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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凉不稀罕宋词然的兄弟情,他太欠揍了,不给个教训就不长记性,活该挨打。
见于秋凉没有反悔的意思,宋词然大概明白了,自己失去了好友的宠爱,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被抛弃了的可怜小宝宝。他“嘶嘶”地抽着气,勉强坐回座位上,就在于秋凉以为他终于消停的时候,他突然怪笑着在于秋凉背上砸了一拳。
这一拳打得也是真狠,于秋凉闷哼一声,眼冒金星,视野里好似出现了一群拿着魔法棒到处飞舞的小仙人。他本想还手,但顿了顿,忽然被气得笑出了声。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冷静一些,就此收手,省得一打起架来闹个没完。
有时候宋词然是真的犯贱,于秋凉打他,他觉得难受,于秋凉不打他,他又坐立不安。虽然于秋凉知道他没有某种奇怪的癖好,但这并不影响于秋凉认为他有病。这种病一般是闲出来的,给他两套数学题让他去做,保准他安静得像在孵蛋的老母鸡。
经过几轮骚扰,于秋凉看宋词然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头死猪。这时候宋词然终于消停了,不过他之所以消停,不是因为他怕于秋凉生气,而是因为他手冷,闹不动。
他腆着脸又把手塞进了于秋凉的衣兜,张嘴想要讲话。
“闭嘴。”于秋凉及时制止,“你要是再乱放狗屁,我就把你扔出去。”
宋词然乖乖地“哦”了一声,低头继续研究桌上的数学题,当真没再说浑话。
他有事可做,于秋凉却是无聊。体育课在下午第一节 ,正是犯困的时候,体育课之后是数学课,数学课后面就是两节自习。随着高考日期的渐渐逼近,班会居然是停了,班主任每天上完课就回家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去年的这个时候,班主任也很忙,当时他的儿子要参加高考。现在他的亲儿子已经大一了,他的几十个“养子”又要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军大学,等送走这一个班的养子养女,他又要继续领几十个孩子。于秋凉望着黑板上的“数学”二字,脑内放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考虑。班主任现在不过问他的数学了,可能是觉得他已经没救了。
于秋凉也感觉自己已经没救了,天知道地知道,他看到数学就想吐。初中的时候数学题简单,他还没觉得这学科有多讨厌,而自从上了高中,他就把数学判定为反人类的存在,坚决地将其打入冷宫,永不放出。就算高考比别人少个一百来分,他也绝不向数学屈服。安能摧眉折腰事数学,使我不得开心颜!
“赶紧写,写完我抄抄。”于秋凉催着宋词然快把最后那道题写完,这些题在他眼里像是读不懂的天书,在宋词然眼中却是基础,他们两人截然不同的脑袋,造成了他们对同一事物截然不同的认知。宋词然不情不愿地把右手从于秋凉衣服兜里抽出来,握住冷冰冰的笔杆子,大手一挥,一行潦草的字跃然纸上。
这字真的丑爆了。于秋凉看看宋词然的脸,又看看他的字,真情实感地发出一声长叹:“你这什么破字,狗写得都比你好看。”
“那你写字比我好看吗?”宋词然故意把他往坑里绕。
于秋凉岂会中计,如果他上了宋词然的钩,那他就不叫于秋凉。他露出一个狡诈的笑容,爱怜地拍了拍宋词然的脑袋:“是啊,爸爸和狗都比你写字好看。”
当代高中生最热衷的活动就是认亲,他们彼此之间从不称兄道弟,他们都想做对方的父亲。互为父亲,互为儿子,这便是男高中生们让人捉摸不透的关系。
宋词然把笔盖一合,看着于秋凉抄数学。尽管他写字乱,但很诡异的是,于秋凉总能准确无误地辨认出他的字。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心灵感应,又或者于秋凉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辨认狗爬字。
平时于秋凉写字是挺好看的,然而每逢抄数学作业的时刻,他的右手就好像别人的右手一样。他有时候甚至认不出自己的数学卷子和数学练习册,因为上面的字写得太烂,惨不忍睹。他才嘲讽过宋词然字体难看,这会儿他写得不好看了,他又不让宋词然讲话,匆匆抄完就把练习册一合,倒头往桌上趴下去。
数学课上的于秋凉,从来不会是清醒的。哪怕他不困,只要听老师讲一会儿课,他就得头昏脑涨,继而软绵绵地倒下,自顾自进入沉眠。
宋词然咧了咧嘴,把于秋凉的练习册从他胳膊底下抽出来,放到了小书架的最顶上。下节课数学老师要查作业了,虽说他现在不怎么管学生睡不睡觉,但作业照样是要查的。
某些时候人们做梦,梦醒以后就会忘记梦境的内容,前不久才做过的那个梦,于秋凉就忘了,尽管他梦中所见的一切都十分真实。下课铃响过了,上课铃响过了,于秋凉迷迷瞪瞪地跟着全班同学站起来叫了声“老师好”,很快又一屁股坐回去,继续钻进他的睡梦。
数学老师的声音飘过来,无疑是上好的催眠曲。于秋凉那股困劲儿冒出来,抱着他往黑漆漆的梦里躺。这个梦确实是黑色的,这个梦的名字叫“没有梦”。于秋凉难得无梦,睡了个安稳觉,他怀里抱着热水瓶,无意识地咂了咂嘴。
一双红皮鞋从一楼往上爬,路过一个班级,又路过另一个班级。看不见的东西穿着它,在走廊里徘徊,好似怪兽在寻找猎物。终于,红皮鞋在于秋凉的教室前面停下了脚步,长发披散的女人慢慢显形,她伸手正欲推门,突然窗外浮现出一个人影。
顾嘉似笑非笑地看着散发的女人,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了小半瓶红色液体,映得她掌心都是一片血红。红皮鞋迟疑了一下,选择了退避,她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她仓皇逃窜,藏进了一楼的舞蹈练习室。
镜子里映出一个美人来,可惜美人没有脸。说她美,是因为她体型匀称,姿态优美,而不是因为她的容颜有多出众。她抚上镜面,指尖在模糊的面庞上流连,她可能都快忘记了自己长得什么模样,她在到处寻找她的脸。
舞蹈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了,一队女学生有说有笑地走进来,即将开始今天的训练。她们谁也看不到屋里还站了一个奇怪的女人,她们甚至看不见那双红皮鞋。
今天的练习室出奇地冷,为首的女孩打开了空调,搓了搓在教室里被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期盼着冬天赶快过去。红皮鞋的女人回过头,黑溜溜的眼睛在女孩身上转过一圈,忽然她身体前倾,附在了女孩身上,女孩白色的舞蹈鞋上,红艳艳的光闪了一下又消失了。
第28章 依附
还没有供暖的时候,学生们一个个都蔫了吧唧,仿佛遗留在地里的小白菜,一点精神都提不起。等到暖气开始正常工作之后,他们却又恢复了生机,那点儿热量好似是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宝,只要暖和一点点,孩子们就能从奄奄一息恢复成活蹦乱跳的状态。
于秋凉打了个哈欠,厌倦地看着镜子里那一团黑影。冬季天黑得早,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黑,连灯光都不能把它照亮,在这种季节顾影自怜,也不知道宋词然这家伙是怎么想的。于秋凉有些近视了,这时候他不在看书,所以没戴眼镜,宋词然引以为傲的帅气面容,在他眼中不过是模糊的一片,朦朦胧胧,不清不楚。
顾嘉都嫌这儿光线不好,不在这儿梳头了,宋词然却出奇地喜欢这面镜子,每天来学校要照一照,离开学校的时候还要照一照。于秋凉简直想自掏腰包给宋词然买一面可以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再给他整个化妆包,省得他每天都要在楼里浪费时间。
“看得清吗你?别照了。”于秋凉开始不耐烦,习惯性地使用了神奇的倒装句。宋词然最后整了整自己的发型,在于秋凉要打下一个哈欠之前,嘻嘻哈哈地拉着人走了。
余夏生去给先前的那只小女鬼料理后事,今天晚上不会来接,于秋凉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但也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谁都有要忙的事,确实也没有义务一天到晚围着他转,再说了,就算没有余夏生守着,他也不会遇上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于秋凉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盲目自信,或者说是侥幸心理,他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不会发生意外,然而他永远也防不住意外来找他。他不乐意吸取教训,这没关系,总会发生点儿什么,给他长长脑子。
“哎,你看她们训练真辛苦,都这个时候了才训练完。”宋词然勾着于秋凉的肩膀,忽然晃了晃他,叫他看那一队刚从训练室走出来的姑娘。于秋凉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原来宋词然也知道现在很晚了,既然他知道时候不早,为什么还要赖在镜子前面不走?
不过,话说回来,特长生是很辛苦,也不知道他们在训练的时候,是不是真能坚持,从来没有产生过放弃的念头。于秋凉设身处地,把自己放在他们的位置上想了想,不禁觉得他们毅力超群,但这大概也和他们内心想要追求的事物相符合。真心喜欢跳舞的人,跳上很久也不觉得烦闷,当然,若想不心烦还得有个大前提,那便是充分的休息和睡眠。于秋凉之所以怀疑特长生们是否想过逃避,正是因为他们的训练太刻苦,某些任务非要不眠不休才能做得完。
女孩子们走出了训练室,有说有笑,像是一群叽叽喳喳的鸟雀,然而她们声音悦耳,并不显得聒噪。“小女孩是世界的珍宝。”于秋凉再打一个哈欠,又对宋词然说,“她们讲话可比你好听多了。”
这是句玩笑话,因此宋词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两人互相笑骂几句,晃悠着往外面去了。就在这时,于秋凉突然回过了头,看向打头的那姑娘脚上的红色舞鞋。这鞋子太眼熟了,眼熟得让他心里发慌,可他定睛一看,这双舞鞋分明和那见了鬼的红皮鞋不是一个样式。大约是他疑神疑鬼,所以才看到红色就紧张,于秋凉“唉”了一声,活像个小老头。
这个女孩脚上的红鞋子,在一片纯白之中格外显眼,可能她是舞蹈队的核心人物,这双鞋穿在她脚上,是为了彰显她的特殊性。特殊的人拥有很明显的特征,别人凭借着这些特征来认出他们。于秋凉想自己可能也有点儿特殊,他的全校闻名多半是因为他偏科偏得太神奇。
高一的时候曾有某个老师语重心长地告诉于秋凉要合群,不要搞特殊,但从那以后,他好像就越来越特殊了。他一直是个不听话的孩子,旁人不允许他做什么,他都听听便过,那些事情,只要他感兴趣,他便要去做。
所以说,他到现在还没有成长为一个罪犯,的确是天大的奇迹。
于秋凉和宋词然一路打打闹闹,走到十字路口,就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舞蹈队的女孩子们跟在他们后面,也在十字路口解散,美丽的小鸟飞回自己的巢,准备迎接暖洋洋的灯光,躲开这无边无际的黑夜。
穿红鞋子的女孩经过于秋凉身边,她低头看着手机,很开心地笑着。这可能是她一天当中最放松的时刻,能有这么一段时间用来放松,还是挺好的。路不太宽,于秋凉往旁边让了让,把道路让给女孩先过,女孩抬起头冲他笑了笑,继而快走两步,消失在了前方的拐角,那是她家小区的入口,安着白色的大灯泡。
“哎?”在她消失的前一刻,于秋凉惊讶地发现,她的鞋子和别人一样,也是白色的。
难道是看错了?
于秋凉突然骂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