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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皖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有些发白,三两步跑上楼梯,往里间的屋子里一进,然后就看不到人影了,站在楼梯上的邵云浩没有着急的往上走,而是站在原地,好奇的竖耳倾听房间里一老一少关切的责骂以及连连连称是的允诺。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奶奶会担心吗?”
“我……只是去见了一个朋友。”
“哪有什么正经朋友是要晚上见的?夏皖不要以为奶奶看不见,你就可以骗奶奶。”
“对不起……我真的以后不会这样了!”
“皖皖,你爸爸妈妈过世的早,将你好好抚养长大是奶奶这辈子最大的责任和心愿,奶奶已经年纪大了,但是你还在念高中,怎么这可以这么晚了才回家。奶奶虽然眼睛不好,但也要管教你学好,未来你还要上大学,不要向那些坏孩子一样,整宿整宿的在外面游荡。”
老奶奶在没点灯的小房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可不管她说了什么说了多久时间,夏皖都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烦的表情,如果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全心全意的为自己付出,那个人就是眼前一脸担忧的奶奶了,从爸妈过世后,自己可以依靠的只有她,她可以指望的也只有自己,一老一少两个人,在这座腐朽失修的小楼内相依为命。
抓住老人皱皱巴巴干枯的手掌,夏皖将这只手贴在自己心口上,好让奶奶知道自己会好好听话,不再让她老人家担心,满头银发眼窝深陷的老人这才疲惫的睡下了,而夏皖却是再听了一阵奶奶平稳的呼吸声后,这才轻声的走了出来。
听到这些细碎的对话,感受着那拳拳爱护之心,邵云浩的终于对夏皖的生长环境有了正面的了解。
原来自己的夏皖早就失去了父母的亲爱,他的整个少年时期只有一个瞎了眼睛的奶奶,为了能让夏皖念书,奶奶舍不得吃也舍不得多花一分钱,而省下来的每一分一毫都为夏皖存了起来,读书要钱,未来孙子找个漂亮的孙媳妇也要钱。或许那名老人不是夏皖唯一的亲人,但绝对是在心中份量最重的一个。
这一切,不经让邵云浩想起了重生前与夏皖发生一段往事,而这种种的昔日情景却是让自己再一次直面内心的冷漠与绝情。
那是在夏皖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早就被自己碰过身体的他,两眼通红的站在跟前。
那时的夏皖神情是如此脆弱,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变数所打击,他说这种时候只有自己才能帮助他。
夏皖的要求很简单,他只想为自己借10万而已,那时10万RMB对自己而言只不过是一场PARTY的开销,只不过是一次出海的游玩,可对夏皖来说,却是在放弃了所有尊严之后的卑微乞求。
邵云浩只是坐在沙发上拿着红酒,像看着什么可笑的戏剧一样,用讥讽的话语让夏皖脱去身上一切遮掩,想要从自己手上拿到这些钱,那就必需付出远远超出应得的代价。
那时的自己根本看不懂夏皖在羞耻背后的痛苦。大学时的夏皖将自己看作是心中的依靠,想自己成为他命中的唯一,但自己给他的除了一次又一次的伤痕,便再没有更多的了。
整整一周,夏皖如一只被驯服的稚犬一般,任凭自己为所欲为,在自己鄙夷而暴力的折磨下,夏皖连从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十万块像雪花一样从夏皖的头顶飘落,邵云浩冷笑的看着夏皖伏在自己脚下,将一张张浸染着被剥离自尊的钞票重新捡起。
那七天,邵云浩第一次动手打了夏皖,而在那七天之后,夏皖再也没有对这男人落下一滴眼泪,至死如此。
这些钱,邵云浩知道去向,夏皖是为了让自己年迈病重的奶奶可以有足够的钱上手术台,可是当夏皖拿着钱回到家中时,除了只看到奶奶最后一个笑容外,一切都已无力回天。
如今听到在二楼的房间中夏皖和奶奶的那些对话,瞎了眼的奶奶想要活到皖皖上大学的那一天,想要活到皖皖找工作的那一天,想要活到最疼爱的孙子结婚的那一天……
邵云浩很庆幸自己终究能重活一次,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亲手将夏皖心中最痛那一道伤痕弥补过来,这一世我与你一起,好好的守候着年迈的奶奶,只有长命百岁的活着,才能好好的看到夏皖是如何幸福的生活。
这时夏皖终于从奶奶的那间屋子出来了,苦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刚刚被训得有多惨,看到邵云浩站在楼梯上没走动,这才委屈抬起头,冲着眼前男人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心虚的带着邵云浩往自己房间走,生怕奶奶发现自己不仅在外面待到深夜,而且带着了一个把沾了鲜血的上衣给自己,然后光着身体偷偷溜进房子的男人回家。
本来以为她老人家睡着了,自己晚回家她不会发现的,可没想到奶奶却担心到深夜还没睡,夏皖的心中很内疚,但也无奈。
两人蹑手蹑脚像个小偷似的走进了最宽敞的二楼房间,说是宽敞,其实也只有六个平方左右,朝阳的窗口摆了一张堆满了书籍和文具的木桌,没有抽屉桌脚还垫着一叠废旧的报纸。紧挨着书桌的是一张同样老旧的木床,九月末的海边城镇夜里还是有些凉意,床上有洗得干净的枕头外,还有一床毛毯,上面有夏皖的味道,干净清爽却令人着迷。
床边留下的余地便小的可怜,装衣服的简易衣柜占了绝大部份空地,邵云浩只能坐在干净的床面上,哪怕自己浑身汗渍与肮脏的血迹。
夏皖根本不在意邵云浩坐在哪,他自顾自的一个人蹲在衣柜前翻找着什么,整个脑袋快要钻入衣柜深处了,才总算是找到记忆中的那件衣服,虽然有点舍不得,但还是让邵云浩穿吧,要不是他,现在自己的下场想想便不寒而栗。
抽出一件天蓝色印着朵朵白云的男式汗衫,180的尺码应该很适合邵云浩,眼神很是不舍的将衣服递给眼前正四处打量的男人,然后便走下一楼,去拿点清水和白药给那人处理下肩膀和手掌的一片红肿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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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数学
拿着蓝色的老款汗衫,邵云浩没有直接往头上套去,不是因为这件衣服款式老旧而不想穿,而是想起了夏皖看它时的眼神,那是一种深深的怀念。
将衣服折好放在床头,邵云浩趁夏皖下楼的空档,兴致盎然的在房间四处翻看着。也不知道16岁的夏皖和十年后的他除了年龄的不同,在爱好上还会有什么区别。
记得十年后夏皖总是会看些深奥难懂的actuary(精算师)资料,这与他的工作有关,在处理集团财务工作上,夏皖对自己总是近乎苛刻。除了这些,邵云浩好像真的想不起来夏皖还喜欢什么。
他爱吃什么,爱玩什么,喜欢看什么电影,喜欢什么度假方式,除了夏皖的身体以外,邵云浩对夏皖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此时走到有些零乱书桌前,邵云浩弯着嘴角翻动前少年时期夏皖的桌面。
各种高一教材随手丢在桌面上,淡黄色薄薄的作业本更是皱巴巴的堆在角落,小指粗细的蓝色圆珠笔被放在桌面一道不平的凹槽中,唯一显得不那么凌乱的,只有书桌最里面的那座木底笔筒,里面插了四五支铅笔,看起来使用得很频繁,但绝对比那只圆珠笔要爱惜的多。
随手拿起夏皖的作业本,那是一本数学练习簿。
邵云浩是香江人,对内地高中教材并不了解,但曾经也听别人说过内地的应试教育太过追求成绩,教材的安排难度也高。但就算再难的数学内容对夏皖来说应该也不成问题,要知道重生前的夏皖在二十岁的时候就考取了国际精算师的资格,若是没有一个良好的学习基础,这种考试根本没有任何机过通过。
笑着翻开作业本,邵云浩想看看才高一的夏皖有多么优秀,可没想到的是,翻开第一页时,邵云浩便被本子里大量的叉号所震惊。
简单的三元一次方程,夏皖也只是随意的写了两个步骤,然后在答案处非常淡定的定了一个0,邵云浩看着老师在旁边写下大大的订正两字,不可置信的接着往下翻。
各种错误接二连三的出现在邵云浩眼中,就连自己这个纨绔了十几年的“老”男人都明白的数字,夏皖这个未来的精算师都错得千奇百怪,难道他是故意的?但自己怎么不知道夏皖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呢?
这时,端着清水与毛巾的夏皖终于在不惊动奶奶的情况下上了楼,见眼前这个不知道姓名的男人正在翻着自己那本根本没法见人的数学作业本,立刻将水盆放开,红着脸想要将作业本拿回来。
“给我!”夏皖脱了鞋直接踩在床上想要抢回被那人举得高高的作业本,对方比自己将近高二十厘米,不站在高处夏皖觉得自己完全不是那人的对手,丢人作业为什么就让他给找着了呢。
“夏皖,你数学不应该是很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差得连我也看不下去了?”邵云浩疑惑的问向对方,边问还边将举过头顶的作业翻到自己最不理解的错误那面,指着其中醒目的一个叉号。
“已知集合A={…1 ,0 ,1},B={x|…1≤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