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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之前,于秋凉习惯性地先打开手机,看一眼有没有未读消息。手机屏幕一亮,迟渝的短信就明晃晃地挂在上头,于秋凉一呆,下意识地按灭了手机屏。他不想看见迟渝这王八蛋,这家伙一出现,准没有好事发生。马上就他妈的高考了,迟渝在这时候联系他,一定是不安好心,不想让他上大学。
“我呸!”于秋凉骂道,“想给你爹使绊子?小兔崽子一个。”
迟渝在艳阳高照的劳动节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看看你又作什么妖。”于秋凉自言自语,点开了迟渝的短信,打算看完以后直接删掉。迟渝的这条信息的确没啥营养,上次他被于秋凉坑了,这回竟还要跟于秋凉见面商谈。有他妈什么可谈的?于秋凉直接删掉了他的短信,把手机往床上一丢,从柜里找了本书看。
目光在一本全新的书上稍作停留,很快转去了别的地方,于秋凉已经不想再看到这本书了,尽管书是无罪的。他在书架前头站了半晌,忽然没什么心情,只好自暴自弃一般倒在床上睡了。
“我说了他不会回你。”女孩坐在书桌前头写字,听见身后迟渝的唉声叹气,便扭过脸来补刀。她这一刀补得极好极精妙,迟渝破碎的心立时变得更破碎了,女孩嗤笑一声,转过头继续专注地读自己的书。
“成天看书,有什么意思?”迟渝没有收到于秋凉的回复,就来招惹身边的姑娘,然而他注定得不到回应。对方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嘲讽着说:“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似的,不上学,不读书,不考试。”
迟渝在床上打了个滚:“你不是早就考完了?”
女孩从书桌上拿起一张草稿纸,揉成团向迟渝丢了过去。她懒得接话,懒得解释,所以选择了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让迟渝闭嘴。迟渝的鼻尖和那纸团一触即分,纸团掉落在地,愉快地跳动着。
“我说你,多少也努力一些吧?”迟渝把纸团捡起来,丢进了女孩脚边的垃圾桶里,书房中的垃圾和书房一样干净,除了纸,还是纸。迟渝家这小妹妹很爱干净,生活习惯还满好的,她看书的时候从来不吃东西,顶多是喝上几口饮料。她平时不制造垃圾,就算制造了垃圾,它们也很快就被她扫地出门,到外头的大垃圾箱里过日子。迟渝吹了声口哨,又去撩妹妹的头发,女孩啪地一下把他的手打开,手持一本新华字典愤然起身,一通乱砸把这烦人精砸出了书房。
门锁咔哒落下,阻隔了迟渝的脚步,迟渝长叹一声,无限怅惘。白猫跳上他的肩头,温柔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忽然,猫眼中红光一闪,迟渝微微偏过头,和它的眼睛对上。
“喵。”白猫叫着。
“喵。”迟渝也学猫叫。
书房的门咔哒又开了,女孩捧着水杯站在门口,冷冰冰地看着迟渝和猫。她不喜欢猫,因为猫会掉毛,她对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东西没有任何耐心,迟渝除外。她站在门口盯了迟渝一会儿,突然皱了皱眉:“别老和这种怪东西黏在一起……你就不觉得恶心吗?”
白猫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愤怒地“喵嗷喵嗷”控诉起来,迟渝伸手在猫脑袋上摸了摸,安抚它的情绪,又对女孩说道:“你管猫做什么?不是要读书吗,去读。”
“别让它进我的屋。”女孩重申,“我不喜欢猫。”
“那你喜欢狗吗?”迟渝胡搅蛮缠,“不喜欢猫,狗总得喜欢吧?我明天就让它变成狗,你说好不好?”
他永远都是这样,让任何生物都随着他的心意变来变去。不管是水里游的还是天上飞的,不管是地上走的还是土里钻的,都要随着他的想法不断改变。这白猫原本的样子……并不是如今这种,它根本就不是猫,只不过迟渝想让它做猫。
“我不喜欢狗。”女孩听见自己说,“我什么都不喜欢。你愿意让它做猫,就让它做猫好了,我不管你,但别让它进我房间。”
她想起那条潜伏在池底的怪鱼,就感到毛骨悚然。那是她这辈子所见过的最恶心的生物,没有之一。无论是虫还是蛇,都没有那种杂交出来的怪物看上去吓人,她想那玩意儿被弄死了也是好的,它多留在世上一天,自己就多恶心一分。
蹲在迟渝肩头的白猫同女孩对视,它咧了咧嘴,看上去竟然像是一个人在笑。都说猫通灵,但实话实说,动物有灵性过了头,就让人觉得恐怖了。女孩猛地一颤,险些失手将水杯打翻,她关上了门,徒留白猫对着一扇门喵呜喵呜。
迟渝又去摸白猫的脑袋,猫侧过头,舔了舔他的掌心。
痒痒的。
猫怎么了?猫是哪里不好?
迟渝下楼,到车库里去照料他豢养的谜之生物。车库大门缓慢开启,数十只大铁笼在阳光照射下无所遁形,迟渝摸出一把钥匙,将白猫关进其中一只铁笼,又从相邻的一个笼子里抱出另外一只白花花毛茸茸的东西。
竟然又是一只猫。
第110章 不拾遗
年轻姑娘下班回家,忽然在路边草丛里发现一只浑身湿淋淋的小东西。它蜷缩在小角落里,一双眼睛漂亮极了,圆溜溜的惹人喜爱,美中不足是它浑身湿透,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清晨下过雨,可怜的小东西无处躲避,只好蹲在草丛中,叫道旁的树给自己遮风挡雨。雨从树叶之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像天上骄纵成性的孩子打翻了水瓶,姑娘的手指触碰到小东西身上湿漉漉的毛,那是透心的冰凉。
好在这雨是下在五月,而非清明节前后,否则就凭这小东西瘦弱的身躯,大概扛不过那种寒冷。姑娘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没有要冒头的趋势,它非但不出来,反而还要落山。正迟疑着,小东西忽而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讨好似的舔了舔姑娘的指尖。
她的家里惯常冷清,恰好需要这样一只活泼机灵的小东西来活跃气氛,姑娘抿了抿唇,忽然动了心。她伸手将小东西抱进臂弯里,带着它往不远处略显破旧的老式矮楼走去,她的年轻和小区的老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令这图景有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
然而她千真万确是个活人,这老式的小区也千真万确是她的家。她在这儿住了二十余年,从来没有搬走过,也许直到她老去,都还住在这里。她伸手抚摩着怀里那只小东西的毛,而它发出了惬意的呼噜声。
这小区很老很老很老了,门前的垃圾桶常年无人清理,一到下雨天就泛着污水,流得满地都是。姑娘小心翼翼地拣高处走,躲开地上横流的污水,躲开缝隙中卡着的小型垃圾。她有时会很好奇自己为何还如此爱干净,既然是住在这么个地方,心中那些关于卫生的标准应当降低了才对。
楼道里没有灯,无论是声控灯还是老式的拉线灯都没有,不过天色不算太晚,上楼还是可以正常走路,用不着开手电筒。姑娘抱着怀里白白的小东西,小心翼翼地往上走,在她走过的地方,地下室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那是老鼠们的眼睛。
这儿的老鼠挺安分,从来只住在杂物堆积的地下室里,夜深人静的时刻,它们才去垃圾堆里觅食。它们向来不敢往楼上人住的地方跑,可能它们天生就胆小怯懦,不敢和体型庞大的生物起冲突。
躲避是老鼠的生存哲学,而那些和老鼠很像的人,他们的生存之道,也正是躲避。
她沿着楼梯往上走,她家住在五楼,到了三楼的拐角处,她看见那扇标志性的门。三楼的住户审美异常扭曲,从她记事起,这一家人就用着一扇颜色十分鲜亮的铁门,将近二十年,从来没换过。如今那扇门在夜色里分外明亮,好像特意等待着她,她略微低头,看到门前竟然有一只灰色的毛线手套。
手套的款式老旧,是许多年前老一辈的人惯用的那种,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恍然想起自己从前是见过这种东西的。回忆的碎片如雪花般飞来,将她带回多年前那个寒冬,分明是五月的好天气,她却猛然打了个寒颤。
这一生,她过得谈不上最好,但也绝对不差,而她后来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皆是因为从前……
……因为从前那个会戴这种款式手套的人死了,他离她而去了,杀人凶手们为了补偿她,尽其所能地给她更好的生活。后来她的一部分幸福,是建立在那人的死亡之上的,她无法否认,亦难以抗拒良好条件所带来的诱惑。
人都想要更好的生活,她也一样。
那是她应该得到的。
痛苦在眼中一闪而过,转瞬即逝,她抱着小猫站起身来,继续往楼上走去。远离了那只孤零零的又脏又破又老又旧的手套,远离了那扇历经多年岁月仍未更换过的铁门,远离了过往的一切一切,她向前走,向上走。
终于,一扇崭新的门出现在她眼前,那是她改头换面的家。
家里的旧家具,能扔掉的都在那一年扔掉了,不能扔的,在后来也都被一辆车拉到了二手市场。他们急匆匆地将旧物打扫出门,把黑白遗像藏起来,干净的白色花朵后来再也没出现过,他们忌讳白色的花,更忌讳将白色的花摆上矮柜或是饭桌。
瞧这屋里好看得紧,谁能知晓在屋外竟是臭水沟和无人清扫的垃圾堆?
虽然这儿是内里好看,外部破败,但她还是想用那八个字来形容——“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房子是这样,人更是这样。
屋里很是暖和,她打开了灯,坐在床边给小猫烘干身上的毛。柔弱的可怜的小东西,被冻得瑟瑟发抖,不知它已在草丛里等待了多久?一种怪异的感觉忽然攀爬上她的心头,手下的力气不由得重了几分,小猫低了低头,却是不叫,安静得实在过分。
是害怕,还是别的?
她惶然站起,打开了卧室里的灯,她母亲今晚加班,家里只有她一个,而她竟在这时候感到害怕。她在怕什么?她说不上来,那不过是一种模糊的朦胧的直觉,告诉她有危险正在逼近。
“叮咚——”
似是门铃响,又似是外面阳台上的风铃被晚风轻轻摇动。楼下的马路上依旧喧嚣,从开春到现在,世界一直吵闹着,好像不吵闹一下,就对不起这温温和和的春天。她推开窗,向楼下看去,又茫然无措地回首望向房门,此时,那叮咚声又响了,她松了口气,发现这声音是自己的手机铃。
点开界面,一只沙雕熊猫头欢快地跳跃着,发来一条条消息。她定睛一看,发现这顶着熊猫做头像的是自己的弟弟,不禁失笑。
都快高考了,怎么还成天抱着手机玩儿?她点开输入框,刚打出一串教训弟弟的话,忽然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于是便改了,改成了常见的嘘寒问暖,平平淡淡,毫无特色。不过,弟弟显然不觉得她所说的话毫无特色,看她回了,他立马噼里啪啦发来一堆字,基本上每说一句话就附带一个表情包。
这个习惯,是她弟弟没错。她忽然笑了,刚刚的不适瞬间一扫而空,跟着她一起回家的那只小东西轻轻巧巧跳上窗台,蹲在她手边看她的手机屏幕。小猫能看懂人类的文字吗?她感觉不可以,但谁又知道呢?
她卧室里的窗台紧挨着床,冬天略嫌冷,但到了天热的时候,就有丝丝凉意。此刻她坐在床上,手臂挨着窗台,那阵阵凉气就渗透她的皮肤,直沁入她的骨髓。她搓搓手臂,往被子里缩了缩,小猫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