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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滕静确实交过不少男朋友,但是她交往的那些男朋友无一例外都是混吃混喝、没有工作能力的渣男,哪儿来的公务员?
乔嘉诺越想越糊涂,于是拎着瓶酱油倒了回去,打算再仔细听一下。
哪知道他刚靠近,阿姨们就转了话题。
“说起来,这次廉警察的儿子才是考得差,听说被分在了15班,初一总共就15个班,他还在倒数几个,林慧都要气死了。”
“那孩子的成绩本来就不怎么好吧?”
“是不怎么好,可也没有差到那个地步,他还是受了那件事的影响,别说那个孩子,就连廉警察和林慧也一蹶不振,前些天还在院子里大吵特吵。”
“哎呀很正常,要是那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比他们更难受,廉警察当了那么多年的警察,突然被人冤枉还丢了工作,换做谁都不好受。”
“对了,你们说廉警察真是被冤枉的吗……”
“我觉得是,之前不是有人说那些混混是另一个人喊去的吗?可是没有证据,那家人又死揪着廉警察不放,上面那些领导为了息事宁人,只能拿廉警察开涮了。”
“另一个人?哪个人?”
“听说是个小领导。”说话的阿姨有意压低声音,“可能是廉警察得罪人了吧,才被那个小领导陷害。”
……
当乔嘉诺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回到家把酱油瓶拿给陈月了。
他本想找靳储说一下滕静的事,结果又听到那些阿姨们讨论起廉晋华家,顷刻间,他的所有思绪都被三年前的那件事占据得满满当当。
乔嘉诺回卧室换了身衣服,爬到床的上铺躺着,歪过脑袋就看到靳储笔直的坐在书桌前,正在看乔东替他借来的初一地理课本。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把靳储整个人笼罩上一圈金灿灿的光边。
靳储一直是这样,不知疲惫的往前跑。
以前乔嘉诺还会趴在书桌上写一会儿作业,后来他懒得装模作样了,在放学前就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全部写完,从此那张书桌变成靳储的专有物品。
乔嘉诺闲来无事,开始胡思乱想。
从廉晋华想到廉警察,从廉警察想到魏杰一家人,又想到暴瘦之后的廉晋华哭得伤心欲绝的模样,隐约感到有些难受。
“靳储。”乔嘉诺抠着木床的边角,低声问道,“你相信廉警察是无辜的吗?”
靳储看书的时候向来认真,很不喜欢被人打扰,乔嘉诺心知这一点,因此也就随口问一下,并没有奢望得到靳储的回答。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见靳储写字的笔尖顿了顿,他语气很淡的说:“我相信。”
第44章 摸脸
得到了和预想中截然不同的答案,乔嘉诺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眯了眯眼,看着继续在课本上书写起来的靳储那笔直的背影,随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相信,我认为廉警察不是那样的人。”
廉警察这个人的确有不少缺点,懦弱,性格暴躁,有时候还喜欢推卸责任,对廉晋华教育的失败更是他人生中不可磨灭的污点。
但是仔细想来,哪怕廉警察有这些缺点,他也不是个会唆使混混们上门打砸抢劫的人,而且他没有这个胆量。
那会是谁呢?
乔嘉诺想起阿姨们说的那个小领导,顿时盘旋在心底的疑惑愈发浓郁起来——上辈子的廉警察压根没有得罪过什么小领导,直到廉晋华长大后出事之前,廉家一直顺风顺水。
乔嘉诺正想得入神,却突然被靳储由远及近的声音打断了思绪。
“就算我们相信他又能改变什么?”靳储不知何时走到床前,他站起来时,目光刚好够到趴在上铺的乔嘉诺。
冷不丁对上靳储的视线,乔嘉诺的第一反应就是——卧槽,靳储啥时候长得这么高了?!
不对……
他知道靳储长得快、长得高,可那只是一个概念而已,现在有了实打实的比较,要说他心里不冒酸泡泡肯定是骗人的。
要知道他们刚换上这张床的时候,即便靳储站直了也看不见上铺的他在做什么。没想到这才短短三年的时间,靳储已经比这张床还高了。
乔嘉诺想起自己那还在原地踏步的身高。
他酸了。
酸了酸了酸了。
啊啊啊!
乔嘉诺内心咆哮个不停,恨不得当场在床上打几个滚来泄愤,表面上却稳如老狗,神情淡然的和靳储对视。
靳储黑眸幽深,目光在乔嘉诺脸上游弋,他并不知道乔嘉诺心里在想什么,见乔嘉诺突然沉默下来,只以为对方还在纠结廉警察的事。
“那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不管我们现在对此有什么看法,都不会让已经产生的结果发生任何变化。”说着,靳储又往前走了一步,和乔嘉诺靠得更近。
两人的鼻尖几乎只有四五厘米的距离,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所以……”靳储面无表情的说,“不要再想那件事了,跟我们没有关系。”
“……”
其实乔嘉诺知道靳储没有说错,也认为靳储这番话很有道理,可他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倒不是为了廉警察而生靳储的气,只是觉得说出这番话的靳储实在有些冷漠了……
让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靳储对待他的态度。
一样的冷淡、一样的理智、一样的不掺杂丝毫个人感情。
不知怎的,突然间有一股没来由的怒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乔嘉诺的心头,覆盖了乔嘉诺的理智,某些糟糕的情绪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我知道无论我们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可我真的觉得惋惜,就算廉警察有再大的错也罪不至此,更何况他极有可能是被人冤枉,他不应该落到今天的地步……”
“所以呢?”靳储打断乔嘉诺的话,“你想表达什么?”
乔嘉诺被靳储那冷飕飕的语气噎了一下,片刻的怔愣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怒火,他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靳储:“所以我在想也许廉警察还能揪出那个往他身上泼脏水的人,如果当真查出来有人陷害他,那他这三年来背负的罪名就能洗清了,还有他的工作说不定也可以恢复。”
靳储没有说话,安静的注视着乔嘉诺。
直到没有得到回应的乔嘉诺逐渐没了声音。
半晌,靳储才开口:“你要他怎么查?那件事已经过去三年了。”
乔嘉诺说:“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哪怕什么都查不出来,也比廉警察现在坐以待毙来得好。”
“……”靳储忽然掀起一边嘴角,看似在笑,实际上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廉警察?”
乔嘉诺敏感的捕捉到了靳储话里那点不加掩饰的嘲意,他诧异的睁了睁眼睛,一时间只感觉脑袋里有一团火在燃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仅是我,还有院里的叔叔阿姨也是这么想,我们认识廉警察那么多年,相信他的为人,这点没什么问题吧?”乔嘉诺憋得脸都红了,愤怒得口不择言起来,“而且我不明白廉警察犯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值得那个人如此大费周章的陷害他,人无完人,就算廉警察有错,也不应该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当然,杀人放火另说。
不过乔嘉诺很清楚廉警察胆子小,不可能做违法犯罪的事。
乔嘉诺一口气说完所有话,喘着粗气盯着靳储的眼睛,他气得脸红脖子粗,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和靳储打起来。
然而乔嘉诺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想替廉警察抱不平,他就是想和靳储唱反调,他就是想撕掉靳储脸上那层云淡风轻的面具。
这个幼稚的想法一旦产生,就再也停不下来,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到乔嘉诺的整个大脑。
可惜靳储好像察觉不到乔嘉诺的激动情绪似的,他神情淡然的注视着乔嘉诺,面对乔嘉诺的长篇大论,他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
靳储不说话,乔嘉诺也就不说话。
两个人一起沉默。
然后大眼瞪着小眼,就这样僵持了足足两分钟。
就在乔嘉诺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听见靳储平静的说道:“廉警察最大的错就是养育出廉晋华那种败类。”
乔嘉诺愣了下,他压根没想到靳储会把话题转移到廉晋华身上。
“子不教,父之过,廉晋华犯下的错、闯下的祸全都可以归咎在廉警察和林慧的脑袋上,他们身为父母,养育出那样一个孩子,就是他们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靳储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这次却是毫不停歇的说了出来,他口齿清晰,每句话都说得字正腔圆,夹杂着为不可察的怒意传进乔嘉诺的耳朵里。
这下乔嘉诺彻底愣住了。
他竟然不知道靳储还在耿耿于怀前些年被廉晋华等人欺负的事,他这才想起,虽然廉晋华硬着头皮向靳储道过歉,但是靳储从来没有接受过。
乔嘉诺既懵逼又惊讶,还有一些丝丝缕缕溢上心头的心疼,他有些无措,不知道要如何安慰靳储,怔神良久,才喃喃开口:“廉晋华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他应该知道错了……”
“道歉只是廉晋华自欺欺人的做法罢了,他单方面弥补了他在良心上的不安,却没有让我得到任何实际上的安慰。”
“……你想要什么安慰?”
“我不要他的安慰。”说到一半,靳储突然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露出洁白的牙齿,眉宇间一扫往日的阴霾,“他现在的结局,已经让我感到很安慰了。”
靳储笑得那么开心,还笑出了声。
可是乔嘉诺望着靳储的笑脸,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感觉此时此刻笑容满面的靳储比往日那个面无表情的靳储还要深不可测,也距离他越来越遥远。
乔嘉诺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他只能傻乎乎的盯着靳储。
很快,靳储又道:“我一点也不同情他们,在我看来,他们只不过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话音落下,靳储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勾了勾嘴角,“也对,你是廉晋华唯一认同的好朋友,他做那些坏事的时候肯定不会让你知道。”
乔嘉诺懵道:“什么坏事?”
沉默数秒,靳储笑着说道:“把同学的脑袋往池塘里按算吗?”
“……”
乔嘉诺惊了。
靳储见乔嘉诺脸色发白,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乔嘉诺还是在阐述事实:“那个同学命大,很快就起来了,没死成。”
尽管靳储没有明说,可是他口中的“同学”指的是谁,乔嘉诺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刹那间,乔嘉诺对廉警察和廉晋华父子俩的同情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撑在床面上的双手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猛然伸向前捧住了靳储的脸颊。
靳储的皮肤很凉,捧在手心里有股冰凉的触感,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感觉格外舒服,好像捧着一个冰袋一样。
乔嘉诺忍不住用大拇指摩擦了几下。
靳储:“……”
紧接着,靳储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起来,他把脑袋往后仰,试图逃离乔嘉诺的魔爪。
乔嘉诺察觉到靳储的意图后,下意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靳储的脸被他捧得变了形,削薄的嘴唇嘟了起来。
“扑哧——”
乔嘉诺倏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