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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又去了另外几间福利院,依然是摇头摇头再摇头。傍晚跟着张天灿的父亲去收茉莉花,用杆秤称重,工钱当场结清,走水道,一筐筐茉莉花摆放好,符舟学着撑船,苏融笑眯眯看着他。
张叔瞧着两人关系过分亲密,望向自家儿子,得了个肯定的点头,张叔没说什么,依然如常对待。
回去后便开始忙碌起来,见符舟和苏融都不是什么娇气的大爷,因此张叔便像对待徒弟般一人发一双白布袜子,套脚上,交他们蹚踩。所谓蹚踩,则是在装口袋里的干茶上踩踏,踩完后茶取出来梗保留。
下一步是处理花蕾。白净的茉莉花倒出来铺晾在圆形竹编簸箕上,张叔说花骨朵们在呼吸,看似静止实则内部温度在升高。张叔经验丰富,手伸进花堆便能知道何时需要再翻动。等到花瓣和花下虎爪充分舒展,茉莉花的香气便开始溢出。用筛子筛花,差的花分离开来。
最紧要的步骤是窨制。将茶撒在花堆上,让干燥的茶叶吸收新鲜的茉莉花的香气。这个过程中,花堆需要定时翻动,人不能离直至天明。
半夜,一人一把躺椅守着茉莉花,张叔估摸着时间去翻动花堆,回来时继续方才的话题,宽慰二人说:“会找到的。”
张天灿也附声,“会找到的。”
符舟笑笑,鼻尖满是茉莉花的清香。
他们在这里待了五六天,跟着张叔了解到很多做茶的学问,离开时家里的女眷们塞了许多特产给二人,还有一包亲手参与制作的茉莉花茶。张家人良善,要了张竺毓的小相,说以后会时时留心。
回家的飞机上竟意外遇见符舟初中时的语文老师,原来他来此地旅游。话题当然会提到竺清,年近花甲的语文老师一片唏嘘,临分别时他说竺清的作文写得很好,本子他一直留着。
符舟听后心里苦笑,他的确夸过竺清不假,但更多的是打击,他常对那个小姑娘说的是,你写的这种东西无聊又空洞,不会有人爱看的。
老师请他们到家里小坐,拿了竺清的作文本出来,有些发黄了,翻开来,选出其中一首现代诗,符舟其实不太看得懂,只觉得读来美丽哀愁。当他注意到日期是竺清旷课两天后重返校园的前一天晚上时,他不觉再读了一遍。
那是我昨晚的梦境,我把贝壳串起,翅膀沉重却助我前行。
那是我昨晚的梦境,匠人就住在流水的拐角,掬水成佳酿,央他赐我光明的眼睛。
他不像是树,雀儿不到他近旁,隔了朦朦的水雾,远处怯怯观望。
他不像是淇,浅色亚麻的衣裳,露水润湿了脚踝,青草窸窣作响。
我道明此行的目的,他询我可还有期许,刻刀解我每一丝脾气,艾草装点黎明时风景。
飞鸟衔来籽粒,安至庭院一隅,他唱起三月的细雨,悠然片片芽茎。
当我睁开眼睛,何处不是一派快活碧绿?当我睁开眼睛,却难寻匠人踪迹。我把贝壳丢弃,趟水郁郁离去。
那庄严的屋舍,自黑土拔高,拥了山谷的风,每一寸墙面都草香萦绕。
却只许我昨夜梦境。
符舟发了好一会儿怔,当知晓她在那两天经历了什么人间炼狱之后,深觉每一个字都敲得他心口钝痛。
他突然恍惚希望这为人一场,不过是竺清黄粱一梦,他是她梦中友人,这个梦醒了,下个梦还能再见。
可没有下个梦了,他再次体会到,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晚他和苏融窝在沙发里重温《蓝宇》,当镜头在北京繁忙的街头一一扫过时,不自觉紧紧抱住身旁人。
关于这部电影,看过太多太多影评,可有时候他会想,你们呀,都说心痛,都说压抑难耐,可哭罢之后生活仍在继续,不论美丽与否。谁能切实体味现实里那个被留下来的陈捍东的苦痛?他不敢代入。竺清的死亡已经扒了他一层皮,如果苏融离去,他会……他会怎样?他不知道,也许一起吧。
不该想这种问题,一想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这么多年来,调节情绪的良方是走访各地,寻人也寻茶。
有一天,他和苏融相伴在成都锦里头挨着头看茶人表演“龙行十八式”时,接到了语文老师的电话。符舟听后,握紧了手里的玫瑰,与苏融相视一笑。
原来那首让他们都颇为在意的诗歌还有后续,只不过因为写在背面,又是临时有感般用铅笔写的,所以直到老师重新翻阅时才发现。
那几乎要褪色的笔墨曰:
滚滚红尘,烟水色
热闹庸常,梦一场
梦一场,又何妨
有君常伴酒常香。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自行撒花,撸狗子转圈圈啦啦啦啦~
另注,本文中关于茶的知识来自《茶经》、百度百科、知乎以及央视纪录片《茶?一片树叶的故事》。
暂时没有写番外的打算,如果写了会在文案注明,下一篇准备写《曼妙妖精》,现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http://。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