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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沉浸在爱河里的男人自然不会管身边单身基友的不满。沈期大大非常亲民地订了加州自由行,人生第一次坐了飞机普通舱,十六个小时的机程全数靠在男友肩膀上睡得昏天黑地,下了飞机还保持树袋挂熊形态。
黎荣对此无话可说。
下了飞机他们就在当地租了辆越野车,香港的驾照国际通用,只是习惯了专车接送的两个人还是开车难免生疏。好在在公路上撞了几次后黎荣总算恢复了当年拿驾照的水平,起码在路上遇到障碍刹个车时,不至于连累沈期撞一次车窗。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最后在圣巴巴拉(1)落脚。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他们很容易订到一个海边的房间,打算在这里住上几天。
当天晚上两人在栈桥尽头的餐厅里吃了当地特产的生蚝,便一同去海边散步。夕阳格外浓烈,照得海面也成了近乎胶质的橘红,沈期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手插在衣兜里,随脚踢了一块石头到海里。
“怎么了?”黎荣也停下来,转过头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不高兴,我们为什么都不年轻了。”沈期说。
出来旅游他们都穿着休闲服饰,乍一眼看上去还像是二十多岁的人。他们像年轻人一样飙车,游泳,在酒店里疯狂做/爱,可他们毕竟不年轻了。
也许美国天然便带了狂野粗犷的气息,对过去岁月的遗憾也正是在来了这里后一日日强烈………………他们现在拼命追求的,想抓住一丝半缕的青春恣意,原来并不是不能拥有的。他现在有多开心,多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午夜梦回时就有多痛悔曾经的懦弱。
十四年的时间,他们毕竟是分道扬镳的十四年。
黎荣沉默许久,低叹道:“沈期,我们还有未来。”
他没办法安慰沈期,他和沈期犯着同样的错,品尝着同样的苦涩,但过往无法逆转,他们能做的唯有将遗憾加倍弥补于未来。
沈期听到“未来”两个字,心里忽然有些发憷:未来毕竟是太过遥远的事,他无法预计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无法保证命运会不会像他十八岁一样,再度给他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刚刚柳暗花明的人生重新推向深渊?
“是啊。”沈期说,将心底的的不安压了下去………………在担心的事没有真正露出迹象前,人总是习惯性地安慰自己,“现在越来越觉得我矫情。”
黎荣想起这些日子流行的某部电视剧,失笑道:“你贱人嘛。”
“再贱没你贱。”
“哦,请举例说明?”
“不用举例,直接看脸。”
“……”
如果不是那通电话,他们也许真的会在美国玩得乐不思蜀。那天是十一月十四日,他们清晨起来正打算去晨跑,沈期忽然接到一通电话,看了来电人便去了阳台。
黎荣等了十分钟,沈期才从阳台出来,他脸色凝重,甚至有隐隐的惊慌与愤怒,黎荣心下一沉,知道多半是出事了。
“我想回香港。”果不其然,沈期说,“有事情要处理。”
他没说是什么事情,黎荣也没有多问的意思。他略微担忧地看着沈期,终究还是道:“好,我们回去。”
沈期应了一声。他把手机放回背包,左手无意识掩住心口。胸膛下的心脏此时飞速跳跃着,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一直担心的,殚精竭虑避免的事,可能在他没有留意的许久以前,就已经发生了。
当周卓然听到开门的声音时他并没有惊慌,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沈期进门后就径直坐到了客厅正中间的沙发上,周卓然站起身,恭谨道:“沈先生,有何贵干?”
“你认识我?”沈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全香港的人都认识您,何况我也算是您的员工。”周卓然彬彬有礼地回答说,“您有这里的钥匙吗?”
“别装傻。”沈期冷冷地说,“你认识我可不会是来了香港以后。十四年前,你就已经从你好叔叔那里听说过了吧?”
周卓然眉心肉眼能辨地一紧,说的话却还是滴水不漏:“我的叔叔有很多,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们的血缘关系和收养关系,公安局查得出来,他资助你去美国读书,也不是没有汇款记录。”沈期冷冷地说,“你来我的研究所工作,住在我下属的家里,能说不是别有居心?”
“聂先生的确是我的叔叔和抚养人。”周卓然说,“但我不知道这对您来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受教于程冀教授,毕业后一直在他的研究所里工作,来香港也只是为了履行对程教授的承诺。至于我为什么住在这里……”他微微一笑,隐隐有些示威的意味,“我的爱人在这里,我自然也只能住这里。”
沈期眼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愤怒的情绪。他起身,俯视着周卓然微微低下的脸孔,他的神情虽说佯装平静,在沈期眼里却无从遁形。但另一方面他完全懒于掩饰自己的破绽,因为他清楚沈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而只要他不说,沈期就什么也问不出来。
沈期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微微一笑,眼神冰冷中带着淡淡的慵懒:“我不管你为什么留在研究所,为什么接近程望,他养了你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感情吧?不知道如果我把你扣押在我的地方,聂立钧会不会拿出些东西来交换?”
周卓然不语。片刻,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两人同时回望。门口,程望提着公文包,眼神冷漠近乎凌厉。沈期心里虽有些诧异,眼神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上前拉住程望:“你回来了?”
程望眼神微敛,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忽然拍掉沈期的手,丝毫没有平时的亲近:“这里不是沈董的地方,不知道沈董有何贵干,和我朋友又有什么纠纷?”
“他是商业间谍。”沈期没有看周卓然,目光仍凝视着程望的眼睛,“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今天过来是带他走,按我的办法处理。”
“他不是!”程望似乎完全没有发觉沈期眼中的郑重,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管你又有什么计划,但你不能动他。”
“程望!”沈期似乎也有些动怒,“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听话。”
沈期话音刚落程望便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讽刺,讥诮,还有难言的悲伤与决绝,只是此刻的沈期和周卓然都无法完全发觉。
“你凭什么来管我?”他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中的生疏冷漠如同尖刀刺痛着沈期的瞳孔,“凭你是我的上司,伯乐,还是说,哥哥?”
(1)SantaBarbara,美国加州海滨城市。
第三十一章 歧路
“凭你是我的上司,伯乐,还是说,哥哥?”
他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两个字,仿佛全然没有意识到那背后他分明知晓的不可说。同样震惊的还有周卓然,他看着对峙的程望和沈期,眼中尽是惊愕,好像他们的对话揭示出的,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
沈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无力思考程望诡异的态度背后的根由,只是一味震惊于他所看到的表象………………他从来没想到,程望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
他们是这世上真正相依为命的,彼此唯一的血亲。他反对的事,他不喜欢的人,程望再喜欢,也会遵照他的要求。
他是那样笃定这一点,以至于来兴师问罪时根本没考虑过程望的意思。可现在他最深爱的,同他最亲近的弟弟挡在周卓然面前提防地看着他,如同狮子面对捕猎的对手。
这是他从没有料到的诡异场面,可居然活生生浮现在他眼前。
程望似乎对他们的表现早有预判。他走进门,直视着沈期的眼睛,眼中是极力压抑仍止不住丝丝溢出的恨意:“你在美国玩得很开心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怎么得到的?”他下颌微微扬起,眼神是难以言语的,刻骨的怨毒,“你有没有忘记,为了你今天的幸福,你牺牲过什么,又………………”
他语调忽然一顿,嘴唇打着颤,像是完全无法把真相说出口似的。周卓然拉住他,低声唤道:“Vinson,别说了。”
沈期整个人都没办法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残存的理智让他意识到现在在周卓然面前掩饰关系已经全然无用,他注视着程望怨恨的眼睛,试图辩解:“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阿望,不管别人对你说过什么,你都该信我。”
“信你?”程望冷笑,他苍白的脸庞泛起近乎病态的,仿佛下一刻便要沁出的殷红,显然已经气急败坏,“从小到大你来看过我几次?我大学时又是谁把我扔在美国不闻不问?我告诉自己你爱我,你不来看我有你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回香港,可你怎么对我的?你怎么看待我的?你还挂着‘哥哥’的脸皮不过是因为我对你还有价值,在你眼里你恨不得我十六岁就死在家里,对不对?”
“……”
“……”
沈期搞不清楚状况,周卓然看上去也有点蒙。他的手停在距程望腰间十几厘米的位置,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没人注意到程望眼中一丝隐隐的放松。他仰起头,轻微地冷笑着:“我们不是兄弟,法律上不是,感情上也不是。沈先生,如果您执意要在我家对我的爱人动手,我只有考虑报警,举报您非法入侵了!”
“……”沈期清楚他今天不能就这么走了,可心中仿佛有另一个声音持续不懈地暗示着,他现在是这出戏剧中多余的人。此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来电人,沈乔。
“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立刻回多加利山。”沈乔冷漠的声音竟有些隐微的焦急,回荡在在客厅里如同浮动的幽灵,程望的目光朝沈期手中的手机稍稍挪移,漂亮的眼睛含着细微的,辨别不出的情绪,“越快越好。”
他没有挂了电话,细微的震动声在客厅里孤寂地回响。沈期看着程望与周卓然,再想起沈乔,觉得这一切呼应地太过恰好,仿佛被人精心编排过…………………
他该信沈乔吗?
有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他身边其实虚幻且充斥谎言,唯一一个没有骗他,愿意无休止站在他身边的人,不在这里。
“好,我马上过去。”沈期低头说了句,将手机揣回兜里,抬眸的瞬间他无意识地与程望对视,心中仿佛有联结破碎的声音…………………
像是相连的骨肉终于割舍,又像他终于发现,他们的人生,他们选择的路,早就是两条反向的射线,随着时间的推逝,一日日遥不可及。
九龙,多加利山。
“这是什么?”
沈期望着盒子里那块玻璃碎片,问道。而沈乔的语调沉静,细听能分辨出淡淡的伤感与无奈:“程先生家里的东西。他在家中有实验室,为了防止实验事故他在实验室外安置了防护罩,采用的是白宫安保所用的技术。由于程先生还有实验方面的需要,防护罩内侧有一层含有七种惰性元素的涂层,这种高级防弹玻璃五角大楼只特批了七次民用,且只有程先生这次五角大楼特别批示将军方研制的另一项技术与之结合运用。这片玻璃经过验证,成分结构完全符合五角大楼的描述,可以确定是程先生家中事物。”
“这又有什么意义?”沈期心怦怦直跳,急迫地问。
“这块玻璃没有涂层的那一面,有很浅的弹痕。”沈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