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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来转去就这么些脸,相互还特别眼熟,有几个不知好歹的还试图上来打招呼,顾迟后悔没有出门戴墨镜。
小红帽的病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几乎是可以立马拧包走人……除了这对碍眼的一男一女。
大串妈做贼似的盯着这两人,眼光里带刀子,插着双手把她的虎背熊腰发挥到极致,语气不善:“魏家的房子已经卖了,钱也用完了。”
这对中年夫妇连忙赔笑。
那女的说道:“这位大姐,话不是这么说的,我是如鸿爸爸的亲姐姐,弟弟死了,孩子肯定是要接来照顾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我都带来了,假不了。”
大串妈:“哦,那你们来得有点晚。”
女人瞬间卡在了空气中。
男人立马接上:“可不是吗?前几天手里又项目,腾不开身,一有空就立马来了,时间刚刚好。”
王大串一进门就履行了闭嘴不说话义务,使劲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闷头把包往身上扛,仿佛一秒也不愿意在这地方多待下去,只想早点走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表露出对这对夫妻不悦的神色。
可他们的眼珠子跑到了头顶,笑嘻嘻地装作没瞧见。
小红帽拉着顾迟的衣角,一双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这就很伤脑筋了。
顾迟知道小红帽哪儿也不想去,对一个只有十岁大小的男孩来讲,这就是将出生睁眼见到的世界全部改变,去到另外一个地方人生地不熟,没有一条认识的街道,恐怕连一个换季小感冒都不知道和谁说,只剩下一个小小的世界自己蜷缩着。
但不去是不可能的,哪儿有他的容身之地呢?不管是经济方面,还是按照法律划分,收养小红帽的位置都轮不到顾迟头上,他们没有这个权利,所有的想法都是有心无力。
毕竟那才是他的亲人,带着血脉的长辈啊。
顾迟干脆一把拧起小红帽,扒开这两只恨不得拔掉对方一层皮的笑面虎,溜出了病房。
“别听,让他们吵,大串帮你提东西,哥带你出去透透气。”
然后迎面撞上一个东西。
砰——!
脑袋开花。
再然后……就很“凑巧”地在门口碰见了钟从余。
钟从余猛地往后一退:“啊,是你。”
顾迟:“……”
又来了。
钟从余或许是个“跟踪狂”,就爱偷偷摸摸地坠在他屁股后面,遥远地观察着他的世界,还不会去学圆谎、准备备用方案ABC的那种。
其实顾迟很早就知道。
顾迟看见他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眼睛瞪大了足足三秒没缓过气儿来,修长的手指十分不自在地折磨着那副从不离身的耳机,好不容易等到大脑的血液重新流动,条件反射似的伸手,说出口的却是:“我是来换药的。”
可他举的是左手。
这里是住院部。
顾迟继续盯着他。
钟从余:“然后看见你了,你,走得有点快,我在后面追,现在刚到。”
可王大串因为汽水喝太多不仅一次半路上上厕所。
钟从余有些难得地着急了:“矿泉水喝太多了,然后去了厕所,还拉肚子。”
……
哦,那可真是一个戏份十足的出场,需要观众鼓掌吗?
“牵着,看紧了,去那边座椅上等,我去买点喝的,要咖啡还是饮料?”顾迟被他逗笑了,将小红帽放在他身边,钟从余之前当“尾巴”跟去过帽儿家,因此也不算陌生。
钟从余依旧不改口:“我是真的有拉肚子。”
顾迟扶额:“我也是真的想问你要喝什么。”
十秒钟之后,钟从余总算明白过来,这是顾迟在给他台阶下。
“咖啡!”
“好。”顾迟扬了扬下巴,一仰大拇指同时弹飞三个硬币在空中,然后横扫胳膊全部接住,冰凉的物体吸取着手心的温度,他憋住面部肌肉尽量不笑。
顾迟心道:死小子着急起来过于可爱了。
这段时间他心里烦,手上的事情忙,学校逼得紧,小红帽也不在家,每天晚上赶点回去做晚饭的工作自然也就放下了,没有心思折腾花样,自己都是随便在街边摊买个鸡蛋饼充饥,更别说钟从余了。
但令顾迟吃惊的是,高冷学神钟从余会屈尊亲自来找他,而不是打他。
吃错药了吗?
“其实把魏如鸿交给他姑姑不是坏事,以后的转户口,升学都很方便。”钟从余小心翼翼地捧着咖啡,干净的发梢随着他吹热气的动作轻轻地摆动着。
顾迟干脆直接把自己手里这杯不烫嘴的和他换了换:“我以为你喜欢热的。好处我当然知道,可那两人真的接受他吗?我听王阿姨说他们还有一个就要结婚的儿子,找小红帽,就是想得社会救助的一笔资金,数目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刚刚够娶老婆的彩礼吧。”
“我不奢他们求当亲生儿子养,但好歹,当个人养吧。”
钟从余这次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小红帽的脑袋:“但你没办法。”
顾迟没办法帮魏如鸿做出改变。
其实越往前走,被迫低头的路就越来越多,自己无法选择,哪怕看得出来是万丈沟壑,还是只能闭着眼睛往下跳,束缚人的枷锁层层包裹,圈住仰望星空的脊梁,折断往上腾飞的翅膀。
就像钟从余无法拒绝亲生母亲的离开,甚至连为什么也不被告知,魏如鸿会因为一场意外车祸失去声音,背井离乡……
“这都他妈什么事!”顾迟一脚踢向旁边的垃圾桶,把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
过路的护士和保安都死死地盯着他,以防这神经病突然发难。
钟从余倒是见惯不惯了,起身扶起那个倒霉的垃圾桶,抬头注视着顾迟的眼睛——黑眼圈太重了,都让他没这么好看了。
钟从余:“礼尚往来,我给你讲讲我家的破事。”
第20章 豆浆 第十九
顾迟罕见地收敛了脾气,有些吃惊地笑道:“奇了,你还会有破事?”
钟从余重重地锤了一下胸口:“嗯……”
嗯,又后悔嘴巴比大脑快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主动和别人说起这些。
虽然不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但就是没有想过,好比人类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二哈去看待的可能,钟从余甚至没有“深夜被窝自我慰问医疗”的习惯。
然后这次居然狗了。
类似于……刮自己的骨,疗别人的毒吗?
但这骨不痛,毒也不深啊。
那就只剩下共享往事的蛋疼说法了吧。
所以,直到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身体上那些连钟从余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动作便在顾迟眼底下暴露了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后者也毫无阻碍地领略到了他自己把自己“霸王强上弓”的弱智行为。
钟从余心道说就说,除了显得矫情,反正也不会死人:“我家的……”
“停!”
“停停停!”
顾迟伸出手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朋友,这里没茶,你先别急,在讲故事前,咱们要不做点别的?”
钟从余内心自演大戏三百场,措不及防地被截断,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有点郁闷。
……说不高兴,不说也不高兴,难伺候。
“那你要干什么?”钟从余简明扼要地问道。
顾迟动作夸张,力道轻微地一拍大腿:“好说,我们回家去。”
“你的中枢神经漏出来了吗?”钟从余被弄得有些懵,怼人功夫便下意识地展开,“不,错了,我的意思是,你又想要做什么?”
住院部这边的连排椅子上一向人多。
“你如果不想当众开说书会,然后明天八卦满天飞,就大可毫无忌惮地在这里说。”顾迟指了403房间,“但我人帅心善,给你提供第二个选择。看见那边没有,快要吵起来了,我们三偷偷溜回家,我煮饭,你讲故事,小的负责吃,比起来是不是要美好很多?你随便说,放心说,我这人又酒后失忆的毛病,是众多鳏寡孤独的倾诉对象。”
钟从余:“……”
钟从余:“直接走?”
顾迟笑出一颗不那么可爱的虎牙:“难不成还有程序?”
钟从余:“那你为什么要掂量这瓶矿泉水瓶?”
“哦,你说这个啊。”顾迟掂量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直接举过头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一个预备三分扣篮的动作——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
“要不先猜一猜?”
顾迟一挑眉:“哎算了,我演示直接给你看。”
“用来打人!”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矿泉水瓶从人头上空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精准无误地落到了那位传说中小红帽他爸的姐的丈夫的头上,敲出清脆的一声。
砰!
“走!”
顾迟动作飞快,拉着钟从余,拧着小红帽,拔腿就跑。
王大串立马在后面鼓掌了:“迟子!干得好!我爱你!!!”
顾迟回头:“你丫不叫出我名字会死吗?”
王大串持续打call。
钟从余:“……”
真是一群精力过剩的人。
从医院出来,一路不减速地夺命狂跑,回家大概只需要二十几分钟。
顾迟以前经常这样干,有时候是为了躲人,有时候是为了保命,甚至还躲过某些过于不要脸大姐大的夺命桃花追捕,反正结果是锻炼出来了惊人的肺活量,没有感受到过累字怎么写。
但他忘记今天左手拧了一个,右手抓了一个。
身体表示超出主机承受负荷了。
“啊……”
顾迟在最后上楼的时候彻底宣布告罄,并且以一种年过七旬老太太的姿势扶着腰:“卧槽,啊啊啊卧槽,这次是真的闪到了,我听见骨头在响!”
钟从余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活该。
他缩回被顾迟拽在巴掌里的手腕,起初抽的两下还没抽回来,用力扯出,低头发现了被勒出的红痕,动一动还有些痛,表示真的很想打人。
刚才到底是哪根筋抽了有和这个王八蛋分享过去的想法?能把这根筋拔掉吗?来得及吗?
顾迟毫无洞察力,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腰:“没良心的,用完就丢。快,帽儿快来扶着哥,哎哟我这老腰。”
“你说这句话好意思吗?”钟从余插嘴。
顾迟:“有本事你扶啊!”
“扶就扶!”
钟从余是个行动派,说到做到,当场就准备挽起袖子开干。
看似不妙。
顾迟还沉浸在自我伤员当中,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这清晰地疼痛,没察觉出周围的环境有什么变化。他倒是不介意扶自己的人是钟从余还是小红帽,有人帮把手就行,是钟从余还好一些,到时候可以趁机嘞他脖子一把报仇。
小红帽是跟着顾迟和王大串摸爬滚打长大的,有些东西没干过也看过好几次,第六感提醒他有地方不对。
钟从余捏了捏手,把手指抵在唇边,侧头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红帽识相地双手遮住了眼睛。
然后——
一秒……
两秒……
三秒……
“啊啊啊啊啊啊妈呀!!!”
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出现,顾迟成功被钟从余的“扶就扶”彻底闪了腰,目测短时间内直不起来了,得趴着。
钟从余拍拍手:“还需要扶吗?”
“不了……不了……”顾迟感觉自己的三魂六魄都从七窍里面蹿了出来,“不了谢谢您……大爷!”
“哎哟……”顾迟最后的倔强失败,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