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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对现在的她而言,钱实在很重要,因为这直接关系着她能否正常托生,也关系着王琳今后能否顺利生活。
在这种大事面前,学弟的逃课就很渺小,拿后者跟前者作对比,就好像用一滴水来和沧海做比较。顾嘉知道沧海的广袤,所以她不把一滴水放在眼里,她无所顾忌地透支她在学弟心中的信用分,坑了于秋凉无数次。
但于秋凉这次被坑了,下次还找她,因为他如果不找顾嘉求助,就只能腆着脸去哄余夏生。让于秋凉每天撒娇,他是全然做不到的,直接把他弄死,都比这样要强。他犹疑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顾嘉的号码。他知道,就算学姐此时看到了他的来电,由于心虚,也会装作没有看见而置之不理。这是一通注定无人接听的电话。
过了会儿,许是看他没有回复,余夏生又打来了电话。宋词然此时正在和文具店的老板聊天,厚颜无耻地蹭着店内的空调。于秋凉极其别扭地接了电话,磨磨蹭蹭地站到门口,立在萧瑟寒风之中,极目远眺,悲伤地听取余夏生的意见,虚心接受余夏生的批评。
时间很漫长,长到于秋凉以为自己已经在这里站过了一整个上午,而当他终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伤心地发现才过了二十分钟,充其量混过半节课。宋词然和文具店老板唠嗑结束,提着一个小塑料袋往门口走,经过于秋凉身边,他注意到了好友惨痛的神情,于是惊奇地问道:“你这脸咋回事?拉老长,和匹马似的。”
“我哥打电话了。”于秋凉小声说,“他叫我回家。我要是回家了,你干嘛去?”
“啊……”宋词然呆了,他也没想到于秋凉逃课竟然还会被家长发现。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偷眼看着于秋凉,但见后者满面忧色,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怀抱着强烈的恐惧。他忽然生出了一个英雄似的念头:“我陪你回去。有同学在,你哥肯定不打你。”
“他有你爹妈联系方式。”于秋凉说,“我觉得他会把你爹叫过来打你。”
余夏生到底还是给别人家的孩子留了几分颜面,没有真的给宋词然的父母打电话。但是他依然严肃地发出了警告,把宋词然训得仿佛一只落了水的小鸡仔。两只小鸡仔一站一坐,在客厅大眼瞪小眼,于秋凉脑袋上顶着厚厚的两本汉语词典,冲着宋词然龇牙咧嘴。他的面部表情很丰富,然而宋词然搞不懂他究竟要表达什么。
“下午还去学校吗?”余夏生从厨房走出来,拿了块面包,还有一杯热牛奶。他把面包塞进于秋凉嘴里,于秋凉正欲回答,结果嘴巴被面包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于秋凉艰难地抬起双手,扶住了脑袋上顶着的两本词典,缓慢地摇了摇头。
眼看余夏生眉毛一挑,又要发威,一旁的宋词然连忙解释:“今天下午不上课,学校说的休息。”
于秋凉好不容易把面包吞了,把牛奶喝了,空荡荡的胃被食物填满,舒服得他想就地坐下,好好放松一刻。可是,当他对上余夏生的双眼时,他的脊背下意识绷得笔直,他害怕余夏生又从哪个旮沓角里掏出一本厚书,放在他脑袋上。
余夏生抬头看了看餐桌那边挂着的钟表,不轻不重地在于秋凉脑门上戳了戳:“再站一个小时,站完了回屋写作业。”
“哪儿有作业啊!”于秋凉提出抗议,“本来就没作业,我写什么!”
“我让你写你就写,哪儿来那么多废话。”余夏生是个铁腕独/裁者,一看就是做惯了剥削阶级。他在于秋凉头顶按了按,自顾自回屋睡觉去了。于秋凉恨得牙根痒痒,然而他不敢乱动,只能哼哼两声,像头待宰的小乳猪。宋词然抱着书包,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他和于秋凉对视一眼,忽然低下头,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搁在了茶几上,竟是打算陪于秋凉做一天的习题。
“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逃课还带练习册?”于秋凉说,“你别写数学了,你赶紧补补政治,回头政治老师要查的。”
“政治一整本都没写,你帮我把它补完?”宋词然嫌弃地咧了咧嘴,他讨厌政治就好像于秋凉讨厌数学。于秋凉讨厌数学,所以他不选理科,而宋词然讨厌政治,谁也不知道他为何弃理从文。
他们这一届在分班的时候,准备学文科的人很多。当时年级主任把他们叫到阶梯教室,语重心长地谈了很久的话,告诉他们文科的就业面是有多窄,未来是有多黯淡无光,然而大多数人在听完这番话之后,仍是毅然决然地留下学文,于秋凉是其中意志最坚定的那一个。在他们开会之前,宋词然本来是打算学理科的,但是于秋凉开完会回来,和他闲聊扯皮一通之后,他竟然跑去申请读文科。于秋凉到现在都没弄懂,为什么宋词然要学文,做一个理科生分明对他更有利。
“你这么讨厌政治,还学文干啥啊?”于秋凉心里是这样想的,嘴巴一动,就把这句话问了出来。宋词然抬起头,朝着他眨眨眼,忽然笑了:“我讨厌政治就不能学文科啦?我想学文就学了呀。现在这都高三了,我就算后悔也没用,我总不能在这会儿又回去学理科吧?”
在这时候回去学理科,当然是不现实的。于秋凉撇撇嘴,没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宋词然挠了挠下巴,搬着小板凳坐到他旁边,悄声说:“我是陪你学文啊。”
“我觉得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的性取向。”于秋凉站得有点儿累,换了个放松一些的姿势继续站着。宋词然看到他棉拖上的小兔子耳朵,居然伸手去摸。
宋同学当然是笔直笔直的,他直得不能再直。虽然他平日里满嘴骚话,但他的内心依然是一棵纯洁的小白菜。他把于秋凉当好朋友看待,如果于秋凉真的学文,那他们以后就很少见面,他不想和他的朋友分居两个班,他受不了这种委屈。
和于秋凉一比,宋词然简直就是娇生惯养,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于秋凉叹了口气。也是,就算宋词然学文科学得不强,他爹也有门路,他以后是不愁没饭吃的。跟他这么一比较,于秋凉的压力就仿佛一座大山,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于秋凉已经被这座山给压死了,宋词然却好好地活着,这可真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命。宋词然天生好命,少有烦恼,有时候于秋凉还挺羡慕他的。
看宋词然玩拖鞋玩得上瘾,于秋凉一手扶着头顶上的词典,一手去打宋词然的头,像赶小狗似的驱赶他:“滚滚滚,补作业去,别闹我!”
“你再顶个十来分钟就顶完了嘛,等会儿一起写。我给你写数学,你给我写政治,帮我把答案抄上去就行。”宋词然跟他讨价还价,活像菜市场上做买卖。于秋凉差点儿就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仔细一想,政治大题的答案那么多字,自己要帮他写一整本,写完以后手腕岂不是要断?于秋凉慌忙摇头,告诉他自己只能解决一半,剩下那一半的题,还得他自己来写。
宋词然瘪着嘴,好歹是同意了。
十五分钟过后,于秋凉把沉甸甸的“刑具”放下,做贼心虚地朝卧室那边瞧了一眼。见卧室的门关着,他稍微放了心,也搬个小板凳,坐到了宋词然旁边。他刚要去拿政治作业,哪想宋词然临时改了主意,掏出厚厚一叠的语文默写作业要他来解决。于秋凉一个白眼翻上了天,还是和宋词然做了交换,两人你不言我不语,默默地埋头做题,看上去真像两个认真负责的好学生。
然而没安静多久,宋词然的嘴巴又闲不住了。他戳了戳于秋凉的手背,问道:“过两天回初中看老师,你去不去?”
“嗯……你要是去我就去。”于秋凉都快记不清老师长个什么模样了,便随口应了一句。
第46章 奔逃
坐在教学楼门前的台阶上,于秋凉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的白云。这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不过阳光是太晒了些。他用手掌遮住一部分光线,遥遥望着对面的那栋楼。这所初中里头,学生还是挺多的,三个年级分别占领一栋教学楼,俨然三个大家庭。
松树被风吹得簌簌抖动起来,松针活泼地跳跃着,于秋凉挪了挪屁股,觉得石阶上有点儿冰。宋词然跑到教学楼里面去了,不知去找哪个老师,于秋凉上了宋词然的当,原来只是宋词然自己想回来,他压根就没去找其他同学。
宋词然和于秋凉初中的时候就不在一个班,宋词然的班级在一楼,于秋凉的班级在四楼,他们的任课老师也不一样,宋词然去看自己的老师,于秋凉当然是不愿意陪他同去的。开什么玩笑?他又不认识宋词然的老师们,要是真去了,岂不是很尴尬吗?他不愿意去,宋词然也不逼着他一块儿来,这人狼心狗肺,把于秋凉孤零零地抛在教学楼门口,自己屁颠屁颠跑进去找老师献殷勤了。
于秋凉伸手摸了摸裤子,触碰到一片冰冷。若非他知道这是在摸自己的大腿,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摸到了一块石头。冬天的石阶冷得要人命,于秋凉感觉自己如果再和它们多接触几分钟,就要被冻在台阶上面,成为一座永恒的雕塑。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没来由地一阵恐惧,连忙跳了起来,一面从衣兜里掏手机,一面往操场上走。
这时候快要下课了,他可不想坐在教学楼门口,被里面的初中生们当成珍稀动物来围观。想当年,那些毕了业的学长学姐们回学校探望老师的时候,他也曾好奇地打量过他们,今天换成他做这个被打量被观察的对象了,他却感到浑身不适。
其实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左右,但是于秋凉习惯走得早一些。他给宋词然发了条消息,告诉对方忙活完之后来操场这边找人,就把手揣进兜里,低着头往教学楼后面走去。自打上了高中,他就很少跑步,体育课他不去,体测他蒙混过关,至于跑操,他更不会参与。每当跑操的时间一到,他就往厕所藏,藏的还是高二那层楼的厕所,以防被班主任抓包。他是这样一个厌恶体育活动的人,连运动会他都讨厌,像他这样的学生,从前竟也参加过体育中考。
“哎——”于秋凉呼出一口气,白白的,像是云,像是雾。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他们成群结队地被班主任押到操场上跑步,那时候整个年级都在跑,无数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好似擂鼓。多亏校方的重视,多亏从前的那个于秋凉还保留了进取心,体育中考的那天,他跑一千米,竟然还拿了个满分。
那大概是他这辈子跑得最快的一次。
于秋凉站在塑胶跑道上,把脑袋放空。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班正在上体育课。这群学生大概是刚上初一,因为只有初一的学生才会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于秋凉想到自己初一的时候也曾真情实感地爱过体育课,结果到了后面两年,有一年的体育课像是噩梦,有一年则根本没有体育课。
他现在上高三,又没有体育课了,难得放松一下的机会都被残忍地剥夺。没办法,为了升学率,为了成绩,这是每个学校都会有的操作。于秋凉懒得站在学生的立场谴责一些什么,其实他不喜欢在冬天上体育,因为天气太冷,冻得他不舒服。
刚刚在操场这头站定,就有几个小女孩追逐打闹着朝他这边跑来。于秋凉平常出门不喜欢戴眼镜,因此看不清她们在做什么。难道上了初中的孩子,还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于秋凉努力回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