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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停下开始观望,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又是轰隆几声。
南习容骑着马,伸出大军中后方,策马仰头观向山顶,脸色倏地就是一变。他来不及大吼一声快撤,只见无数只烈焰火球,从山顶一路滚落下来,顷刻就如雨下,尽数砸在山脚下的南瑱士兵群中。
天降火球,南瑱大军没有丝毫的准备,顿时惨叫成一片。
那些火球,附着了士兵的身上,似神火魔焰,不管怎么样都扑不灭,就算是满地打滚也毫无办法,只能让大火所沾到的地方烧成了灰烬才会自然熄灭。
小小的火球,附着在了一个南瑱士兵身上,就变成了满身大火。他们在火中挣扎嘶吼,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扑向同伴寻求帮助,结果只能将同伴也点燃,这样一点十、十点百,很快大军中就也跟着出现了火焰的伤疤,越扩越大,根本无法遏制。
后面的南瑱大军见状,哪里还顾得上秩序和纪律,纷纷朝四面八方的小路撤退逃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恶心的皮肉被烧得焦糊的味道。
南习容一怒,抽出长剑,将那些南瑱的逃兵一个个毫不留情地斩杀。他以为,只要齐心协力地冲过去就可以了,随后直取昏城,简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而这一变故,却让数万大军直接崩溃。
如果一开始,南瑱大军就往南撤军,便不会有这样惨重的伤亡。南习容周身散发着可怕的气息,似随时准备咆哮发怒的猛兽,道:“倒是本宫低估了你们。”
副将带领着一众士兵保护着南习容的安危,道:“殿下,撤吧!”
只是,还不等南习容撤退,轰隆隆的巨响之后,便是一通猛烈的地动山摇,南习容骑马险些也骑不稳,马儿受惊高昂起前蹄。随后就见巨石一块块滚下,土崩瓦解,整座大山都摇摇欲坠,砸死的南瑱士兵不计其数,这个地方就真的直接成为了这些士兵的活埋场。
副将带着队伍掩护南习容从旁边的小道逃命,南习容不忘带着十字架上的人一同走。他知道,对方在这里设计了这一道,不就是想要这具尸体么,现在尸体在他手里,他倒要看看对方还能使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南习容没想到,他也有狼狈逃窜的这一天。
山路漆黑,根本辩不清方向。结果往前跑了没多久,突然迎面蹿来一支队伍,天太黑,看不清对方是敌是友。因为南瑱大军中,从这个方向逃窜的不在少数。
队伍越来越近,他们穿的是南瑱士兵的衣服,令身边副将不禁神经一松,道:“殿下,是自己人!”
可是,对方就在这时,突然大喝一声,只见两人推着一辆板车,一路飞速地望着这个方向跑来,直逼南习容。南习容这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慌忙派人阻挡。
推板车的其中一人,拿着火折子,往自己的盔甲上轻轻一擦,便擦出了火花,随后推着板车置身于南瑱的士兵群中,将木桶里的液体随处四洒,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南瑱士兵以为是毒气,纷纷捂住口鼻。
推板车的人唇间溢出一声轻笑,随手扬起火折子,往地上的液体中一热,下一刻大火翩跹而来。
连保护南习容的这支队伍,也瞬间在烈火中嚎叫成一片。
那一刻,南习容看清了那人脸上桀骜不驯的笑容。
叶宋站在板车旁边,随手揭掉了头上的南瑱士兵的头盔,高束的青丝滑落,火光飞溅,丝丝分明。身旁的苏静,同样揭下了头盔,不慌不忙地打开了自己的百折剑。
南习容咬牙切齿,下令道:“来人!给我杀了他们!”
副将见状亦是一脸怒容,一马当先地冲过来,结果还未至身前,一根玄铁鞭飞击而出,铿锵有力,似乎也被火光烫得通红,直扫副将身下的马,结果马无法防备,便被扫倒在地。副将提剑便冲过来,那玄铁鞭宛若游龙,末梢从地上卷起石油星沫,洒了副将满身,再卷了一名着火的士兵,往那副将身上贴去。
顿时副将浑身也燃了起来,他奋力挣扎。那大火烧毁了他的盔甲,吸附着他的皮肤,攫取鲜活的生命,直到他被活生生烧死。
南习容坐在马上,狭长的双眸迸发出慑人的杀意,他缓缓抬手,手指往自己的侧脸轻轻抹了一下,看着手指上的乌黑。那是一滴不慎被溅上脸的石油。
南习容看向叶宋,叶宋也同样看着他。叶宋握着鞭子的手,骨骼咯吱咯吱地响,对南习容是恨之入骨,她仰头望了一眼那十字架上挂着的人,下一刻杀气腾腾,全无先前的淡定,一甩鞭子就不管不顾地朝南习容冲了过去,吼道:“你敢这么对他,我宰了你!”
南习容提剑迎上。
叶宋看不到其他了,周围的一切都跟她没再有关系。她只能看到南习容,看到他令人憎恨的面容,恨不得他死。
所以,她必须要杀死他。只有他,是自己眼里唯一的活物,是靶子,是不可被原谅的存在。
叶宋的鞭子全部往南习容身上招呼,身手十分灵活,挥出的鞭法又极为张狂有力,与南习容的长剑在空气中摩擦出火花。叶宋一边朝南习容逼近,一边低低疯狂咆哮:“是你杀了陈明光,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南习容一边应付一边对叶宋挑衅一笑,道:“有本事你就来。”
叶宋不会是南习容的对手,尽管她鞭法独到,力道也很好,可是她与南习容缠斗起来,仿佛就失去了理智一般,渐渐失去了章法。两军时常对垒的光景历历在目,他们节节败退、城门被破的光景也历历在目,还有百姓流离失所四处逃难的光景历历在目,同伴为了保卫北夏疆土不惜以身殉难全部都历历在目。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南习容。
这场战争因他而起,也必定因他而结束。
她只管杀了他,疯了一样。南习容的剑划破她的盔甲,如蛇信子一样冰凉地钻破她的皮肤,她仿佛都没有察觉。
南习容起初是挑衅,但是渐渐他明白,自己不能看清眼前这一个女人,否则自己会吃大亏。如若她是一般的女人,就不会活到今天,不会成为北夏的第一女将军,更加不会如眼前这般张狂罔顾自己的性命。
她宁愿不要自己的命了,也想要取了他的命。
第2卷 第249章:对不起,来迟了
在南习容看来,并非要在今日取了她的性命,他把这场战争当做一场游戏,要跟他们玩到最后,再以胜利者来欣赏他们的丑态。他们是北夏的英雄,而让一个英雄失去他的一切、败到后无退路,远比要了他们的性命还要令他们痛苦。可叶宋如此疯狂,南习容若是不认真对待,无法交代,遂道:“本想留你到最后,没想到是你自己要跑来送死,那就别怪本宫不客气。”
话一说罢,南习容加强了攻势,一把长剑,削得叶宋遍体鳞伤。叶宋的眼神却越发地凶狠,丝毫不畏惧、退缩。
苏静从南瑱的士兵围攻中抽出了身来,就在南习容手飞速地翻转,挽住了叶宋的鞭子猛地往前一带,叶宋瞬间被南习容拉至了身前,同样是两双桀骜的眼神冷冷对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南习容飞起一脚便向叶宋的腹部踢去,那一脚却因为看见了叶宋眼中的自己而稍稍有片刻的迟缓时,苏静冷不防眨眼的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南习容的身后,扬掌劈向他的背心。
南习容心下一凛,顾后而失前,来不及管叶宋了,剑松了玄铁鞭,转身便去应付苏静,与他两掌相对,各退数丈。
叶宋的身体在空中翻转几周,稳稳落地,与苏静一前一后夹着南习容。她那落地的瞬间,鞭子末梢往地面上扫了扫,带起黑色的泥浆,溅在了南习容的脸上,南习容却因为太过专注,而根本没留意到。
火光闪烁间,战势一触即发。
只见苏静脚下一蹬,南习容几乎同时也朝他冲了过去,刀剑相碰之际,双方打了一个满怀,谁也不让谁,然而两人却是旗鼓相当势均力敌。叶宋瞅准时机,几鞭子招呼过去,南习容为了躲开,一下子便被苏静占据上风,身上受了两剑。
叶宋在夜色火光之下,再度举头朝上望去,那十字架上的人无声无息,仿佛在默默观赏着这一场战役。他低着的头的头顶,又仿佛星子垂得很低,他背后是圣洁的光辉,而他伸手便可触碰。
叶宋眯了眯眼,随后扬臂挥鞭,十字架被她从中间斩断,木屑飞扬,而上面的人失去的支撑,也倒身往下掉。
叶宋站在下方,就在那人堪堪落到地面上时,她背过身去,让那人成功地落在她的后背上。
很重,重如泰山。
她险些支撑不住,往前踉跄了两步,但咬牙挺了下来,绝不放下。
背上的人的盔甲上,满是污浊的凝固了的血迹,他的头发散乱遮住了脸颊,无力地垂在叶宋削瘦的肩头。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重腐朽的异味,充斥着叶宋的鼻子,熏红了她的眼睛。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乱发之下曾经的轮廓若隐若现,只是再也没有曾经的风采与活力,只是闭着眼睛沉睡着。
叶宋哑了哑,对他轻声说着:“陈明光,对不起,我来迟了。”但一定会把他带回去。会让那些给他羞辱和伤害的人,加倍的痛苦。
当是时,南瑱四处散乱的军队察觉了这个地方有打斗,又迅速地整理好队形前来支援。那批大军,将山口都堵得满满当当。
南习容一见,得意之形瞬时爬到了脸上,让他面容变得有些扭曲起来,他知道叶宋和苏静不能久待了,否则必然是有来无回。他趁着打退苏静的瞬间,回头看了看叶宋以及她身上背着的人,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十分妖异,道:“就这样你便想带他走,本宫没让他葬身山林永无人知,把他带到这里来还颇费了些力气,你难道不应该拿点儿什么来交换吗?”
叶宋身上负重,半抬起头,依旧那么傲气,她抬起双眸,眼珠沉沉,忽而如鬼阎罗一般勾起唇角,所浮现出来的妖异之色丝毫不比南习容逊色,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叫南习容目色一敛。她道:“好,那我便拿点东西来跟你交换。”说着,她从盔甲里掏出了一捆炸药,那是最原始的炸药,是她和苏静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才研制出来的,能够炸垮一座山。
紧接着她又掏出火折子,往自己的盔甲上一擦,点燃了引火索。
南习容仿佛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脸色剧变,回头看着那些冲进来的南瑱大军,下一刻立即下令他们撤退。只可惜,当时环境太过嘈杂,南瑱大军在某位将军的带领之下护主心切,直如山河呼啸一样地冲过来,哪里听得见南习容在下令。
而苏静也快速抽身,在叶宋身旁落下,捏了一声口哨,奔驰的骏马往相反的方向跑来。他从叶宋身上接过陈明光,便放在马上。叶宋扔出了那捆炸药,手扬长鞭,一鞭将炸药抛出很远,直直落到了南瑱士兵群中。
紧接着,“砰”地一声巨响,无数南瑱士兵被炸飞。
苏静回头,眼神清冷地看了南习容一眼,下令道:“撤!”
他们带来的一小支队伍,得到了命令,立刻抽身撤退,纷纷骑马奔跑离去。
叶宋和苏静同样分别骑上了马,陈明光就在赫尘的马背上,她低头看了陈明光一眼,抿唇似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舍得调转马头跟着一同撤退,但手上却没有歇着,那枚火折子尚有余光,被她扬鞭抛到了身后,正中南习容的方向。
南习容抬剑便将火折子劈成了两半,火星四溅。
然而,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自己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起竟是被叶宋用鞭子有意无意地带了满地的黑色泥浆,连他的衣角上也沾上了不少。
尽管是细微的一点火星,一落到了地面上,跐溜一声,就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