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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又躺了一会儿，陆杉说：“我先出去买点吃的吧，再给你买一点药膏，你躺着别动了。想吃什么？”
周卓的确不想起来，他想了想：“什么都行，挑你想吃的。”
陆杉拿过保温壶给他喂了一口水：“那我在周围看一看，过年又放假，这附近估计没有什么餐馆开门，你别着急。”
周卓点点头。
陆杉穿上衣服，很快就走了，周卓躺在那儿，有点犯困，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他听见有人敲门。
周卓想陆杉可能是没带钥匙，抓过手边陆杉的一条运动裤套上，歪歪扭扭地下了床，过去开门。
门开的瞬间，邵琳佳劈头盖脸地就喊了一声：“我敲你半天门你怎——”
她说了一半，剩下的话在看清门后面的人时完全卡在嗓子里，接着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侧过身，努力保持风度，厉声道：“进去把衣服穿好！”
周卓愣住了，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直觉是陆杉的妈妈，因为眉眼间有几分相似，上次他背着邵琳佳，没有看过她的脸，也不记得她的声音。
反应过来以后他所有的血都冲到脸上，四肢冰凉，回身抓过椅背上自己的衣服，躲到屋子里面穿。
也许是门开着的缘故，外面的冷风吹得周卓哆嗦个不停，他忍住身体上的不适，抓紧时间穿好衣服，重新走到门口，不知道怎么请邵琳佳进屋，结巴道：“阿姨……您好，您进，进来吧……”
邵琳佳看了周卓一眼，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是刚才他没穿上衣，穿着陆杉略长的裤子那个邋遢样儿。她不想失态，忍住怒气，扶着额头，走进屋，看见床上乱作一团，窗帘紧闭。
邵琳佳顿时猜到他们可能做了什么，这下一股火窜到了她心口，几乎要憋不住。
她大力拉开椅子，发出挺大一声动静，周卓关了门，站在门口，没坐，邵琳佳瞪着他：“陆杉呢？”
“他……出去买东西去了。”
邵琳佳坐了下来：“周卓是吧。”
周卓很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邵琳佳认识他，在兀自震惊中点点头：“是。”
邵琳佳盯着周卓，虽然她上次在饭店没有看见周卓的脸，但她看过他的资料，见过他的照片，现在仔细看到活人，也觉得这张脸不过如此，就是凑合，远远不至于到让别人为了他发疯的地步。
她看他这时候尤其像个罚站的初中生，心里烦躁，抬了抬下巴：“坐吧，别杵着了。”
“……”
周卓勉强走过去坐下，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邵琳佳看他背后堆起的被子，深呼吸了两下，又觉得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她尴尬而愤怒，尽量放平语调：“我没想到你居然在这儿，其实我早就想见你了。”
周卓抬起头，眼神茫然。
邵琳佳看他还能作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真气得不轻，有点压不住，声音颤抖起来：“咱们不绕弯子，长话短说，你和陆杉断了吧。”
周卓身子一抖，差点从床上摔下来：“什，什么？”
“我说你和陆杉断了吧，也许你就压根没真心和他在一起过，不过那样最好，我和他爸不同意。”
周卓张着嘴，听得云里雾里，半天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人不要脸，那就天下无敌，为什么这三个字能从周卓嘴里脱口而出实在让邵琳佳无语，她挺了挺脊背，情绪激动起来：“你说为什么？你的情况我和陆杉他爸都了解的很清楚了，你高中毕业就杀了人，坐了牢，现在还在谢明江那儿住着，换成你是我，你说为什么？”
周卓脸一下子白了，咬住嘴唇，没有吭声。
邵琳佳打开包，取出钱包，手抖得很厉害，半天才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这张卡给你，里面目前只有十万出头，我再往上存，你说个数，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我认了。”
“阿姨，我……”周卓艰难地发出声音，头低了下去，“我真的喜欢陆杉，我……我不是要他的钱。”
邵琳佳轻蔑地哼了一声，摇摇头：“你是要他的人？你要是图他这个人，你怎么现在还和谢明江搅在一起？”
周卓闭上了嘴。
邵琳佳看不见他的脸，就只能看见他的头顶，她冷冷地说：“周卓，你还是见好就收吧，现在陆杉不在这儿，有要求你就尽管提。我实话跟你说，陆杉因为你，博士也放弃了，和他爸也闹翻了，现在一个月就挣几千块钱，如果你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那你就想多了。他没有我们，什么也给不了你。”
周卓猛地抬起头，哆嗦着嘴唇：“他都是为了我？”
邵琳佳听他这么问，心彻底沉了下去，泄了一半气，破罐破摔道：“对，他是为了你，他现在就跟疯了一样，他爸已经发了话，要是他和你成了，就不用再回家了。”
周卓眼神闪烁，嗓子发紧：“我，我……”
邵琳佳看他那个样子，眉头紧锁：“周卓，陆杉对你应该很好，我了解我儿子，以前喜欢他的人多了，但他从来不在意，我不知道他是清高还是没开窍，从来没见他对谁像对你一样。他搬出来以后，自己一件新衣服都没买过，大冬天还穿得很薄，给你买东西，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
“你要是不喜欢他，看在他对你这么好的份儿上，放他一马，我和老陆也在心里感谢你，给你别的什么，那都是应该的。”
“……”
“你要是真喜欢他，你也得为他考虑，他不是只有一个人，他还有家，还有未来，你应该能懂我们做父母的心情，我就希望他能有份好事业，有个好伴侣，以后有自己的孩子，和你在一起，这些他都实现不了。”
邵琳佳苦口婆心地说着，而周卓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仿佛听见了，也仿佛没听见，半天他才开口：“阿姨，我能理解你，不过我真心喜欢陆杉，他也喜欢我，我支持他的事业，如果他想，他也可以想办法去有一个孩子，我都能接受。”
邵琳佳落了泪，声调高起来：“你怎么支持他的事业，你拿什么支持他的事业？你在A市，他就寸步难行，别的地方他都不肯去了。再说孩子，你们两个男人，打算把孩子带成什么样子？”
“……”
邵琳佳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周卓旁边坐下，硬是把卡塞到周卓手里：“周卓，算我求你了。”
“……”周卓抿着嘴唇，浑身僵硬，把卡推回去，“阿姨，我再考虑考虑。”
他说完，猛地站起来，晃了两下，走到书桌前拿起自己的书包，背上：“我先走了，我……希望您也考虑考虑。”
说着，他拉开门，走到外面，消失了。
邵琳佳听见门合上的声音，终于塌下肩膀哭起来。
周卓头昏脑胀地下了楼，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地很沉重，每一下都很疼，像是被砸的咚咚作响，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他把下巴缩在围巾里，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和陆杉告别。
他出了单元楼，脚步沉重，没走两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汽笛。
周卓一怔，回过头，看着一辆黑色保时捷从岔道口拐过来，开到他面前。
周卓脑袋一片空白，他惊慌失措地停下脚步，看见谢明江摇下车窗，面色严峻地瞧着他——
“待够了，舍得出来了？”
第55章
谢明江看他面色发白地呆站那里，眉头皱得愈深，嘴唇绷成一条线，嫌恶地吐出几个字：“马上上车。”
周卓这才反应过来，拉开车门上去。
他心虚地盯着车前放的一盒香水，那瓶子很方很厚重，里面浅棕色的液体随着车子微微晃动。
途中谢明江没有说一句话，但是车子开得飞快，差点闯了一个红灯，回到家门口，周卓站在他后面，看他哆嗦着手，钥匙几次戳不到锁孔里，弄了半天才把门打开。
周卓心跳得有点厉害，甚至有掉头就跑的冲动，他看见百惠虽然疑惑，可依然面上带笑地迎过来，和平常一样：“周卓和先生……都回来啦？”
往常谢明江起码还点个头，今天他连鞋都没换，脱了外套，重重坐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一言不发。
周卓换好鞋，朝百惠“嗯”了一声，想直接上楼。
“周卓，你先站住。”
就在他经过客厅的时候，谢明江突然说了一声，他用拇指和食指拿住烟，语调可以说是异常平静：“过来。”
百惠嗅到了一丝异常，走到周卓旁边，背着谢明江对他又是比手势，又是做表情，周卓深吸一口气，轻轻拨开他，走了过去——
“怎么了？”
就这么几步路，谢明江看他走姿诡异，马上福至心灵，一把将站在面前的周卓拽到沙发上，周卓一个重心不稳仰面躺倒，他惊讶道：“你干嘛？！你放开我！”
“我干嘛？”谢明江冷哼着重复，怒火已经把他的理智烧掉大半，他伸手和周卓搏斗着，强行把周卓的衬衣从长裤里抽出来，连带毛衣猛地往上一扯……
“先生，你——”百惠着急地过来拉架，看到周卓露出来的小腹和一点胸口上星星点点的红色斑块，有的甚至发紫，她惊讶地噤了声。
周卓胀红了脸颊，硬是拨开谢明江的手，把自己的衣服拉下来，想从沙发上翻起，结果翻得太猛感到疼痛，他又跌了回去。
谢明江看在眼里，把那只抽了一点的烟直接在茶几面上粗暴地按灭了，站起来，嘴唇忍不住颤抖：“你的学从明天开始不用去上了。”
周卓撑着坐起来，仰起头，瞬间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谢明江握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着，“周卓，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周卓听得云里雾里，还没说话，又听他说：“我花钱是让你去上学，不是让你挤出时间和陆杉上床的！”
周卓一下子憋红了脖子，忍无可忍：“我和谁谈恋爱是我自己的事，我又没有违反合约。”
他觉得这个话没有什么问题，可谢明江却一下子被他点着了，眼睛里都在喷火，冷笑着点点头：“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周卓昂了昂下巴，没有吭声。
谢明江看他，那表情又倔又横，没有半分羞愧，仿佛是无声抗议。
谢明江沉下脸，声音变得格外冰冷：“既然你觉得你不是违反合约，你怎么不光明正大的说，昨天晚上还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怎么不直接说’我明天早上要去和陆杉上床’，啊？”
周卓诧异地瞪着他，没想到他能这样说。
百惠见谢明江站在那里微微发抖，害怕地朝他靠近：“先生……”
谢明江甩开她：“回你房间去！”
百惠被他大力一甩，倒退两步，赶紧缩到楼梯口。
谢明江见周卓不吭声，这样的沉默反而令他难以忍受，他讥诮他：“你俩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和他上床，他知道你和我上过——”
周卓突然站起来，忿恨地吼了一声：“别说了！”
谢明江看进他脖子后面的衣领，突然想起来许多天以前，他看到的周卓脖子上的那个红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就不说了，你也知道这些东西说不出口？既然说不出口你怎么做得出来？跟我的时候你心不甘情不愿，跟他你还意犹未尽了？你不是交女朋友的人么，怎么，用过两个男人就分出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