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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陆以哲叫住了他,徐亦似乎很诧异,问他还有什么事。
陆以哲一向公私分明,只是高中三年同班,实在是对徐亦的印象差到极点,陆以哲停在原地,看着那张脸,怎么也说不出半句感谢的话,直到徐亦要被塞进警车。
陆以哲才开口问道:“你后天去学校上课吗?”
那人回他:“废话,当然去上课。”
陆以哲别的什么也没说,他家离这儿不远,还真有位好心的警察把他送回公寓楼下,妹妹陆音也没事。
对方把包还给他,书包挺沉,里面装的全是书:“还真是聪明学生,怎么跟徐二少凑一块了。”
陆以哲只说碰巧,他跟徐亦并不熟,警察说奇了怪了,找了这么多天没找到,居然主动出现,既然是同班同学,他让人送你回来,还以为你俩关系很好。
陆以哲感觉奇怪,他跟徐亦几乎没有交集,说起来除了每年校运会之外,他跟徐亦仅有的几次也称不上冲突。
高二的时候,陆以哲连续几周没去学校,有次中午进班,同学都在午睡,他刚走到自己座位,发现上面趴了个人,徐亦一条手臂压着他的书,枕着胳膊在睡觉。
陆以哲不耐烦地叩了叩桌面,徐亦睡眼惺忪,看清他的瞬间,直接瞪了他一眼,然后把头转了个边,换个姿势继续睡。
值日生走过来,竟是直接给了他一个眼神:“喂,你,去我座位上坐,别吵他睡觉。”
学习委员程悦铃,个高貌美,成绩年级第二。
陆以哲:“!?”是我的座位。
印象中徐亦劣迹斑斑,态度蛮横,可现在不止帮了他,还为他说好话,陆以哲完全搞不懂状况。
不管怎么样,至少得道个谢。
隔天上学,陆以哲去了学校。反常的是,徐亦并没有来。
一连几天,陆以哲都准时上课,徐亦还是没有出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陆以哲特地去问经常和徐亦一起的好哥们,对方也都不清楚原因。
“老大是不来上课了吗,都要高考了还玩失踪。”
“连陆以哲都来上课了,徐亦竟然没来。前段时间不是还很拼地搞学习吗,这就放弃了,有钱,任性!”
临近高考,学校很重视尖子生的情绪。说是学习委员心情沮丧,‘消极怠工’,试卷发完,人就不见了。
班主任就让‘上不上课都无所谓’的陆以哲帮忙,让他安慰一下,顺便了解情况。
陆以哲找到程悦铃的时候,发现她一个人躲在湖边的亭子里哭得很伤心,陆以哲不大会应付这种状况,在他印象中程悦铃是个很要强的女生,最后这场月考他没参加,程悦铃考了年级第一,没有哪里值得哭的。
“徐亦喜欢你。”
陆以哲一脸费解,胡说什么。
“徐亦喜欢你,他找我教他做题,说想考和你一样的大学,”程悦铃哭得不能自已,哽咽道,“你说他怎么能不来学校了呢,你都来了,他怎么就不来了呢,以后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
陆以哲难以形容当时的感受,比起厌恶更多的是震惊。
外班喜欢他的女生很多,本班的几乎没有,男生就更不谈了。
和他完全另一个极端,出了名的坏学生,和老师对着干,在班上特立独行,各学校横行霸道的徐亦?
要是真喜欢,自己怎么可能安稳得了!
在校最后一段时间,陆以哲按时去上课,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很多徐亦有关的消息,包括他的家境,包括初中赚人生第一桶金,以及后来说是喜欢同性,精神失常找心理医生……一直到高考结束同学会聚餐,徐亦都没有再出现。
听说是家里出事,爸妈离婚,高考都没参加。
如果徐亦是真的不顾一切露面帮他,因为对他的偏见,没能说出口的那句谢谢,准备去学校再说,说好要去上课的徐亦却再没出现。
陆以哲记了很久,一直到现在。
结果当事人却忘了。
“发什么呆呢。”
徐亦直接拿走了陆以哲手里还没开吃的那袋糖炒栗子,换成了他的,里面的栗子全都剥好了,一点壳都不剩下。
“为什么是第二次?”陆以哲心念一动,
昨晚徐亦说第二次看到你,就知道没救了。为什么是第二次,第二次见面有什么特别吗?
陆以哲心说并不在意,他只是好奇。
“啊?”徐亦没反应过来。
“没事。”陆以哲吃了颗栗子,吃完就后悔了,他自己又不是不会剥,剥好了给他像什么话!吃都吃了,陆以哲硬着头皮说:“谢谢。”
陆以哲不是主动型人格,所以是习惯被伺候么。正好满足了自己想为他做很多事的心愿。
徐亦弯起唇角,跟着陆以哲一起进了市图书馆,才说:“别谢了,再跟我说谢谢,小心我当众吻你。”
陆以哲瞳孔微缩,看向周围。
徐亦把头伸过来,一脸无赖地冲他笑。陆以哲真想把手里的栗子砸他脸上,反正不要脸。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不能,”徐亦笑着说,“我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看着你,弥补我三年没见,六年没追的损失。”
陆以哲冷着脸瞪他。
徐亦大方欣赏,并陶醉:“赏心悦目。”
陆以哲快绷不住了,没见过这么缠人的!
“所以什么第二次,”徐亦追问,陆以哲找书,他也找,“别总是说话说一半行吗,很吊胃口。”
“你自己说的话总会忘,看来你说话不走心的,几年前的忘了还算正常,昨天才说过,今天就不记得了,”陆以哲淡淡道,这不就是耍他玩吗,“所以你别闹了。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徐亦停下来思索,看着他的后脑勺犯花痴,其实陆以哲肯带他回家,已经算是拿他当自己人了,难不成陆以哲还对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抱有希望,是有多缺朋友,越来越喜欢了怎么办。
果然,话一说完,后面的人没跟上来,陆以哲回头看了一眼。
徐亦挑了本书拿在手上翻看,这才冲他说:“我很有想法,特别想跟你谈。”
也不知道他是真在看书,还是装的。陆以哲对他说的话并没当回事,反正今天说的,搞不好明天就会忘。
陆以哲找了三本专业相关的书,就找了个单独的位置坐下,明显是不想被打扰。
“我去找几本好看的。”徐亦笑着说完,就走去书架,十五分钟后他拿着两本书回来。
恰好对面的人走了,陆以哲暗道不好,这人话多,坐得近又要被烦了。
结果,不知是不是受图书馆氛围的影响,徐亦全程安安静静,靠在椅背上看书,书的内容分别是南海争端和国际经济形势,竟然不是小说。
一直到午饭时间,徐亦都没有打扰他,只是偶尔看着他笑,就连翻书的声音都很小。
陆以哲度过了高效率的一上午,等他把第三本书翻完,一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他这才感觉到饿,更惊奇徐亦竟然没有提醒他。
“看你太认真,不忍心打扰,”徐亦笑着说,“饿了吗?回去给你做饭,吃完了去看陆音的文艺汇演。”
陆以哲说:“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那还得买菜,你想吃什么,一起去买?”
“算了,去外面吃。”
理所当然,陆以哲请客。徐亦万分乐意被请,以后就有机会请回来了。
不回去买菜做饭,是怕时间来不及,结果吃完饭,已经两点半了,离汇演还剩半个小时。
从这里到文艺汇演的地方,要横穿半个东临市!左等右等,等不来车。
“迟到几分钟没事,我打电话叫出租车。”陆以哲打电话叫认识的出租车师傅过来,他往返于学校都是直接坐出租车去学校,因为高铁和大巴上上下下都免不了跟人接触,坐了这么多次,也就熟悉了。
“……好,那您让他尽快过来。”
“怎么了?”
“师傅不在这边,他新带的徒弟在附近,五分钟内过来。”
话音刚落,一辆空的出租车停在路旁,车窗摇下,里头的年轻小伙伸手招了招:谁要上,赶紧的。
“这么快,”陆以哲走过去,“你是林师傅的徒弟?”陆以哲说徒弟姓赵,以及说了要去的地方。
那年轻小伙子盯着他的脸,先是一愣,然后很憨厚一笑,点头说:“是是,我姓赵。你们两个人?”
“是啊,赶时间。”徐亦笑着应道,后陆以哲上了车,司机侧身关上车窗,徐亦留意了到对方脖子下有一角烫掉的疤痕,随着他坐直,被衣领遮住了。
车开得并不快,那司机一路上跟他们搭话,视线时不时投向后视镜,直勾勾地打量两人中的某一个,眼神和他憨厚老实的扮相不搭,让徐亦很不舒服。
第31章 意外
“地方比较偏,不过半小时肯定能到。”
出租车很平稳地窜了出去,司机车技不错,徐亦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喜欢的人就坐在身边,车内狭窄的空间,连空气都仿佛炙热起来。
徐亦饶有兴趣地盯着陆以哲,问他看演出要不要顺便买束花,回家了还能放在客厅或者厨房。公寓太单调了,缺生气,当然这也是屋里不常住人的缘故。
前面听着,陆以哲还能认真思考,听到后面觉得不对,他皱着眉头说:“徐亦。”
“嗯?”
“看完文艺汇演你就回你家吧。”这人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留个对自己有企图的人在家里,还得随时提防着对方乱来。
徐亦一滞,这就打算撒手不管,跟他保持距离了,说好的自己人呢。
“不好,”徐亦可怜巴巴地说,“我才逃出来,不能回去,而且我也没带钱,连你都不管我,我真的没地方可去了。”
“我借钱给你,你去住酒店,”钱不多,好的酒店就别想了,陆以哲语气冷淡,“你家的事,自己看着办,我没必要负责。”
“以哲,”徐亦犹豫了一会,很沮丧,“那好吧。看完演出再说。”反正他家里也才三个人,如果想个办法和陆音约好,陆以哲的意见或许就不那么重要了。
陆以哲给了他个‘自作自受’的眼神,徐亦还以微笑,就算知道会被赶出去,表白也是必要的。他不后悔,暗恋的滋味已经受够了,明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更新鲜,更适合现在的他。
恰好陆以哲手机响了,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他接起来一听,顿时皱起眉头。
“我到了,林师傅让我来接人,你们人在哪?”电话里的声音很嘈杂,不止一个人在抱怨,人够了都能坐满了,师傅到底走不走。
“可我坐上车了。”陆以哲微微坐直了身体,看了徐亦一眼,徐亦也看着他,眼神示意前面的司机有问题。
“嘿嘿,我不姓赵,就是碰巧看到了,想多拉趟生意,攒点钱,供儿子上大学,”司机说话还带着地方口音,他车速不变,顺便问了句,“你要下车吗?”
“不用了,麻烦师傅继续开吧。”陆以哲没犹豫,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丢进书包。
现在下去更不好打车,五一还在工作的出租车司机挺不容易。
徐亦把陆以哲的书包从他腿侧拎起来,放在自己这边,心想这司机挺老道,或许只是长得显小,看上去似乎二十刚出头,不过徐亦注意到他两鬓黑发掺着白丝,要不是少年白头,多半异地生活不容易,听他的口气,结了婚生孩子,怎么也该有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