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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靳储出院后,靳老夫人和靳海霖便时常领着他出席这种正式场合,甚至在上周趁着靳储生日的到来办了一场晚宴,并向在场的所有人公布了靳储的新身份。
如今靳储已经是靳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前来恭维奉承的人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他围作一团。
靳储被拥簇在人群中,他垂眸看了眼放在旁边桌上的手机。
通话已经结束了。
他没有碰过手机,那就是那边魏杰挂断的。
一般情况下,魏杰不会主动挂断他的电话,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些,靳储本来烦躁的心情突然糟糕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尽管他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和其他人聊天的语气却多多少少变得有些敷衍。
直到靳海霖姗姗来迟,靳储再也忍不住,低声向靳海霖打了声招呼后,随即拿起手机匆匆离开了大厅。
他迫不及待拨通魏杰的电话。
可惜嘟声响起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萦绕在靳储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逐渐强烈,昏黄的路灯光把他的脸色照得灰白,他那扣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思虑片刻后,他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继续拨打魏杰的电话。
一直没人接听。
无奈之下,靳储只好拨打乔嘉诺的电话。
乔嘉诺用的是陈月淘汰下来的旧手机,蓄电能力和功能都比不上现在的新手机,乔嘉诺也没有追求新手机的意思,他只要偶尔打个电话、发条短信就行,因此乔嘉诺的手机经常处于静音状态。
果然,乔嘉诺的电话也没人接听。
靳储来到停车场,司机坐在车里等待,见他走近,赶忙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少爷,回家吗?”
靳储站在车前没动,阴冷的目光仿佛要把眼前的车辆盯出一个洞来。
司机似乎察觉到什么,垂下眼睛,不敢再说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此时此刻,靳储感觉心头窝着一团火,那团火在他胸腔里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却始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出口,灼热的温度烧得他的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他恨死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和乔嘉诺相隔太远,他恨不得自己变成超人,立即飞到乔嘉诺身边。
良久,司机又忐忑不安的说道:“少爷?”
靳储的视线迅速聚焦,他抿紧嘴角,坐上车:“回去。”
“好。”司机忙不迭应道。
回靳家的路上,靳储在手机上看了一圈从帝都飞C市的机票。
由于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今天的航班只剩下十一点半的那趟,可惜要在一个城市中转,飞到C市需要七个小时以上,而明天最早的航班是早上六点钟。
靳储已经等不及了,理智告诉他应该订明早六点钟的机票,可是他一想到要熬过这个漫长的晚上,就感觉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焦急过。
联系不上乔嘉诺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那么的煎熬。
“张叔。”靳储突然开口,“等会儿可以麻烦你把我送去T市吗?我赶凌晨一点钟的飞机。”
正在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少爷,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靳储说:“我去找一个朋友。”
司机迟疑:“可是老夫人那边……”
现在整个靳家上下,谁不知道靳老夫人把这个好不容易找来的孙子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看着,那架势像是想时时刻刻都把靳储放在眼皮子底下搁着,若是没有靳老夫人的同意,靳储不能擅自离开帝都。
说起靳老夫人,靳储沉默了一瞬,只道:“我会向奶奶说明一下的,等会儿你就在停车场里等我吧。”
司机还是有些担心,却也没有多想,他很清楚靳老夫人对靳储可谓是有求必应,靳老夫人应该不会拒绝靳储这个小要求。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靳家。
靳储在别墅前下车,疾步走入大厅。
大厅里有几个佣人正在打扫卫生,听见靳储的脚步声后,纷纷转过头来向靳储打招呼。
往常靳储都会笑着回应,这会儿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嘴角微微下撇,阴沉得犹如风雨欲来,把几个佣人吓得赶忙埋头继续做手上的事,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靳储回到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飞快的换掉了身上的礼服,随意穿了一套休闲装,临走时,他余光中瞥见落地窗前那个画架上的油画——他用了两个月才完成的作品。
画里的主人公是乔嘉诺,在以前那张上下床上睡着了的乔嘉诺,乔嘉诺的皮肤很白,睫毛很长,闭上眼睛睡熟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靳储的画功很一般,小时候在滕静那里学了些,来到帝都后被靳老夫人安排接受了比较系统的学习,他到底只学了两个月,比不上那些从小学习的新同学。
尽管这幅画的背景不是很出挑,可是画中的人物惟妙惟肖,每一个头发丝都勾勒得极为仔细,很难想象绘画的人熬了多少个日夜、费了多少心血在上面。
这是靳储为乔嘉诺准备的生日礼物。
靳储看着画中乔嘉诺熟睡的面容,情不自禁往落地窗的方向走了两步,然而他很快就停下了步伐。
经过一阵犹豫,他转身关上灯,走出了卧室。
也许乔嘉诺不会喜欢他这个生日礼物。
乔嘉诺能猜到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绘画那幅画的,说不定他没有感动,只会觉得恶心。
靳储乘坐电梯来到大厅,他走得很快,结果还没走出别墅,就迎面撞上一个人。
第94章 哭泣
靳老夫人作为寿星小少爷的奶奶,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得在现场坐镇,靳储还因为她可能会在那边留宿,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靳储缓缓放慢脚步,神色自若的对着靳老夫人点了点头:“奶奶,您回来了。”
靳老夫人似乎是临时赶回来的,行色匆匆,缓了几口气才上下打量了靳储一番:“你这是要去哪儿?”
靳储道:“我临时想起有个重要的东西落在曹晖家里了,现在过去拿。”
“什么东西?”
“我爸送的生日礼物。”靳储低眉垂眸,语气平静的回答,“那只钢笔。”
曹晖是靳储在新学校认识的新朋友,同样家境显赫,也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只是曹家和靳家的业务没有重叠的部分,因此两家之间来往甚少,看在曹晖的家世上,靳老夫人很支持靳储和曹晖来往。
听见曹晖的名字后,靳老夫人微蹙的眉头放松了些许,她偏过头,对跟随在身后的管家说道:“你给曹家打个电话,就说靳储现在要去他们家拿个东西,不知道他们家这么晚了还方不方便。”
靳储脸色有些泛青,他不动声色的磨了磨后槽牙,眼中的阴翳几乎隐藏不住。
不过靳储低着头,仍旧不言不语,靳老夫人看不清楚他此时此刻的表情。
管家应了一声,忙让佣人拿来手机,当着靳老夫人和靳储的面拨通了曹家的电话。
对面接电话的是曹家的佣人,听说要找曹晖后,便让管家等一等,约莫两分钟后才把曹晖喊来。
“喂,靳储吗?”曹晖有着清澈的少年音,从开着免提的手机里传出来,“找我有事吗?”
靳老夫人看了眼手机,随后将眼神递向靳储。
管家见状,识趣的把手机举在靳储跟前。
靳储注意到了靳老夫人的眼神,也明白靳老夫人的意思,沉声开口:“我有只钢笔落在你那里了,你看见了吗?”
“钢笔?”曹晖愣了愣,恍然大悟,“就是那只纯黑色的钢笔吗?你爸送你的生日礼物,前两天你还跟我说那只钢笔多么重要来着,结果转身就落在我家书房了,正好明天我要和刘老师去T市参加比赛,你现在过来拿还是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靳储一直在余光中观察着靳老夫人的一举一动,瞥见靳老夫人张嘴似乎准备说话,他抢先道:“我去找你。”
曹晖高兴道:“好啊,那我等你哦。”
挂断电话后,靳储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继续站在原地等待靳老夫人的指示。
半晌,靳老夫人才徐徐开口:“去吧,今晚回来吗?”
靳储思考了一会儿:“不回来了,我想在曹晖家里住一晚。”
靳老夫人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末了又话中有话的叮嘱道:“你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挑起家里的一部分重担了,你要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别光顾着玩。”
靳储低着头:“我知道了,奶奶。”
“去吧。”
靳储在靳老夫人和管家的注视下离开了大厅,踏出大门时,他忍不住加快脚步,最后小跑出了庭院。
司机坐在车里,在路边等候多时了。
…
凌晨一点钟。
乔嘉诺跟在乔东后面走出警察局。
乔东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乔嘉诺和另外两个孩子像是经过了商量一样,一个字也不肯往外说,警察盘问了半天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把这件案子定为普通的打架斗殴。
但是乔东想不通,他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乔嘉诺不是随便打架惹事的人,怎么第一次打架就打到警察局去了?
同时赶来的另外两名家属也站在警察局门外,乔东想了想,决定过去和他们沟通一下。
来接谭斐然的人是谭永正的助理,长得高高瘦瘦,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框眼镜,看起来睿智冷静,颇为不好相处的样子。
那个助理正压低声音对面无表情的谭斐然说着什么,余光中注意到乔东的接近,立即收了声音,转头看向乔东:“乔先生还有事吗?”
乔东看了眼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气息的谭斐然,发现谭斐然也扭过头,满脸郁气的盯着他,他斟酌片刻,才对助理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作为父亲的心情,孩子打架让我感觉很难受,尤其是我还不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想来问问……”
“乔先生。”助理客气的打断乔东的话,“你的确是个父亲,可你也经历过他们这个年纪,你应该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年轻人打打闹闹不是什么大问题。”
乔东懵了一下:“这都打进警察局了啊!”
助理云淡风轻的挑眉:“现在不是已经出来了吗?”
乔东:“……”
毕竟这个助理不是谭斐然的亲爸,他没法和这个助理沟通。
于是乔东把最后的希望转向魏杰和他养母,也不知道那对母子俩在商量什么,两个人脸上都乐开了花。
当乔东走近时,魏母的嘴里还在乐呵呵的念叨着:“你那个大哥也太够意思了吧,以后你一定要跟着他好好干啊,我还没见过出手这么大方的人呢!”
魏杰傻笑了半天,才想起反驳魏母:“那是我大哥给我的治疗费和精神补偿费,又不是给你的,你别想打那笔钱的主意。”
魏母顿时吹胡子瞪眼:“我们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
乔东咳嗽两声:“那个……”
听到声音的魏杰忙不迭转身,瞧见来人是乔东,别提有多高兴,嘴角的弧度都快咧到耳根去了:“乔叔叔,你找我吗?”
魏杰受的伤并不比谭斐然轻多少,他左右两边脸颊都高高的肿了起来,右边眼睛也肿到几乎睁不开的地步,偏偏脸上还挂着热情的笑容,这副模样诡异到把向来胆大的乔东都吓着了。
乔东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