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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这人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又问江宴具体要怎么实施。
“你先让你爷爷以及家人知道有这个视频的存在,最好当着所有家人面前放。”江宴打了个哈欠,问服务员要了杯咖啡:“你不是恨秦越的母亲吗,他看到这种视频,怕是要永远在你母亲面前矮上一头。”
“看过之后,秦楚你就要跟你爷爷提出自己的诉求,你要秦越自动放弃继承人的位置。你爷爷和父亲都是好面子的人,出于企业形象和在圈子里的地位一定会同意罢免秦越的位置。”
“如果秦越不同意罢免呢。”
“那就召开董事会,给所有股东看,公司是大家的心血,没有人愿意因为一段视频流传丑闻出去,造成股价大跌,公司形象全无,在利益面前,秦越位置坐不稳的。”
江宴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又说:“你不用管我,我什么都无所谓,只要给我宴华就行,被人骂也好,丢人也好,下作也好,只要秦越为之奋斗的东西被我亲手摧毁了,我就开心的要命。”
秦楚有一瞬间好像不认识眼前的江宴了,他太狠了,狠到毁了自己也不肯放过秦越。
“成功率是多少?”
江宴抬起脸凄然的朝着秦楚笑了:“百分之一百。”
他把最后一口白葡萄酒喝完,杯子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楚哥,等你把宴华给我,我就把剩下的图纸给你。”
“好。”
第四十六章
这天是星期六,江宴去机场送别小夏。
距离航班起飞时间还很长,他和小夏找了一家咖啡厅坐。药物几乎让江宴丧失了共情能力,可他还是觉得难过,小夏跟他一样,都是个很可怜的人。
小夏不叫小夏,全名叫夏小时,比江宴下了整整五岁。他的父亲是江山的司机,江宴五岁时跟着父亲和家里的阿姨在医院等着小夏降生。江山抱着他透过婴儿房的玻璃,指着小夏,告诉他:“那是弟弟。”
他们一同长大,一同读书。小夏八岁那年,夏叔一家出行,整辆车坠入山崖,只留下被妈妈护在怀里的夏小时。小夏叫他哥哥,夜里偷着爬上他的床,眨着一双带水的眼睛问:“哥哥,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你们会把我送到孤儿院吗?”
“不会,你一直会是我弟弟,你留在我家,哥哥会照顾你很久。”那时候,夏小时八岁,江宴十三岁,他跟小夏说,我会永远照顾你。可笑的是,自己才是被弟弟照顾最多的人,而现在他又要让他走,去洛杉矶看自己的爸爸。
“对不起。”江宴的眼里有水气:“我没能早点想起来,让你担心了。”
小夏是个同他一般傻气的人,他对着江宴笑了笑,又转过头抹了下眼泪:“哥,只要你活的开心我就很开心。以前我觉得这些沉重的秘密,我一个人背着就好了,不要你想起来。”
“可是你还是想起来了。”
江宴知道小夏哭了。
“我一点也不想你不开心。”
“不会不开心。”姜宴瘦的手指骨关节清晰可见,他像从前一样摩挲着小夏的头发:“我会好起来的,你和爸要好好等我,等我带着宴华去洛杉矶找你们。”
航站楼响起小夏的航班信息。江宴慌乱的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钱,那是他跟秦楚换的,他把卡塞进了小夏的手里:“你到了洛杉矶和爸好好生活,最好申请个好的学校读书,记得吃点好的。”
小夏点头,抱着他哭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江宴站的笔直,看着小夏一步三回头最终消失在登机口。外面的阳光很晒,光线透过航展楼的大片玻璃,照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颊。他想起林锐跟他说,小夏为了他在医院办公室墙角跪了很久,他说他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药可以吃,成瘾也没有问题,他只求林医生能治疗江宴体内脏器衰竭的副作用,林锐不说话他就一直哭,一直哭。
他想起小夏总是抱着他的腰,从他兜里掏药瓶,喂到自己嘴里的总是大颗药片,他想起小时候软软糯糯的夏小时,躲在他怀里,跟他说:“哥,你是除了江叔叔,我唯一的亲人了。”
其实江宴何尝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还那么小,那么年轻,却为了自己守着这么难过的秘密照顾他五年,耗费了大把好时光,他本来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
江宴不想让小夏留在国内,他不想再耽误他,也不想他看见自己变得不堪,他对不起他跪在林锐办公室那么久,他不敢告诉小夏,他没有再吃治疗的药。他更不敢说,拿回宴华以后,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见自己的爸爸。
走了挺好的。
留我一个人挺好,这样什么都无所谓了,因为再也没有可在意的。
罕见的,送走夏小时,江宴回了家。
秦越正在小花园浇水,江宴推开大门走进来,脚步停到秦越旁边的石子路。看了一会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指了一处被修剪没多久的小灌木:“那里也浇浇。”
他们俩中间隔着过于沉重的恩怨,闹得太疲倦没人提,反倒保持了诡异的平静。
秦越让阿文找人把江宴家的别墅收拾的窗明几净,旧家具换成新的,买了一辆新幻影停在车库,二楼卧室的钢琴也被人悉心修好。
江宴看了一会,抬脚走进房子。从机场到家这一段路,几乎耗空江宴所有精力。只不过这次他没吃药,而是上了楼梯,走进二楼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深色的丝质睡衣,窝进被子。
许是被子给人晒过,松软又温暖,江宴很快便睡着了。
秦越在小花园给花浇水,正午的太阳很暖,沐浴阳光的植物散着勃勃生机,偶然有黄鹂似的鸟鸣。他弄好花园在一楼浴室洗了个澡,套上衣服,迈着步子走上二楼。
床垫轻微下陷,江宴紧了眉头,秦越伸手拍他的后背,江宴舒展开表情顺势蜷缩进秦越怀里。
这么些天,这是俩人睡的唯一完整觉。
秦越穿着深蓝色的圆领毛衣,下|身套着浅棕色长裤。侧着身子坐在窗前书桌配套的椅子上,右腿搭在左腿膝盖上,露出一截脚裸,垂着头正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房间的窗帘只拉开一面,下午的太阳光将秦越整个人笼了进去,散发着温暖又柔和的信息。
江宴刚醒神色还有些怔忪,他呆呆的看了一会,眨了眨眼,撑着床垫坐起来。
“醒了?”
江宴点了点头,又说“秦越,我想吃苹果,你能给我削一个吗?”
秦越把文件放下,脚步声渐远,随即是冰箱打开的声音。秦越坐到床尾,很认真的拿水果刀削苹果,果皮很长一圈一圈的旋转而下,收尾一刀完整干脆利落。
江宴食欲很差,瘦的太狠了,秦越递给他的苹果,他只吃了不到半个就摇摇头,表示吃不下。
秦越把江宴接过江宴剩的半个苹果,塞到嘴里几口吃完,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把手擦干净。
“我给你买了新车,就在你家的车库里,阿宴你想看看吗?”
“好。”
那车是深蓝色的,漆的很亮,和记忆力十八岁的一模一样。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江宴垂着头站在车库门口,好像有一点懊恼。可到底还是少年人心性,再抬头忽然就笑开了:“反正我们有新车,趁着时间还早,出去逛一圈吧。”
他们把车开出了院子,经过整饬的街道,顺利的开到了主路。
秦越手放在方向盘上,忽然问:“阿宴,你小时候在哪读的书?”
江宴想了想,给秦越指了路。
傍晚六点钟,城市的天空铺满了大片不规则橘红色的云,日落的光线也变得温柔了不少,带着阳光最低温度的暖意。
江宴就读的小学,因为搬迁,校区陆陆续续的搬迁至新城区,老学区也就荒废下来。他们把车在校门口停好,沿着青石板路走进学校,走了200米后江宴定了身子不再走动。
“就那家店。”江宴指了指学校对面的老旧的商店,门口正坐着一个带着老花镜看报纸的奶奶。
“以前我和小夏总是背着家里人在那买红豆沙冰。我爸说红豆沙冰不干净,我不信,后来果然拉肚子还请了两天假,可是下次我和小夏还敢偷着买。”
江宴又笑:“现在想想,不过就是糖精加上一点水,怎么当时就觉得好吃呢。”
秦越看着那家店铺,不吭声。
“你等着。”秦越跑远了:“我一会就回来。”
“好,那我在操场上等你。“江宴沿着洁净的青石板路走进学校,转红的建筑外墙被余辉蒸的暖洋洋的,远处能看见高耸的钟楼,好像依稀能听到上课铃声。
学校的篮球场不大,许是经常有人来打球,看着还算干净。江宴坐到了球框下的水泥板上,用手撑着下巴,等着秦越来找他。
他以前也是这么等秦越来着,他蹲在星河镇的教堂,弹着弹珠,终于在教堂门口出现了他的身影。江宴听到脚步声,转过头,他又等到秦越了,那人手里还提着印有超市名称的袋子,大概是跑了几步,气息有些不匀,头发失了板正,像是个毛毛躁躁不懂事的少年。
江宴有时候想,如果秦越没有出生在秦家,或者他不是私生子,会不会有一个新的人生。他也许跟普通的年轻人一样,读个差不多的大学,有两三个室友,晚上出去打游戏,白天翘课,然后找一个喜欢的人谈恋爱。而不是像现在给他一点喜欢,他就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
别人都觉得秦越一向杀伐果决是个冰冷的人,其实不是,长久的情感缺失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感情。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他,秦越自己也接触不到。他的每一步人生都是规划好的,不可以出一点偏差。
“我问了好多家店,都说没有红豆沙冰,你看红豆棒冰可以吗?”秦越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晚霞,把气息喘匀,将棒冰递给江宴。
江宴愣了一下,弯了眼睛:“可以啊,这个我吃过,味道很好。”
夕阳红艳艳的,操场外面停着蓝色的跑车。他们俩坐在篮球场上吃着红豆棒冰,吹着风。
江宴跟秦越说,我三年级第一次收到情书,是一张小纸条,正面写的是回家再看,反面又写我爱你。江宴当时比较呆,只看了正面,反面的表白信息被班上的同学看到,同学们哄堂大笑,老师说江宴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拿尺子打他手板,打着打着自己没怎么样,老师却哭了。
“你小学的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吗?”江宴问他。
秦越把嘴里的棒冰咽了下去,仔细思考了很久,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江宴又说:“如果可以从上小学开始,你会做什么呢?”
秦越又想了很久,慢慢开了口。
“想去跟不怎么熟悉的同学打一场篮球。”
“不想读太多的补习班。”
“不想出国,国内就好。”
“想去网吧打游戏。”
“想离家出走。”
“告诉我妈别回秦家。”
“告诉二十岁的秦越,一直守着你。”
秦越发现自己说起这些话,心里没有很多厌弃,他只是一说就停不下来。他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很少去表达自己,可跟江宴在一块,没由来的生出了想要说些什么的念头,他也不是觉得自己过的不好,他只是想自己好像不自由。
“秦越,你得要为自己活着。”江宴很认真地说。
有风拂过,秦越的手机震了起来,江宴提醒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