说你抓不得,更加杀不得。若是遇见,只当没看到便摆。出了向阳城,也就不是你的事儿了。”
吴大人听她一席话,简直茅塞顿开,立即眉开眼笑了,将翡翠放到桌上,上前搂过五姨娘的腰身,往床榻上走去。
“还是你看得通透,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上面去呢?”
五姨娘抬手在他额头点了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