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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稍作停顿,又说:“你少打我家猫的主意。”
既然于秋凉都这么说了,那就代表他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养这只猫。宋词然知道好友不是养猫养到一半就把它抛弃的那种人,所以,他虽然不甘心,却也没再多话。不过,他不针对小黑猫的事多说,就要来针对于秋凉了。他逗狗逗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不怀好意地说:“我觉得你连自己都还不太能照顾好,你哪儿来的本事照顾猫?”
要是换成别人对于秋凉这么讲话,于秋凉早就一个大耳刮子招呼上去了。然而宋词然是宋词然,他和“别人”不一样,于秋凉已习惯了他的作风,他嘲讽于秋凉,于秋凉再嘲讽回去就可以了。
可这一次,于秋凉不打算开嘲讽,他觉得彼此攻击太过无趣。他挠了挠小黑猫的后颈,对着宋词然笑了笑:“不会的事,学着学着不就会了?”
“嗯,你要是学数学的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心态,你数学成绩早就不知提高到哪里去了。”宋词然认真地回复。
紧接着,他脑袋上挨了于秋凉的一拳。
冷静自持的品质,在宋词然这种人面前是全无用处的。
余夏生蹲在公园的湖边,看着那具从冰水中打捞上来的尸体。这具尸体面孔青白,额头上残留着被木棍击打出的淤痕,手臂上有不少刀伤,伤处的皮肉外翻,同样是惨白的颜色,这是在水中浸泡许久所导致的。余夏生观察了约莫一刻钟,这才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拉上去,遮住死者的脸。
担架悠悠地晃动起来,黑衣黑帽的工作人员把尸体抬走,准备运送到殡仪馆去火化。汽车喇叭响了三声,开出了众人的视线。杜小园将一份打印好的报告递给余夏生,余夏生大致扫了一眼,又把它塞回杜小园手里。他不愿意看报告,楚潇涵总是写很多字,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儿,他看了头疼。
“你看全了吗就塞给我?”杜小园对他的行为极其不满,她直接将那份报告塞进了余夏生的脖领子。卷成筒的纸撑开了毛衣领,风呼呼地往里面灌,余夏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好把纸抽出来,无可奈何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认真研究。
长椅冰凉,余夏生的手也冰凉,至于那几张纸,更是凉得可怕,如同几片薄薄的冰。锋利的纸张边缘割破了余夏生的手指,余夏生眉头一皱,觉得冬天当真讨厌。
楚潇涵之所以写了这么多字出来,是因为她把每一处细节都完完整整地用文字重现,这可能是她在学校上学时所养成的习惯。实际上,这不是个坏习惯,但它对余夏生造成的伤害不可估量。余夏生抖着手把那几页纸完完整整地看过一遍,只觉得头晕眼花,双耳嗡嗡作响,脑子完全不像是自己的,整个灵魂都飞出了躯壳,漂流在外太空。
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余夏生有气无力地开口:“孩子找到了吗?”
“你不是看完报告了吗?还问我?”杜小园眉毛一拧,张口欲骂,堪堪憋了回去,压着火气哼了一声。经她提醒,余夏生才想起来,楚潇涵在报告末尾的确提了一句,说这次的孩子是丢了,没找到。
尸体就在公园的湖里,公园又只这么一点点大,怎么可能找不到?余夏生唉声叹气,太阳穴上仿佛被人抵了一个电钻,滋滋滋的,钻得他脑仁生疼。
这个意外身亡的小男孩,他的智力有一点问题,很难和人正常沟通。要说一个傻孩子也能学会躲藏,还是躲到人们找不到的地方,任谁也不可能相信。余夏生认为是杜小园没有下工夫去找,如果她真的用心找了,哪有找不到一个傻孩子的道理?
他这样说,杜小园就觉得他蛮不讲理。他们俩人好像天生犯冲,从部队到单位吵架吵了几十年,甚至还动过手,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他们看彼此不顺眼。
“如果你硬要说他没在公园里,那我们就假设他不在公园。”余夏生靠在椅背上,望着白到刺眼的天,“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又是刚死亡不久,你倒是说说,他能跑去哪里?”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没错,他刚死亡不久,没法离开公园,但我们在公园里的确没发现他。”杜小园翻着楚潇涵打印出来的报告,把最后一页找出来,指着那张模糊的图片,让余夏生看,“这里很奇怪,你看,我认为这个孩子就是他。这是从公园北口搜集到的影像,离湖水不远,而且这一幕的出现,是在他死亡之后。”
从穿着打扮来看,被捕捉到的这点残影就是失踪的小男孩。确切而言,是已经变成鬼魂的,失踪的小男孩。余夏生当然看到了这张图片,但他没想通这张图有哪里奇怪,就算是杜小园特别强调过,他还是发现不了异常。
但既然杜小园把这一页单独提出来说,那他还是得好好看看,说不定真能看出点什么,节省一大半工作量。
唉……一个智力有问题的孩子,找起来竟然也这么难。
模糊不清的图片上,呆头呆脑的小男孩蹲在树下,伸手去摸一块黑糊糊的东西。这黑糊糊的玩意儿是什么,余夏生看不出来,他皱起眉,本能地感觉这不是鬼魂一类,但也绝对不是活物。
能出现在楚潇涵的报告里的,从来就没有活物。这黑糊糊的物体,可能是一块石头,也可能是……
于秋凉抱着猫在沙发上玩儿,正高兴着,忽然听见大门开了。他支起身子朝门口一望,但见余夏生提着公文包出现在门前,便诧异地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天又得通宵呢。”
“你就盼着我不回家是吧?我不回家,你好跑出去玩儿。”余夏生换了棉拖,站在餐桌旁边拿热水暖手。他带着一身寒气,凉得刺骨,暂时不好到于秋凉旁边坐着,只能站在桌旁,等待暖气驱赶走他周身的冬寒。
他老是觉得于秋凉要逃课,要出门跑着玩儿,于秋凉有点不高兴了:“你看我就只会玩是吧?”
“不是那个意思。”余夏生回头看他,“今天工作忙,有点儿生气,说错话了。”
“我要变得勤快一些。”于秋凉没真正在意,他抱着猫往沙发上一滚,嘟嘟囔囔,自言自语,“健康/生活,积极向上。让生活充满阳光,让生命充满精彩。”
余夏生觉得他好笑。口头逞能谁都会,与其在沙发上叽咕叽咕,他倒不如先爬起来,把家里的地扫了。
“唉——”于秋凉又在唉声叹气。
我总觉得一年一年过下去也真的太苦了,我总盼着有一天我迅速地长大。只有小孩子才会做这种一夜之间就变成大人的梦,而梦终是梦。就算我不愿意,我也要按部就班地往前走。一直向前,永不回头,这便是生命的洪流。
“我要勤快一些。”于秋凉叽叽咕咕着,终于舍得离开沙发,“我去扫地。”
真要去扫地?余夏生挑了挑眉。但愿这小子不是三分钟热度,勤奋个一天两天,又瘫到床上当大咸鱼。
于秋凉打了个哈欠,先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起来。这时候余夏生身上暖和了不少,他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坐沙发上观察那只小黑猫。
“你别给它喂东西吃了啊,它吃过了。”于秋凉在洗手间里喊。
“它要是饱了,我喂它猫粮它也不吃吧?”余夏生抚摩着小猫的脊背。啧啧,这皮毛,油光水滑,看着就娇贵得很,跟个小少爷似的。
“那不一定。”于秋凉接话,“它有点傻,你给它吃多少它就吃多少,就跟没长脑子似的。”
有点傻吗?
余夏生一愣,忽然笑了。
小黑猫还是有点儿怕他。
婴灵
第61章 观测
路怀明面对着电脑屏幕,左手搭在键盘上,他刚刚在一个表格中输入了某项数据。楚潇涵端着保温杯从他身后经过,走出一段却又折返,颇有兴味地凑近去看他电脑屏幕上的表格。这表格的名字是一串编码:171012。
“171012?又在看他?”楚潇涵拉开路怀明身边的一把椅子,双眼紧盯着表格,好像要从那一堆复杂的数据当中找到些许不寻常似的。
这串数字从楚潇涵口中说出,让路怀明有些不耐,但他脾气极好,就算略有薄怒,也从不在表面上显露出来。他永远是那副平平淡淡的神情,仿佛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然而,事实绝非如此,楚潇涵瞥了他一眼,从他的沉着冷静当中窥探到一点迷茫。
人常说“四十不惑”,路怀明还差一丁点就跨过了四十的门槛,很显然,他还没有修炼到不受外物迷惑的程度。和他相比,楚潇涵道行更浅,她是个年轻的通灵者而非鬼魂,实际年龄与外表相一致,她没有丰富的阅历,更没有一颗沧桑的心。路怀明看不穿的东西,楚潇涵同样看不穿,但是,由于她的思想和孩子们相接近,在观察特殊对象时,她的意见往往能起到作用。
“针对171012的观察,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杜小园抱着自己的手提电脑,于路怀明背后停下。她的视线和楚潇涵的一触即分,又如同一双铁钉一般,钉穿了路怀明的电脑屏幕。
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路怀明仍未回头,也并未对表格中填写的数据作出解释。他轻轻一动鼠标,点击了右上角的红叉,关了电脑。
“你和余夏生都在包庇他。”杜小园冷笑,“你们不觉得他很危险?171012,他根本就是一个极端分子。”
“说他是极端分子,就太过了。”路怀明低声说,“我不喜欢用编号来称呼他,他有自己的名字。”
谁都有自己的名字,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杜小园也有自己的名字,余夏生也有自己的名字,但他们的代号仍然是一串无聊的号码。他们编号的特殊之处,大概只在于数字前头那个谜样的字母。杜小园重重呼出一口气,离开了路怀明的工作位,楚潇涵望着她的背影,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路哥……”
“嗯?”此时路怀明打开了另外一份文件,他听到楚潇涵叫自己,手指的动作稍有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有的状态。他十指如飞,在键盘上不断敲击着,几行黑字出现在新建的文档里。楚潇涵刻意忽略对方正在进行的工作,她很想根据171012的状况发问,却又担心冒犯了路怀明或者余夏生。
杜小园是她的前辈没错,可余夏生和路怀明同样也是她的前辈。她定了定神,觉得为其中一人而触怒另外两人似乎不妥,只好收了心思,提醒一句:“到一月份了。”
到一月份了。是新的一年了。
路怀明当然知道又是一年,他对“新年”这个概念比其他几位都要敏感,不管是公历新年,还是农历新年。他“嗯”了一声算作回答,楚潇涵便捧着保温杯,回到自己的工作位上去了。
171012……
新的一年来到,针对他的观察也顺利地进入了下一阶段。被观察者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好在他于无知当中找寻到了正确的路。诚如杜小园所言,他很危险,他是不受控制的未知。同时,他很纯粹,一旦有人多关心他几分,他就放心大胆地沉溺。他的执着与热情都来得不明不白,连置身事外的观察者都为之感到疑惑。他用他奇妙的特质,把观察者也拖入了漩涡。
然而从最初的那一刻起,最高的目标就不是观察。最初总是干净而美好的,不掺一丁点虚假。相遇不过是一场未经计算的巧合,没有谁会预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