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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于秋凉找借口,那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办。宋词然撇了撇嘴,感觉好友最近几天越发神秘。
肯定还是谈恋爱了。
抱着一腔怨愤和满腹疑问,宋词然抱着课本孤独地走到校门口,一晃眼看到于秋凉的哥哥还在门前等人。刚一见到他,对方就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问他今天为什么没有跟于秋凉一起出来。
于秋凉他不是早就跑出门了吗?宋词然心中警铃大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走得比我早啊……他还没出学校吗?”
余夏生闻言一愣,旋即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可能是错过了,同学你先回家,我给秋凉打个电话。”
他当然是骗人的。他编瞎话骗人,就像于秋凉也编瞎话骗人一样。余夏生注视着宋词然的背影,直到对方推着车子消失在马路那边,他才将视线挪回来,望着教学楼出神。
他十分确定于秋凉还在学校里面,没有出来过。可是现在校内的学生们陆陆续续都走了出来,教学楼的灯也全部熄灭,他始终没有看到于秋凉的身影。这孩子又做什么去了?是在教学楼里面呆着吗?
这高中是真的闹鬼。
余夏生吸了口气,快步离开。他知道自己不能直接从大门走进去,他必须绕到操场那边,才能翻墙摸进这所学校。路怀明把于秋凉交给他看管,他绝不能辜负对方的寄托,无论于秋凉现在是在做什么,只要让他发现,他就得把人提溜回去。
谈情说爱,逃课上网,一概都不可以。在高考之前,于秋凉只能每天学习。
此时此刻,身在操场角落的于秋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你都死了,还会打喷嚏?”蹲在他对面的顾嘉惊奇地看着他,那眼神好似在看什么濒危的保护动物,“你真稀奇。”
于秋凉目光下移,犹豫着是否要提醒顾嘉她现在穿的是条裙子。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反正这儿就他们两个,也没有别人来,顾嘉就算是在这儿脱衣服都无所谓,横竖没人看见。
没人看到的事,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会认同这一说法。
哪怕它是错误的。
“学姐,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于秋凉捡了颗小石子,低头在胶皮上画着圆圈,心不在焉地说,“弟弟我卖艺不卖身,陪聊只陪十五分钟。如果学姐有话要说,最好说快一点儿,我哥凶得很,我怕我一回家他就要打我。”
他这一大段说得一本正经,连顾嘉都信了他的鬼话,当真握住他的手,语速飞快地说道:“在你们下一届,三班有个女生叫王琳,你明天去找她……”
“顾同学,请你离我弟弟远一些好吗?”顾嘉的话尚未说完,突然被一个男声打断。于秋凉猛地一抬头,但见余夏生扒在铁艺栏杆上,正冷冰冰地朝这边望。
与此同时,顾嘉的手忽然收紧,一股黑气从她身上冒出来,气势汹汹地扑向栏杆那边的余夏生。难道这些鬼都是互相认识的吗?她突然打余夏生干什么?于秋凉目睹此景,心中顿时浮现出一头大大的羊驼,放肆地奔跑在绿油油的大草原上。
手上的力道忽然松了,顾嘉转瞬消失在他眼前。于秋凉目瞪口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余夏生,似乎在等待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答。
余夏生就维持着那个姿势,盯着于秋凉看。就在于秋凉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准备从操场另一侧开溜的时候,余夏生忽然开口问道:“你是回去跟我说清楚,还是我撒手不管你,让路怀明来收拾?”
“你故意的吧。”于秋凉抽了口气,“我求你了大哥,你千万别和他讲。”
“回家。”余夏生吹了个口哨,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落地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第4章 地狱
于秋凉把书包甩到沙发上,钻进厨房拿了一袋酸奶,猫着腰想钻进卧室,躲避余夏生的目光。然而余夏生行动敏捷,于秋凉的手甚至还没摸到门把,身体就骤然一轻,竟是被这家伙从地上拎了起来。
“你侮辱我的人格尊严。”于秋凉大声说,“松手!”
“谁侮辱你人格尊严了?”余夏生提着于秋凉,宛若提着一只小鸡。他走到客厅,随手把于小鸡丢到了软绵绵的沙发上。于秋凉被他扔下,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滚,抱着脑袋哼哼唧唧地叫唤,好像沙发的软垫里藏了钉子,扎破了他娇嫩的头。
余夏生倒了杯水,坐在沙发另一侧,冷眼旁观于秋凉自导自演一出好戏。过了没多久,他失了看下去的耐心,伸手将人拖了过来,问道:“你和顾嘉在一起干什么?”
“她找我有事。”于秋凉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和她说了,就讲十五分钟。”
“路怀明叫你好好学习,没叫你结交些狐朋狗友。”余夏生把杯子放回去,杯底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年轻人,你的思想和行为都大有问题。”
他又提路怀明,一天到晚总提路怀明。于秋凉心里没来由地冒出一股怒气,然而话到嘴边,又被吞了回去。他拽过沙发上的靠垫,盖住自己的脑袋,不想再听余夏生说话。他不知道余夏生为什么这样尽职尽责地看管他,说不定路怀明真的出了钱。
一抹阴影迅速从于秋凉眼里划过,在他那双被靠垫挡住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与他的实际年龄不符的东西。他深深吸了口气,想压下那种焦躁,不管余夏生怎么喊他,他都固执地不肯抬头。在这世界上,没有人具备管束他的资格,就连他亲爹亲妈都不管他,余夏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又管他做什么?
也许余夏生上辈子就是一只爱抓耗子的,多管闲事的狗。
于秋凉在心里骂余夏生,余夏生一点也听不到,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管于秋凉这么多,似乎是有点不太适合。虽说路怀明千叮咛万嘱咐,但说到底,于秋凉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并没有看管于秋凉的义务,谁知道他一开始为什么接了这个难办的活。
余夏生也不说话了,客厅中弥漫开压抑的沉寂。过了没多久,于秋凉好像憋闷得受不了似的,把靠垫往沙发上一摔,穿上拖鞋跑回了屋。余夏生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于秋凉好好说话。他从来没学过怎样和普通学生相处,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那些学生们和于秋凉是不一样的。
果然,路怀明的家务事,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余夏生从兜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喷云吐雾。烟雾有助于他的思考,他在盘算着怎样把路怀明哄过来,让对方亲自管教这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然而他想了又想,仍是没能找出一个足以说服路怀明的理由。他微微叹了口气,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火星在夜色中明灭不定,像是一只闪烁的眼睛。
最后,余夏生还是站起来,去敲于秋凉的房门:“明天还得上课,早点儿睡。”
话音刚落,于秋凉就从里面一把拉开屋门,气冲冲地瞪着他:“明天周六,我就算不去也没关系!我干什么不用你管!”
“我好歹算是个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这事要是让你姑父知道了,他又得生气。”余夏生脾气很好,就算是面对这样没礼貌的孩子,他也不会被激怒,但是路怀明不一样。
又听到他提及路怀明,于秋凉的戾气一下子被引爆,屋门被猛地甩开,撞到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于秋凉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少提他。你别以为他让你来,你就能随便管我。我认识什么人,认识什么鬼,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再死一次,也与你无关。”
“你知道顾嘉是什么人吗,你就去见她。”余夏生的语气仍然很平淡,听不出任何起伏。他倚在墙上,还想伸手再摸一支烟,但考虑到小孩子不太能闻烟味,他最终忍住了。
顾嘉是什么人,于秋凉其实知道一点。不过他对顾嘉的认知,也仅限于对方的学姐身份,以及对方的高考成绩。顾嘉的分数,在于秋凉的学校里是一个传奇,当年关于她的那件事,之所以在校内广为流传,与她耀眼夺目的分数不无关系。
她死得很可惜。
好学生的死,都很可惜。换作坏学生呢,大家会说他们死了也无所谓,因为他们活着,也只是在给别人不停地添麻烦而已。
“学姐成绩很好,听说她生前人品也不错。”于秋凉冷冰冰地说,“虽然我和她不熟。”
“她杀过人,你知道吗。”余夏生注视着于秋凉,不放过他脸上轻微的表情变化,“如果换成路怀明在这里,他也不会让你和顾嘉见面。”
余夏生本以为,于秋凉会惊恐,会慌乱,但是于秋凉居然笑了笑,甚至还反问他:“她杀过什么人?”
听那口气,仿佛是在好奇街头巷尾的小故事。
这个孩子,应该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余夏生不禁站直了身体,他低头紧盯着于秋凉的双眼,后者毫不畏惧地回以凝视。那一刻,余夏生感觉这孩子的眼睛黑到出奇,像两口古井,又像万丈深渊。
“不说算了。”于秋凉转过身,掀开床上的被子。他没有再关门,却也没有叫余夏生进屋,天生养成的冷漠泛了上来,将他笼住,他懒得管余夏生,甚至还想叫对方自生自灭,爱去何处就去何处。
紧接着,床沿一沉,是余夏生坐了上来。他现在坐着的这一块,正是昨晚属于他的地方。于秋凉哼了一声,把头蒙进被子里,努力蜷缩成一颗球。这个睡姿,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不管冷不冷,他总是这样缩成一团。
余夏生看着床铺中央那个凸起的圆球,觉得这个孩子或许很缺乏安全感。他来看管于秋凉,来得不明不白,因为路怀明说得不明不白,只告诉他于秋凉有点问题。如今看来,这孩子何止是有点问题,他身上所存在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
“总是缩成一团睡觉,很容易做噩梦。”余夏生故意说,“梦里如果见到鬼,千万不要哭着找我。”
“你不就是一只鬼?”于秋凉呵呵地笑,“不请自来,还想烦我。我让你上床了吗?”
余夏生嗤笑,没有理他,自顾自躺下睡了。于秋凉知道他在床上躺下,便翻了个身,脑袋朝着另一边,身体依然蜷缩着。
背对背睡到后半夜,于秋凉忽然出声:“我问你,我姑父叫你过来,到底是想让你干什么?”
余夏生假寐,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于秋凉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怎么不来?他不愿意见我?”
屋内一片死寂,于秋凉竖起耳朵听,未曾听到半句回答。
他莫名有点儿委屈,但这结局,似乎又在他的意料之中。黑夜总能无限扩大人的负面情绪,难怪别人总说早睡早起身体好。大晚上不睡觉,很容易胡思乱想,想到不好的事,免不了要哭。哭得多了,不光是第二天眼睛会肿,自己心里也不好受,眼泪这种东西,大概是坏处比较多。
没人会喜欢坏孩子,坏孩子也不喜欢别人。
明天又要去上学,烦得很。
但愿闹铃不响,太阳不升,天空不亮,自己不醒。
“你姑父说,等你高考完了,是个大人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管你。”半梦半醒之间,于秋凉好像听见了余夏生的声音。鬼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
等到高考之后?这算什么意思?
“我即使是死了,钉在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