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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宋抽了手,若无其事地缠上绷带,道:“不是什么大事。”当然,和心里的伤比起来,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她想了想,又问,“对了,你去早朝的时候,见那如意宫烧得怎样了?”
叶修愣了愣,道:“大火天明时刚止,里里外外烧个精光。”
“那李如意呢,死了没?”
“略有烧伤,但伤势不大,只不过至今昏迷。”叶修看着叶宋的表情,又道,“宫里的人说,大火蔓延时李如意的寝殿被人堵住,怀疑此次火灾是人为,皇上很生气,命大理寺着手调查此案。另外,当时李如意在寝殿中,想必见到了纵火的凶手是谁,太医正尽全力救她,希望她醒后能够道出事实真相。”
叶宋听后,反应平平:“哦,没想到她命还挺大的。”
叶修倒抽一口凉气,惊道:“真是你放的火!”
叶宋勾起唇角,淡淡笑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廊外的苍白阳光,压下眼波里的涌动暗潮,见已然瞒不下去,挑眉问道:“那不然大哥以为我这一身伤从何处得来?”
叶修眉头皱得更深:“是她抓了你?”
叶宋错身走开,随手摘下伸进回廊里的枝桠上的一片黄叶,随风又扬手纷飞,道:“嘁,我又不是菩萨心肠以德报怨。我欠的,会尽能力还,欠我的,会一分不差地讨回来。”
“到时,她醒了指认你怎么办?”
叶宋头也不回:“一个疯女人的话,也信?”
叶宋在家里一天都闲不下来,才趁叶青和春春不注意,就溜出了门去,顾不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直接上酒肆,招了酒就开喝。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叶宋喝酒就像喝饮料,一口一顺溜。只不过酒的后劲儿忒大,她想要的就是那种买醉的感觉。
酒肆里送酒的小哥长得斯斯文文白白嫩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见叶宋还一个喝,桌上地上都歪倒着坛子,正上前劝,叶宋迷迷糊糊抬起头来,脸色绯红,他吓地微微后退了一步,却冷不防被叶宋抓住了手,放在手心里细细地摩挲。
滋味有点像她在楼子里摸的那些伶优的手。
“客官你喝醉了……”
叶宋逮着小哥的手不放,另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歪歪斜斜的支着下巴,双眼满含狭促的笑意,对小哥努努红艳的嘴唇,道:“来,给爷唱支十八摸。”
小哥一听,羞耻心瞬间涌了上来,甩手也甩不掉,脸涨得通红,道:“客官,这里是酒肆不是青楼!您要听曲儿,等结了酒钱出门往烟花柳巷去便是!”
叶宋不依,抓着他的手猛地一带,就带到自己面前,看着他通红的脸,呵着酒气揶揄道:“爷不喜欢听别人唱,就想听你唱。”
起初这小哥见叶宋身上带伤,一个人来喝酒,觉得他是不痛快和闷酒,还有些同情的。没想到叶宋这么厚脸皮,要占他便宜。他气急得很,用手扳着叶宋的手腕想让他松手,没想到弄得叶宋手腕上的白布都伤口破裂沁血了,叶宋也不松分毫。
叶宋眨眨眼睛看看他,露出茫然的眼神,清澈如山间小溪,喃喃道:“苏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
话没说完,小哥快速地操起桌上的酒坛,就往叶宋头上砸去。酒坛破了,叶宋人也晕了。
只不过碎片割散了叶宋的发髻,长发倾泻下来,小哥顿时就看愣了,又是倒退两步:“女、女人……”
叶宋轻笑一声,道了一句“你真是调皮……”然后一头栽在桌上不省人事。
宫里的李如意,果然还不到一天,太医想法子疏通了她的呼吸之后,她悠悠转醒,咳出不少烟尘,整个人面如土色虚弱至极。但她没有忘记濒临死亡的时候叶宋那一张冰冷的脸,刚刚一躺下去,整个人又跟打了鸡血似的坐起来,泪眼汪汪地抓着苏若清的衣裳,泣道:“皇上,是叶宋!叶宋!她……她想杀了臣妾,是她放火烧了臣妾的寝宫啊!”
苏若清皱了眉。
苏宸深夜被传召,让他带着叶宋一起入宫面圣。只可是,当苏宸辗转去了将军府时,发现叶宋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叶青一问三不知。想起叶宋肯定又是出门鬼混了,叶青就来气,非要跟着苏宸一起出去寻找叶宋。
酒肆就快打烊了,要不是里面还有一个难缠的客人的话,估计早就关门了。
叶宋被砸晕后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小哥正不知该怎么办好,大理寺的人就找上了门。
苏宸看她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脸色很难看,跟叶青合力一起把人逮了出去,丢进马车里。
马车直接驶向皇宫。
叶宋极不安分,搂了叶青又闻又凑,醉醺醺道:“美人儿,唱十八摸……”
叶青被她搞得快疯了,直接闷了一句:“唱你个大头鬼!”
叶宋眉头一皱,消了声去。叶青十分心疼,把她抱在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腿,软了声气又道:“二姐,你怎么会搞成这样啊……”
叶青也是知道苏宸要送叶宋进宫面圣的,隐约猜出一些不平凡来,更加不放心苏宸跟叶宋独处,才要求一同去。若是让大哥或者爹陪同一起去,显得更加的突兀。
叶青捞起帘子,见后面跟了大理寺的衙役,苏宸在前方亲自驾马车。就硬声硬气地问:“你知不知道皇上这么晚召二姐为了什么事?”
苏宸言简意赅道:“贵妃娘娘指认宫中大火是二小姐所为,正要对峙。”
叶青看了沉醉的叶宋一眼,虽不知她何时跟宫中的贵妃娘娘扯上干系的,坚定道:“这事儿铁定不是二姐干的,要真是她干的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苏宸道:“可能是吧。”
第2卷 第69章:恶人先告状
叶青沉默片刻:“……真是我二姐干的?”苏宸没有再回答,她踟蹰了下,又问,“我二姐身上的伤,似乎没那么简单,人是王爷找到的,王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苏宸反问:“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叶青道:“她说是听曲儿的时候跟人打架弄的。”
苏宸看她一眼,道:“那就是跟人打架弄的。”
叶青似懂非懂。
叶宋是被人半掺半扶着进殿的,当苏若清看见她的模样时,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心里却狠狠地痛了一下。叶宋醒是醒了,可连站也站不稳,一身的酒气。
苏若清吩咐人送来一把椅子,赐她坐下,问:“叶爱卿这伤是怎么回事?”那手腕上的血红,触目惊心,可她自己却毫不在意。
前一刻还一边楚楚可怜一边暗自愤恨的李如意,此刻一见到叶宋,神情就有些警惕起来,人也清醒了不少。她忘记了叶宋身上还有伤,而那伤就是自己弄的,这个时候让她对峙放火一事,万一她同时也指认自己该怎么办?
李如意强自镇定,她也是受害者。况且如意宫都被一把大火烧干净了,就是再有蛛丝马迹也荡然无存。叶宋指认她,她只摇头否定,没有证据她要奈何不了自己。
李如意顿时恶人先告状,指着混混沌沌的叶宋道:“皇上,就是她!她昨夜放火烧了臣妾的寝宫,还扬言要杀了臣妾!臣妾与她无冤无仇,她已然杀了臣妾的亲弟弟,臣妾自知愚弟有错在先无话可说,可她为何要对臣妾赶尽杀绝……”说着就流下伤心的泪水,在苏若清面前敛裙跪下,“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苏若清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苏宸,不语。
苏宸揖道:“启禀皇上,二小姐的伤从何处来臣也不得而知,只今晚宣二小姐时,二小姐不在府上,臣随三小姐才找到二小姐的所在,彼时已然喝得酩酊大醉。”
叶青不管这李如意是何人物,敢这样做作地陷害她二姐,定不是个好东西。她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叶青心里鄙视得吐口水。她也跟着敛裙跪下,道:“皇上,请原谅臣女陪同家姐前来,实在是因为家姐身体不适,需要人陪伴。方才这位娘娘所说,臣女不知她是何居心,竟诬陷家姐在宫里纵火。且莫说这皇宫戒备森严,家姐就只会些拳脚功夫,怎能出入皇宫而不被发现。其次,家姐都伤成这样了,不知这位娘娘如何狠得下心说她还有力气放火。实不相瞒,最近家姐的情绪不太好,时常外出买醉,因为个别原因心里一直不得舒坦,”说这话时叶青坦荡荡地直视苏若清,看来就是无声的控诉和埋怨,“昨天又在外面因为喝了酒被人打成了这样,回到家里就闷睡不醒,连大夫也不愿看,还起了烧热。臣女不是信口胡言的,皇上看看家姐这样子不就是了,这就是铁铮铮的证据,而这位娘娘信口所说,有本事拿出证据来!臣女和二姐虽一介女流,无才无德,但好歹是将军府的小姐,这样凭空诬陷,还请娘娘慎言!”
叶青不卑不亢,听起来句句都有道理。一旁的归已只见她小嘴张张合合说个不停,视线根本无法从她小嘴挪开去。
她本就是个爱絮絮叨叨的性子,如今让她一口气畅快地说出来,心里无比地舒坦。她想,还有她二姐深夜买醉的事情,虽不知具体是什么时,但能让她消沉成这样的,铁定跟面前的苏若清脱不了干系。
李如意瞪着眼睛还想再说什么,叶青又打断道:“家姐醉得不省人事,可能说不出为自己辩解的话来,可臣女却清醒得很,所说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上天庇佑,能够使贵妃娘娘死里逃生,娘娘一定是担惊受怕到了极点,有些激动混乱也不为过。臣女建议皇上再请太医为贵妃娘娘诊治一下她的精神状况。”
“你!”李如意气得哆嗦,险些又背过了气去。
这时苏宸看了看李如意,也不知为何,那眼神让李如意的心瞬时提起。苏宸道:“臣以为,贵妃娘娘仍旧坚持叶二小姐是纵火凶手的话,可以等到二小姐清醒了再细细审查,包括如意宫失火时二小姐身在何处,以及她这身伤究竟是从何处来的。臣身为大理寺卿,定不负圣望将此事查得明明白白。”
话一说完,李如意双眼一翻,装作弱柳迎风一般虚弱地就要晕过去。苏若清及时扶了她一把,道:“宣太医。”
苏宸心里不住冷笑,她这装晕倒是时候。
苏若清往椅子上看了一眼,刚想将今晚的事情下一个决断时,冷不防身体震了震。他怀里尚还窝着李如意。
可叶宋已经睁眼了双眼,整个人虽醉得不清,脸颊也绯红。只是那双眼睛,无比清醒明澈,直直静静地看着苏若清的眼睛,不含任何情绪。就像是无意识地半夜梦游睁眼一样。
片刻,叶宋又缓缓阖上眼帘,再没有醒过。
最终太医来为李如意诊断,苏若清压住心里翻涌而来的不安感觉,道:“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归已,送叶家小姐回去。”
叶青埋怨苏若清,连带归已一起埋怨了,闻言送给归已一对白眼,轻哼一声,还是中规中矩道:“多谢皇上好意,只是不用麻烦大统领了,宫门停有马车,臣女和家姐坐马车回去就是。臣女告退。”
说罢扶起叶宋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苏宸也说了一句“臣告退”,便上前来搭把手。归已知苏若清不放心,还是厚着脸皮跟到了殿门口,被叶青回头骂一句:“你出来做什么?回去跟着你主子啊!我和我二姐都不用你们管!你不知道,我二姐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都是你主子害的!现在还好意思怀疑我二姐放火烧他的皇宫,要拉我二姐跟他的贵妃当面对质,这样做不就等于拿一把刀捅我二姐的心窝吗!”归已怔了怔,叶青气呼呼地对苏宸又问,“能不能麻烦三王爷让大理寺的官差护送我们回去?”
估计要是苏宸说不能,也会被叶青当场骂一顿。只是苏宸巴不得,又岂有不应的道理。
叶青声音不大也不小,就是故意让里面的苏若清听见的。苏若清也确实听见了,脑海里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