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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不会吗?”贺天明想了想,慢吞吞地问道。
“不会这样牵。”
杜逢雨从贺天明怀里拽过来电脑,噼里啪啦地给队友打字骂回去,傻逼才看不出来这局铁定得输。
而后他伸出手去,与贺天明十指相扣握住了手。
“大概……”
贺天明看着屏幕,又有点不知所措地将视线移到了两人交叠着的手指上。
“嗯,还有……”杜逢雨的眼神飘忽了一下,“……还没做过。”
“嗯……”贺天明的眼神也飘忽了一下。
“嗯。”
杜逢雨应完后便安静了下来,而后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窗外的夏日蝉仿佛躁郁症一般时而高昂时而颓废,吱吱呀呀的遮盖住了游戏里被kill的声音。
贺天明觉得在这蝉声里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然后他在心里想着更多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明天要不要带午饭,不然的话车上不方便吃饭吧,车上的盒饭会不会有点贵……
“那,这样也行啊,就,到这样的话。”
杜逢雨转头看着贺天明,静静地等着他一个决断似的。
“好啊。”
贺天明吓了一跳。他明明在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琐碎的小事情,却回答得那么快,似乎毫不迟疑,也毫不意外。
就如同早就背熟了台词已出演过千百遍的舞台剧,深知应该在这一刻鞠躬谢幕。或者说不像是演员更像是编剧,在写下第一个字的时候便知道应该这样结束。
杜逢雨瞪了他一眼,又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才跳下床收拾电源线,没有再抬头,“明天几点,用不用送你?”
“不用送吧,应该。”
贺天明的心跳得很快,快要整颗都蹦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回答得意外流畅。
“要吗?”杜逢雨回头问了一句,准备掏钱。
“嗯,都行。”贺天明扶了一下眼镜。他眯着眼看了一会儿上面打着光的牌子,最后还是回答了这么一句。
“那就要一样的好了。”杜逢雨问完后,刻意停了一下,又轻轻笑了一声,“老板,第二杯半价吗?”
贺天明这才想起来是不是应该也掏一下钱,但见杜逢雨已经递了过去,又将手掌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他觉得这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今晚足够尴尬,没必要再那么生分得连杯饮料都要抢着买单。
“喏。”杜逢雨叼着吸管,把另一杯递给贺天明。
他将吸管拿在手里将上面那层塑封用力捅开,低头喝了一口,语气冷静地表示,“不好喝。”
贺天明笑了一下。
他想起杜逢雨以前就偏好各类碳酸饮料,这种甜兮兮的东西确实喝不习惯,还不如回去喝点酒更好一些。
贺天明这才冒出来一个迟钝过头的想法,怀疑地打量了杜逢雨一眼。
“嗯?”后者回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不想回去才跟我在外面呆着吧?”贺天明皱了下眉。
“新郎前女友我认识,回去有点尴尬。”
亏你还懂得“尴尬”这个词。贺天明也喝了一口手里的奶茶。确实不太好喝,满嘴都是兑了香精和糖冲出来的味道。
其实这种路边卖的奶茶也就糊弄糊弄小孩子,小孩子多好糊弄,兑上些糖水和色素五毛钱一袋的汽水都能喝得津津有味,但不知道哪一天,味觉像是突然从舌头上长了出来,就开始能分辨出来哪些是加了重香精的劣质奶茶,哪些是用真奶冲煮的茶了。
真奇怪,好像很多其他的分辨力也都是在某一时刻突然生长出来的,跟味觉的敏感一样,而在这之前甚至没什么预兆。
贺天明也不知杜逢雨是在找借口还是说真的,但也并不在意。他又喝了一口奶茶,转头看杜逢雨。后者握着塑料杯子,已经在犹豫要不要扔了。
肯定是喝不惯。贺天明瞥了一眼,在某些方面他远比杜逢雨钝感多了,买都买了,凑合着喝完也就算了,喝着喝着似乎也适应了一些。
“不好喝。”杜逢雨有点郁闷地重复了一遍,用求助的眼神望着贺天明。
“自己喝。”贺天明很不含糊地表示,“谁要你买……的。”
他本来想说“这小孩子喝的玩意儿”的,但快说出口的时候又不想在杜逢雨面前说这种“大人才说的话”。
“反正你是不介意好不好喝……”杜逢雨把杯子换到另一只手的时候,无意识地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我妈说了,‘你要是有你明明哥那么好养活,我起码能再喂出来二十斤’。”
他模仿着家里太后的语调,表情还有点小委屈,逗得贺天明呛了一下。
“就是。好像从小就是这样,跟你说什么都很容易说‘行’、‘好’。”杜逢雨眨了下眼睛,“每次第二杯半价的时候,我选完了,你都会说‘不是半价嘛,那就点一样的’。”
这次学的是贺天明那有点无所谓的语调,但贺天明没笑。他总觉得自己当时的语气肯定不是这么呆呆的。
“……讲究那么多干什么。”贺天明只好这么搪塞过去,“喝个东西都要挑半天,那是小女生的行为。”
“嗯。”杜逢雨笑了笑,“所以我觉得哥你大学肯定是被女孩子倒追的。我妈跟我说你交女朋友了,我就在想,嗯……肯定是人家姑娘主动跟你表白的。”
“……”
这个贺天明还真的没法反驳。
“但也没什么不好的。”杜逢雨的语气俨然情感专家,手里的奶茶握着但没再喝,“起码好追。”
“啊?嗯,好追。”贺天明觉得这会儿自己好像稍微放松下来了,本应该绕过去避开的话就顺理成章地吐槽了出来,“废话,你哥也没被女生追过啊,当然好追。”
“只被我追过是吧?”杜逢雨翻了个白眼。
“所以总想高中那三年我究竟在干什么呢,有点虚度了。”贺天明笑着,又瞟了一眼杜逢雨打死都不再喝一口的饮料,终于有点无奈地伸出手来,“拿过来,我给你喝了吧,不然你要拿一路?”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杜逢雨非常顺从并一脸“就等你这句话”地将奶茶递了过去,开玩笑,“间接接吻。”
“……你妹。”
贺天明接了过来,杜逢雨却没放手,而是停了一下,维持着手指稍微触碰着的姿势,嘴角边勾起一个像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有点局促又无奈的笑。
“那时候,……我后悔过。”
而贺天明的手指也停在那儿。两人维持着一个有点好笑的、中间悬着杯劣质奶茶的握手姿势,薄薄的透明的塑料阻挡不了奶茶温软还有点发热的触感。
“……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贺天明才开口,语气尽量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
贺天明当然知道他的邻家小弟弟曾经后悔过。
比那通包含了告知通讯的亲情电话要晚上几天,贺天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杜逢雨会不会真的特地来找自己。
他在那通电话里像是不在意似的敷衍过去,却更像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大学里的第一个黄金假期当然要出去玩,而苏杭江浙沪作为一个旅游地点也自然是不错,路程不算远又天气适宜。
这样的一趟旅行,要么是跟大学的新同学一起组织的来拉近关系增进友谊,要么就是刚刚高考结束,高中的好兄弟们分散各处,借着探亲访友的名义挥霍自由。
跟同学一起的话,自己或许是不需要尽这不怎么必要的地主之谊的,说不定会不方便,之类的。而若是杜逢雨来找他高中好友玩的,似乎不顺带着看一眼少年时代曾关系亲密的发小哥哥也说不过去一般。
贺天明之前甚至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他一向是不太擅长应付各类亲戚与同学,这种距离的关系让贺天明感到些微的压力与焦躁。
小时候不是很熟的亲戚来家里坐坐聊天的时候,要么是借口跟杜逢雨出去玩而溜掉,要么是躲到屋里去看动画借口写作业,来逃避这些应酬一样的场合。他从小便被母亲说闷葫芦,偶尔出去买菜遇到杜逢雨一起回来,又总是说着“要是你有人家半分机灵嘴甜……”这样的话。
这样想来,似乎从小便是这样,性格南辕北辙,互为“隔壁家的小孩”。
而不擅于应酬不擅于跟不熟的人打交道的那个,对于要不要接待一下来自己读书的城市玩的隔壁家的小孩,也实在是想到头痛,只觉得在这方面迟钝的神经实在是不够用,夏日里本应有的焦躁似是提前被唤醒。
而直到女友问他最近怎么总是在走神的时候,贺天明才意识到自己是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的。
“这边……最近有什么,演唱会之类的吗?或者画展、漫展之类的活动……”贺天明随口问着,又忽然想起来,从手机上登陆中学的官网查了查今年毕业生的名单,挨个翻了下去。
“最近?最近有的吧,夏天嘛。”女友晃着脑袋,勾住了贺天明的胳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随口应声道。
她没有去问贺天明是否要请她去看演唱会。交往了也有一段时间,女孩可是相当了解贺天明可不会主动提出一个美好的约会计划。
而贺天明也同时在手机上刷开了那份两三个月还没有从首页撤下去的名单,心里莫名安稳下来。
这个城市里不只是有他的,有各种可以玩可以参加的活动,也有着漂亮的风景与来自同一高中的学弟学妹。贺天明总觉得,高中时候的杜逢雨一定会是级部里很显眼的男孩子,交友广泛也并不奇怪。
所以他便顺理成章地将似乎是来自理科专业的毕业生划归到了杜逢雨的朋友圈子里去,悄悄松了口气。
又说不定,实际上约了女朋友一起出去玩呢?
贺天明回想了一会儿杜逢雨初中时期便同时具备的男友力和少女心,觉得这小子高中有个女朋友,或是刚进大学便搭上个学姐进行攻略,简直再可能不过了。
然后便冲女友傻笑了一下,“没事,想今晚的球呢。”
虽然他是说完才忽然想起来,哦,今晚还有场球赛要踢。
贺天明高中也跟普通的有点闷的男孩子一般无二,喜欢看球赛,踢足球,球技普通,在球场上也显得很安静。高中时候他也曾经加入过级部里的足球队,不过只是替补,印象里似乎都没有出场过多少次。
记得好像一开始,被室友拉进大学校队继续替补生涯的时候还被问到过,高中有没有经常踢球。
贺天明想了一会儿,觉得似乎还真没有。然后他又走了一会儿神,似乎高中里没经常踢球,但也没经常干别的事情,没有什么很花费时间的事,而他粗略算下来也只有踢球这么一个可以算作爱好的玩意儿。
他疑惑着高中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都哪里去了,想着肯定不是在奋发读书,毕竟若是在努力读书的话,他现在大概会换个学校读。没用太久,贺天明便有了结论。
似乎少年时光那大把大把的时间里,都在跟杜逢雨漫无目的地度过了。在街上院里大街小巷里乱串闲逛,窝房间里看漫画打游戏吹空调啃西瓜,寻找比较便宜的游戏机厅和能多蹭一场的电影院,把家乡小城里的每个角落都熟悉了起来。记忆仿佛成为了导游,而每到一处,都能拿扩音机讲出一段小趣事。
后来大学里的那几年,贺天明从学校放假回家的时候也很少出去闲逛了,爸妈只觉得变懒了恋家了,也成熟了没那么多闲着的时间需要杀了。
小孩子才有大把的时间在外面疯玩天黑不回家,大学生似乎都挺宅的。
贺天明自己一开始也这么觉得,后来偶尔被从回家第二天便开始不拿自己当宝的父母打发出去买菜,晃悠着走过两条街,看到某个地方,想到某些事,才忽然意识到,其实他以前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爱出门的。
只是总有人拉着他要他陪着,而自己又要照顾小孩子,重任在肩。
“知道?”杜逢雨显然也并不意外。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