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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帆顿了顿,说:“你有手机吗?”
蒋沉星掏出手机:“干嘛?”
顾帆说:“录音,周末你可以再熟悉几遍。”
蒋沉星哦了一声,打开录音功能,然后把手机给顾帆,然后说:“你顺便存下手机号码呗,或者企鹅号也行,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以后我罩你。”
顾帆摆弄手机的动作微微一顿:“我没有手机和电脑,没有QQ。”
蒋沉星啊了一声,没过脑子地说:“现在还有人没手机没QQ啊。”
顾帆没有说话。
他手心里这只手机是崭新的,今年刚出的全触屏手机,定价极高,大概能抵他工伤瘫痪在床的爸爸一年的补贴金,或者他靠做手工支撑家用的母亲半年的工资。
但蒋沉星把手机给他时,是漫不经心地往桌上一扔一划。
他一直都明白,他跟蒋沉星是完全不同的人。
他们的世界隔着一道天堑,即使用尽全力,也永远无法企及。
蒋沉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呃……不知道听谁说的,好像他们学校有名的超级学霸顾帆,家境挺困难的……
蒋沉星只想扇自己几个巴掌,尴尬地如坐针毡。
顾帆反倒显得平静多了,他录好了音,然后把手机还给蒋沉星:“可以了。”
蒋沉星拘谨地哦了两声,才小心地说:“那个……对不起啊。”
顾帆摇摇头。
一直回到家里,蒋沉星还为自己的神经大条而愧疚。
他听了几遍顾帆的录音,字正腔圆,仿佛怕他跟不上,念得又清楚又缓慢。
蒋沉星更不安了。
周一晨会很顺利,蒋沉星一个周末都在练,真上台了好歹也顺畅地背完了台词。
班主任都没想到他居然没掉链子,狠狠地表扬了他一顿。
这之后,蒋沉星自觉顾帆这人其实挺不错的,又怀揣着不小心戳到人家脆弱处的愧意,路上偶遇顾帆都会打招呼搭个话。
蒋沉星人缘好自来熟是众知的,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不过蒋沉星挺郁闷的,之前一块练英语稿的时候还好好的,那之后,顾帆态度又变回最开始的不冷不热了,甚至还有点刻意疏远躲避。
真是个怪人。
上了高中后,蒋沉星才知道顾帆居然跟他一个高中。
像顾帆这样的学霸,前三所重高应该是抢着要才对,咋想的来三中?
一次蒋沉星跟庄锦路去小卖部买零食,遇到了顾帆。蒋沉星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去招惹他,反正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大摇大摆地撞了顾帆一下。
顾帆踉跄一下站稳,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蒋沉星莫名心虚,撑着面子反咬一口:“你挡路中间干嘛?”
顾帆的眼睛乌沉沉的,看不出任何不悦或者恼怒,只是安静地看着蒋沉星,然后克制地移开目光。
蒋沉星感觉自己一拳打到棉花上,越发不爽。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蒋沉星之后就故意跟顾帆对着干。
顾帆后来搬到他们寝室来了,床铺桌子干净地像没人住一般。
蒋沉星恶劣地把自己的东西都堆在顾帆桌上,乱七八糟的,顾帆看他的时候,蒋沉星还耀武扬威地回瞪。
每次他都觉得顾帆大概真的要生气了,可顾帆只是沉默着帮他把东西整理好,还不计较地让蒋沉星的东西占满了自己的桌子。
蒋沉星从心底里觉得顾帆可能被人魂穿了。
有一次,蒋沉星终于忍不住了,跟庄锦路倾诉:“路啊,你说顾帆那逼是不是有病啊!我这么过分他居然不揍我?!”
庄锦路嘴里咬着鱼丸,半边脸鼓起来,怪异地看他:“你为什么想被揍啊?那你还是找姜炜揍你比较快。”
蒋沉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欠了,就是跟顾帆过不去。
可明明他并不讨厌顾帆啊!
明明初中的时候,他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跟顾帆做朋友的……
可能……只是不喜欢被他无视吧……
庄锦路咽下鱼丸,放下筷子,冷静分析,得出结论:“顾帆有没有病我不知道,反正你挺有病的。”
蒋沉星:“……我知道,你别说出来。”
高三那年,庄锦路提前高考已经去了大学,姜炜跟庄锦路谈上之后就卯足了劲死磕书本,早上最早走,晚上最晚回,蒋沉星顿时感觉寂寞了。
他毕业之后就出国镀金了,家里已经打点好了,高中只是他可有可无的一层阶梯而已,他不需要为高考而奋斗,也没有想为之奋斗的人。
蒋沉星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过着。
慢慢地,他发现他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舒适了。
他习惯睡到早自习前才匆匆忙忙跑去教室,时常来不及去食堂,但最近他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桌上摆着一份早饭。
他懒,被人伺候惯了,不喜欢洗衣服整理东西,但每天堆积的衣服都被人洗了,书桌也都干干净净的。
首先排除姜炜,那逼只会给庄锦路洗袜子。
那就只剩……
蒋沉星心乱如麻,一个人发了很久的呆。
他不知道顾帆到底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
茫茫然,就跟他的未来一样。
到了情人节那天,蒋沉星收到了几盒巧克力。
他拍照给庄锦路炫耀了半天,谁说他没有女生缘的!事实证明,当庄锦路离开学校远走高飞,当姜炜不问红尘郎心似铁,女生们只能选他了!
蒋沉星美滋滋地拎着一袋子巧克力回到寝室,急着上厕所,就习惯性地把巧克力袋子往顾帆桌上一扔。
等蒋沉星在厕所里玩够手机出来后,看到顾帆正笔挺着背坐在桌子前,面前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他傻坐着想些什么。
而他那袋子巧克力则是被散乱地扔在自己桌上,还有一盒掉到了地上。
蒋沉星连忙说:“你干嘛乱扔我东西?”
他把那几盒巧克力收起来,看见有一盒似乎被人用力捏过,都扁了。
他心疼地拍了拍。
毕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这么多情人节礼物。
顾帆坐了两秒,腾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别把这种东西放我这里。”
蒋沉星一愣,顾帆已经出去了。
他那么多次没事找事想惹顾帆生气,这是第一次成功。
但滋味并不好受。
他们冷战了两天。
虽然平时他们也不怎么说话,但这次的低气压更明显。
两天之后,顾帆又默不作声地帮蒋沉星洗了堆积的衣服。
蒋沉星好几次张嘴想跟他说话,道歉,或者是什么,什么都可以,反正他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了。
但话到嘴边,始终吐不出来。
蒋沉星再也没有把东西放到顾帆桌上过,再也不没事找事招惹顾帆,自己的脏衣服全都当天洗掉,早上也会早起吃食堂了。
他原本以为这样顾帆会消气,但却没想到,顾帆反而更安静了,他们两个人在寝室时,几乎不说话。
蒋沉星心里闷闷的,但又说不出是为了什么。
他羡慕死了庄锦路和姜炜。
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认真而坚定地走在路上,而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最没用最多余的那个。
高考结束那天,姜炜飞去首都找庄锦路了,蒋沉星去了班级聚会。
他们整个年级都在这个大酒店聚餐,蒋沉星会交朋友,年级里没几个他不认识的人,所以风风火火地逛过每个包厢,看着每个班闹的笑话,笑得肚子都一抽一抽地疼。
后来喝多了,他醉醺醺地趴在桌上,同学们渐渐散了,有人来扶他问他去哪里。
蒋沉星说想回寝室。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然后扶着他的手变得冰冷,但却异常有力。
先是搀着,然后是半环抱着,最后把他背了起来。
蒋沉星酒量太差,一点果酒就把他灌晕了,他只能感觉到有人背着他。
蒋沉星嗅嗅那人衣领的洗衣粉味,含糊说:“顾帆?”
顾帆微微一僵,过后低低地嗯了一声。
蒋沉星瘪瘪嘴,抓了把他的头发,恶声恶气地说:“你是不是很烦我?”
顾帆:“……不是。”
“你肯定烦死我了。”蒋沉星梦呓般说:“不过以后就再也烦不到了……对不起啊,我一直欺负你……”
顾帆忍不住将他抱紧了一点,声音轻地像要飘散在风中:“真的,不烦。”
从蒋沉星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开始,他从未真正地厌恶过他。
初遇那天,他的父亲因工伤瘫痪,刚从医院回到家里。
中年男人暴躁地扔着东西,家里一片狼藉,他的母亲则是以泪洗面,推着他离开家里,躲地远远的。
顾帆不知道能去哪儿,漫无目的地在路上游荡,然后他就遇到了蒋沉星和姜炜。
他竭力反抗,似乎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倾泻了出来。
他甚至感谢他们两个,让他不用露出脸,可以躲在阴暗的角落疯狂地发泄。
那时的他像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冷漠拒绝着任何人的接近,也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窥视到他的一星半点。
因此蒋沉星数次来赔礼道歉,他都无视而过。
也许是从来没有人这样锲而不舍地试图接近他,顾帆开始好奇蒋沉星能坚持多久。
兴许下一次他就不会来了,不会再扬着那明亮又纯粹的笑脸来了。
顾帆有意无意地关注起了班级门口,每个课间,或者绕远路去楼上的洗手间,只为路过一下蒋沉星的班级,路过他的窗口。
某一天,蒋沉星不再出现了。
顾帆一边在心里冷笑,一边空落落。
他觉得自己是不喜欢蒋沉星的,这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向来为人所不齿。可当蒋沉星与他擦肩而过,再不是笑着打招呼,而是匆匆避开时,顾帆才迟迟地觉察出什么。
他是期盼着能看到蒋沉星的,期盼他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笑,期盼他讲起最近好玩的事情时那种肆意与快活。
因为蒋沉星带来的光亮乍现过,以往的黑暗都显得令人格外无法忍耐。
被小混混堵在墙角的那天早上,他父亲因为瘫痪,脾气变得更为暴躁,只因为白粥过热,就对母亲用了暴力,滚烫的粥泼了母亲一身,母亲哽咽着边忍耐男人的辱骂边收拾狼藉。
顾帆去帮他母亲,却被父亲抡着椅子砸到了头。
那一瞬间,顾帆真的想弄死他爸,再自杀。
被小混混堵住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摸到了书包里的折叠刀。
他没想到又遇到了蒋沉星,临近疯狂的大脑瞬间就从迷蒙回归了清醒。
蒋沉星把他从堕落的边缘拉了回来,笑盈盈的问着“你没事吧”。
他就像是沉溺在深海里的受困者,抓着一根浮木就想获得救赎。
可蒋沉星是那么一个喜新厌旧、天真又残忍的人,他只是新奇,只是觉得好玩,所以追了一个又一个女孩,女神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至两天前还疯狂热爱的冰淇淋杯,两天后就腻的不想再看见。
顾帆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了解着他,对他的轮廓越清晰,顾帆心里的空洞就越大。
他鄙夷着蒋沉星的半途而废和朝秦暮楚,又热爱着蒋沉星的不受拘束和自由自在,两种同样狂热的情绪充斥在他体内,令他不敢靠近蒋沉星,却又如瘾君子一般暗中窥视。
直到中考结束后,他放弃了前三所重高抛出的橄榄枝,鬼使神差地去了蒋沉星在的三中。
被母亲哭着捶打时,顾帆听到混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