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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温淮远,灭了灯,老子一个人坐在黑暗里整理思绪。
每一个少年得志的官场人,背后都有着一个强力的岳丈在默默地支持他,这个真理似乎亘古不变,就像丹青他父亲为我亮过的绿灯,那真是如天上繁星,不胜枚举,系统内部自然也不大有人敢动我。
杭其也深谙这个道理,当初点名要他做秘书的,正是他的老丈人,当时的市委书记后来的省委组织部长如今刚刚退下来的最高检副检察长沈成林,老沈同温老爷子一样,也是个实在人,我接待过他几次,但却没有什么特别深刻的印象。
他膝下有儿女一双,女儿沈长枫仗着天时地利人和做起了生意,手上正经营着一家跨国公司,儿子沈长亭好像是个律师,但行事低调,自立门户,听说没从老爷子那儿得到过什么庇护。
2。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国家刚从内部动荡中恢复过来,一部分赶上了改革开放好光景的投机者,乘着国门大开之际,大搞文物走私。
一方面文物盗掘、盗窃和走私活动的猖獗加速了文物黑市的发育和兴旺,而另一方面文物的非法交易反过来又刺激了文物盗掘、盗窃活动的猖撅,造成了文物黑市这个非法交易平台的久盛不衰。
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以及日益健全,文物黑市也不再是个别文物贩子与土夫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九十年代末期便呈现出一种急速膨胀的态势,规模日益扩大,形势日益多样,如今的文物走私行业由几个实力雄厚背景深远的大企业牵头,逐渐形成了一条产业链,并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一个供求体制健全而完善的有形市场。
归根结底,市场的形成,源头还是文物走私带来的巨大利益冲击。
走私文物主要来源于四种途径:一是直接盗掘古墓和古文化遗址及盗窃馆藏文物:二是旧货市场中的文物黑市;三是走街串巷非法收购;四是从文物艺术品市场购买并非法出境。
这四条道,随便走哪条都可发家致富造福子孙后代领着全家男女老少在小康道路上一路狂奔不停歇;若是能四位一体,那基本上枪毙个十回这辈子也捞够本了。
沈长枫的跨国企业,除了第一样不做,后面三条道占了个全,从收购、窝赃、包装、运输、到出境基本做到产供销一条龙,因此也在该领域内形成一种几乎垄断的态势。
杭其之所以有这么个爱好,大概能从这里寻到个根源。
我叹口气,推开笔记本翻盖,将一些回忆出的细节整理成文档,加了密存好,确保万无一失,才按下WIN+U关了机。
死的那一晚走的急,笔记本硬盘没拆下来带在身上,不过没带走也好,省得多了桩说不清的麻烦事儿。所幸记忆力没有明显的衰退,靠着每天的冥思静坐,秉承蚂蚁搬家的精神一点点地将回忆整理下来。
记得历史上有位现实主义者曾经说过这样一句充满后现代主义色彩的名言:反贪腐,亡党;不反,亡国。
尽管此人最终兵败于另一位理想主义诗人,但他的这句近乎悖论的名言总是直观地反映着成熟社会当中的某种动态平衡,既然是动态,就需双方的力度相当方向相反,从而总功为零。
简单说,若要将这个模型具实化,只需看看我和温淮远便可。
我本意并没有打算向淮远透露到杭其这一层,只想着随便说个名字让他忙活一阵子就算了。这年头屁股干净的官真不多了,基本属于濒危品种,挑个后台不硬的扳倒了也是救国救民的美事一桩。
而事实上,一开始我已经将人选挑好,只等着淮远接招,一展侦查处副处长的雄姿,但到了最后却还是将矛头指向了杭其。
这里头其实有我两层意思。
第一层,是我起了恻隐之心,点名杭其就等于是提醒温淮远防范此人,以免被卷进是非,脱不开身;第二层就有点不那么正人君子,我琢磨着这场硬仗不好打,万一将来鸡蛋同石头直接对话了,也能拉他做个缓冲,不至于全军覆没。
临睡前,我拨了个电话给他,先是假装客气地问了句:“睡了?”
他很平淡地答了句还没。
我便说:“能不能帮我问到丹青的银行账户号码?”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动静,我想了想这也不算是什么麻烦事儿啊,我抖给他这么大桩惊天秘闻,他不至于连替我搭把手让我给儿子交学费都不肯吧。
便又补了句:“我不想问曙光要,怕他起疑心。”
大概延时了有一分钟,他才说:“叶丹青的手术下个月七号在沈阳四院做,你儿子的择校费也交齐了,下半学期学籍就能补上。”
我一时犯二,又多问了一句:“谁安排的?”
那头便又沉默了起来,我隐隐约约感觉这事是他在安排,但又不确定,所以只试探着说:“一共多少,我还你。”
他拒绝得很淡然:“我好像还没养成收赃款的习惯。”
我便果断地笑了一声,这沧海一声笑,着实是笑出了风格,笑出了水平,笑出了广大贪官的绰约风姿,笑到临了送他一句忠告:“精神洁癖也是病,兄弟劝你一句,早治晚治都是治,讳疾忌医不是件光彩的事儿,还得小心别拖出并发症。”
调侃完了,我有点莫名的满足,挂了电话,挺容易就入了眠。这个奇特的现象使我开始怀疑,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这莫名的快感究竟是哪里来的?
第二天是个周末,我心血来潮起了个早,早饭也没吃就颠去街边小公园慢跑了几圈,花坛边遇上耍花剑的温摩,于是果断上前招呼了一声。
老爷子不认得我,但态度很和蔼地回了我一个招呼,然后才问了句:“你是?”
我说温检您好,我叫杨浅,X大法律系大四生,是您的仰慕者,您能不能收了我,教我耍剑?
“我哪里能收徒弟,充其量也不过半碗水。”老爷子脸上浮出淡淡的笑容,“……不过我们可以聊聊。”温摩终于是退下来了,估计还没有渡过那一段走下神坛后的阵痛期,遇见还拿他当领导尊着的,自然降低了警惕性。
我瞧着他一头银发,突生的亲切之感迅速填满了胸腔,我说:“街对面有家店做的小馄饨口感很不错。”
他微笑着将长剑收进布袋背在身上,之后朝我点了点头。
吃早饭的间隙,我先是问了些花剑的事情,又顺带提了提林寒川,他握调羹的手微微颤了颤,连说了三声可惜,我心理挺感动,想深入说几句,他却封了口,只兀自喝着加了两大勺辣油的小馄饨。
我盯着馄饨汤面上浮着的虾皮,有点失神,店主在耳边不厌其烦地招呼着客人:“啊要辣油啊?”
不过这花腔女高音也没坚持多久,最终在我的恍惚中淡出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耳朵出了问题,恍惚中,老爷子像是自语般低声说了句什么,待我回过神时,他又是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态,这种有些微快的转变让在下禁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果然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我分明听见那句话是这么说的。
“寒川死的冤啊。”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本章基本是在交线索,有些历史遥远的大家不一定熟悉,权当是在看野史书吧
然后下周开始,我尽量不二更了,对添加书签不便的大人说句抱歉
明天有个番外,敬请关注^ ^
番外·暗恋是一种病
两个大挎包,灰扑扑的行李箱还磕掉个轮子,人没到,沤了三个月以上的汗臭味先扑面而来——楚东一进宿舍给杨浅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想一脚把这厮踢出去。
楚东抹一把汗,在脸上留下五道黑印,冲大家憨厚一笑:“那啥,我是楚东,你们好。”
莫非这就是传说舍务科乌龙,导致从宿舍登记上尿遁,继而转来和大一新生抢铺盖的那位大三高人?
杨浅盯着他脸上的人体黑白绘,压根没有走过去握手的欲望,点过头算是给个面子:“我是杨浅。”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好。”
两个先到的室友不知哪里来的热情,走过去拍肩握手,似乎嗅觉触觉等暂时失灵。
楚东瞅着那个眉头拧出疙瘩的杨浅,觉得自己出门前特意打理的形象应该很受人待见,那杨浅大概是个高干子弟,从小被人伺候惯了,初进大学适应不来,多大个事啊,楚东心想,作为前辈,以后我会多多照顾你这个小学弟的!
杨浅抬头看见楚酸菜炙热真诚的眼神,恨不能把眉毛拧断。
人凑齐活,军训上场。杨浅有幸日日领受楚酸菜的汗臭味,三天后仿佛大病一场,嗅觉失灵,倒也算否极泰来。
杨浅简直匪夷所思:这缸酸菜压根不用军训,为什么身上这味还力压群雄,独占鳌头?
所谓大学新鲜人,和菜市场的新鲜蔬菜是一个理,时鲜货,抢手货,一个字,嫩。
老蔬菜们则聚在各自的箩筐里,眼巴巴瞅着新鲜蔬菜们招摇过市,支在头顶的横幅,搭在桌脚的展板都是霍霍镰刀,包装得光鲜漂亮,就等着一刀铡下去,挑出各自的萝卜青菜——此为一年一度的学生会纳新。
楚东兴奋无比,奋力挤进人群抢了三张报名表冲出来,外套扣子挤落两颗,颇老成地分发寝室兄弟:“大学生,这样的活动多好啊,来,都体验体验”。
眼看汗津津的报名表拍在手心,杨浅转身就走。
“哎,哪去?”楚东的大嗓门亮堂堂,聋子捂住耳朵都听得一个字不落。
杨浅步速不变,那厮果然追上来,杨浅平移一步,楚东的爪子落空:“我说杨浅,你上哪?”
“商服。”
“作甚?”
“买东西。”
“买啥?”
杨浅长吸一口气,几乎把肺充爆,才压下心头火气:“关你什么事。”
其实原话是:我他妈上哪关你□事?
但为和谐故,杨浅忍了。来日方长,不宜妄动干戈。
但楚东之绝处在于不把人气得归位决不罢休,当事人还一脸天真无辜就差配个背景乐“太阳当头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老大,现在一年级小屁孩都知道唱“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您老长点心眼会死啊?!
楚东就是楚东,对杨浅周围神经面瘫般痛苦的面部表情视而不见,兢兢业业问上一句:“你去商服到底买啥啊?”
杨浅一口气分成十几回出了。
这厮学法律着实屈才,他该学刑侦啊!保证犯人坦白从宽,积压案件清零,老百姓锦旗送得能当壁纸。
深深叹气,杨浅万般无奈开口:“我去买84消毒液洗手。”
他说完看一眼还粘在手里,软趴趴的报名纸,撇掉。
当然,楚东绝对无法理解如此高深的肢体语言,他只是惊讶于杨浅对于学生会这么个金光闪闪的组织弃之如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