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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
“现在。”
陆以哲正好要回十号楼,迎面走过来,杨文数跟他打招呼。徐亦直接无视了他,走出校门。
杨文数停下来看了看他俩,眼神古怪,这怎么了,不会吵架了吧!
下课高峰期,校外车水马龙,来接学生的车不少。
一辆还算低调的黑色进口车停在校门口,穿西装的司机从车上下来,试图在来往的学生中找认识的人,几次差点被来往的自行车和人撞到。
徐亦之前站在宿舍楼上,看不太清晰,直到后车窗打开通风,坐在后座上的男人抬起头,那是一张年轻的,温和的脸。来的人并不是徐辉雄,而是……
徐亦停住了,接着加快脚步。
“二少!”司机一眼就认出了他,大声地朝他招手,并向车窗里说,“二少出来了。”
“别喊。”徐亦不快。
“回国换手机号了,也不告诉你哥,”王博砚从车上下来,高兴地抱住徐亦,拍了拍他的背,“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家。”
徐亦左右看了看,又弯腰侧头看车里,发现没别人,顿时安心不少。
徐辉雄没来真是太好了,刚才不该无视陆以哲。
“你也跟他吵架了?”
王博砚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问,摇头说:“我和父亲从不吵架。”
“那怎么叫他父亲,而不是喊他爸。还这么客气。”
王博砚无奈道:“以示尊敬。都一样。”
虽然是亲兄弟,但两人长得一点也不像。
王博砚随外公家的姓,遗传自母亲王英淑的眉眼,五官清俊,气质儒雅,笑起来自带书香贵气。更打小闯祸的徐亦不一样,他哥从小成绩优异,家里人对他期望高,管得严,要求也就高了。
爸妈离婚以后,妈妈带着哥哥走了,徐亦逃出去后常年在国外,妈妈过生日的时候他只送了礼物,三年没露面,徐亦一直很愧疚。
这么多年过去,徐亦对他哥没什么怨气,不可思议地说你到现在还听徐辉雄的话,工作那么忙还听徐辉雄使唤,王博砚让他别这么说话,怎么能直呼爸的名字。
徐亦不客气地把手插口袋里,低头跟他哥说:“我去你那儿住两天。”
王博砚笑着说:“你确定?妈也回来了。”
徐亦一顿,瞬间露出喜色,高兴溢于言表。
路的另一边,过道内树枝垂下,挡住了大半个车身。
威严的中年人眉头拧紧,头几乎要伸到前排座椅间。两兄弟在交谈,听不见说话声,但能看到表情,徐辉雄哼了一声:“小兔崽子,以为他老子会亲自来接他,失望了吧。让他失望,不能太惯着他。”
坐在驾驶座的秘书擦了把汗,心说您来都来了,还不叫惯着。他老老实实回答,好像并没有失望,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徐辉雄把手杖跺得直响,不满地说:“再仔细看!”
“有,有,二少很失望!”
徐辉雄心疼儿子:“你看他是不是瘦了,脸色也不太好。”
秘书连忙点头附和。
“都是大学生活太艰苦,饿瘦了,”徐辉雄说,“好好的公司不待,非要来上学,那么小小的一间宿舍,怎么住得下四个人。”
秘书都不知道怎么搭话了,大少爷读过大学,又不是没在宿舍住过。都是儿子,差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徐辉雄又说:“徐亦进学校确实是在干正事,为了谈项目,不是谈恋爱吧。”
得到肯定答复,徐辉雄缓缓点头,那就好。
徐亦上了车,车开走了。
“回公司。”徐辉雄乐呵呵地说。
秘书才缓缓驱车上路,离开了树的遮掩,从校门口经过。
有眼尖的同学叫道:“劳斯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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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复婚了吗?”
车上,徐亦闭着眼,问王博砚。
“没有。”
“没复婚也没再婚,都老夫老妻,生了两个孩子了,少了我这个麻烦,时不时还能团个圆,怎么就不一起过算了。”
“别这么说,其实爸一直都对你挺好的。”王博砚想了很久,说了件往事。
“你上学的时候,开家长会,爸再忙也会亲自去,但他一次都没去过我的。”
“不会安慰人就别勉强。”徐亦腹诽,他要去给你开几次家长会,保证你对他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尊敬。
“我要是成绩好,我还想妈去呢,”徐亦感叹,“真羡慕你,离婚了可以跟妈一起。”
“要是能复婚就好了。”王博砚笑了笑,羡慕归羡慕,外公家规矩多,肯定不适合徐亦。
因为是书香世家,祖辈都在一起,包括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女,个个都不简单,他不是最拔尖的那个。
王博砚留洋回来,机缘巧合有个机会,想搞娱乐公司,签约明星,主攻大荧幕,就为了这事,被外公视为不务正业、有辱门楣,差点没被训死。
“后来,父亲支持,让我放手去干。还给我投资。”王博砚很感激,同样佩服徐辉雄的远见和手腕,不愧是大集团董事长,眼光也非同一般。
本该是家族里最不被看好的徐亦,从小被徐辉雄捧在手心,而现在年纪轻轻能在石化行业有这成就,足以让家族刮目相看。
王博砚继续看文件,徐亦藏着心事,闭目养神,怎么也睡不着。
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文件上,徐亦问:“你看什么呢?”
“公司打算签约的一批新演员,可惜差强人意,”王博砚放下文件,合上正在播放面试视频的平板电脑,“不看了,还是说说你。你怎么会想到进学校,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徐亦看到他就会想到他妈,特别是王博砚侧过头看他,阳光照进来,在他柔和的面部上了层薄光,像极了王英淑在窗下看书的样子。徐亦会忍不住把所有心事一股脑说出来,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我还是睡觉吧。”徐亦闭上眼。
A大离东临市不足四个小时,车一直开到别墅前。
“妈明天才到,我还有事,你上去休息会。房间还是老样子。”
徐亦睁开泛着血丝的眼睛,打了个哈欠,管家开了门,徐亦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只听到老爷不在,徐亦轻车熟路地上了楼,一头倒在自己床上,一觉睡到晚饭时间,才被一通电话吵醒。
“别送到家,约个地方,我过去拿。”
徐亦坐在自己床上,这才开始打量房间的布置,和他走之前没什么两样。
整栋别墅除了多出的画和石雕,三年,除了人不在,似乎没什么变化,就连食物的香味都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样子。
高中一个月放一次假,每次回家,都会有他爱吃的菜。徐亦循着香味进了厨房,失望地看到忙活的阿姨。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老爷很快就回来,二少不在家吃饭?”
“约了人,不吃了。”助理开他的车把礼物送到了,徐亦穿上外套,刚出门。
徐辉雄的劳斯莱斯正好开进车库,徐亦只当没看见,出门走了没几步,快速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他约了谁今晚不回来?”徐辉雄一个人对着一大桌子菜,气得差点摔了筷子,“这么多菜我怎么吃。”
“是去见他公司的人。二少空手回来,应该是去买衣服,外加准备礼物了。”
徐辉雄咳嗽了声,重新拿稳了筷子,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这孩子,他爸什么没有,还用得着他送。
“徐亦的房间给他收拾好了?”
“二少回来就睡了一觉,”管家又说,“别的房间也收拾好了。”
“好,好……”
吃完饭,徐亦开着自己的车,新买的一套衣服,跟包装精致的首饰盒,装隐形眼镜的礼物袋搁一块,放在副驾驶座上。
车穿过灯红酒绿的东临市街道,最后停在别墅门口,门开了,徐亦驱车入库,回了房间,他把学校用的手机放进包里,用新手机登以前的账号,在亲戚群里说了声:我到家了,新号码后接一串数字。
底下迅速涌出一排各式各样的招呼,有叫表哥,还有调侃叫徐总,甚至还有介绍女朋友的。
很快就有电话、短信发过来,徐亦挨个存了号码,简直哭笑不得。
自从爸妈离婚后,他爸就被踢出群了,剩下都是妈妈这边的亲戚,讨论的几乎都是惜时如金的商人不感兴趣的艺术类话题,各地休闲旅游,风景照,摄影作品等。
王博砚一早就说了去接徐亦,群里就讨论过徐亦和徐亦的石化企业相关内容,不过到下午已经消停了。现在又重新活跃起来。
徐亦一头倒回床上,想到明天一家聚餐,心情既激动又有点紧张。
这天下午,陆以哲就回到了家,还在上高中的妹妹一个人放假在家,给他开了门。
家里放着古典音乐,客厅被当成练舞厅。
“哥!你回来了!”陆音穿着舞裙,一个熊抱扑过来,“我快无聊死了。”
陆以哲本能地侧向一旁:“进屋,外面冷。”
洗完澡,陆以哲拿毛巾擦头发,顺便给徐亦发了条短信:你没事吧。
短信到第二天也没回复。
不会真出事了吧,陆以哲心想。
第27章 离家
王博砚敲门进来的时候,房间很暗,徐亦正半躺在床上。
墙上的液晶显示屏里播放一则新闻。
“国内陆续有五家非法网瘾治疗所,三家教育培训机构被取缔。随着电竞行业的飞速发展,玩游戏已经……”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学生从狭窄的门里一个接一个挤出来,有人哭有人大笑,有的低垂着头一脸瑟缩,有的暴跳如雷朝着镜头嚣张地比中指。
王博砚把早餐放桌上,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本台报道,近日市内发生两起大学生乘出租遇害事件,引起广泛关注……王博砚关了电视,哗啦一声拉开窗帘。
“怎么不下去吃午饭。”
刺眼的阳光照到脸上,徐亦微微皱眉,抬手挡了挡:“等妈回来了再下去。”他伸了个拦腰,踩着舒适的拖鞋,去换衣服。
“一顿不吃算什么。”
王博砚看到他背上一道狰狞的疤,消失在睡衣衣领以下:“徐亦!”
“干嘛。”没等徐亦反应过来,王博砚一把扯下他的衣领,往里面一看,顿时倒吸凉气,连声音都变了:“你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那不是学生时代用棍棒打出来,而是只有严重到皮开肉绽才可能会留下那样不规则的伤痕,加上缝合痕迹,想到受伤时的样子,只觉疤痕触目惊心。
“开公司啊,”徐亦看到他哥的脸,往后看了下自己的背,才反应过来,他扯上睡衣,轻描淡写地说,“教官抽的,我以前没说吗?”
王博砚问:“教育基地是什么,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反正一辈子都不想再进去了,我洗个澡了再下去。”
说是教育基地,但其实和学习没有半点关系,那地方位于南海某岛屿,基地实行全面军事化管理,教官几乎都是退伍军人,教导内容包括跑步,负重拉练,格斗,射击,游泳……比学校好玩多了。
徐亦第一次待了三个月,习惯了以后,几乎称得上模范生的他,唯独栽在一条规矩上。
洗澡不能超过五分钟。
为此,徐亦没少挨教官的揍,棍子总抽在同一个地方,反反复复,不留疤才怪。
徐亦进浴室前,回头跟呆站着没动的王博砚说:“哥。如果我跟妈说,我花了二十天,特难的一门专业课考试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