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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我笑着抱了抱拳,心中大为庆幸:幸好刚才把裤子穿上了啊!
她往床上一瞥:“你这就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了吗?”
我回头一看,刚才挑衣服的动静有点大,把老妈托二哥带来的那个大布袋全倒腾出来了,现在床上堆满了衣物。
不好,还有几条胖次也在其中!
我连忙把衣服卷吧卷吧堆在旁边,解释道:“护士说还不能回去,要重新验一次血,确认了没有感染才行。因为等会儿我要去见儿子啦,所以特意把衣服找出来换。”
“哦,也是,你在这里住了挺久了,是要检查检查。”郑夫人笑了笑,拉上口罩往后退了几步,“那我还是别蹭喜气了,要是感染上你我就罪过了。”
听她这么说我顿时内疚得不行,连连摆手:“郑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紧张,我哪有那么脆弱。”她赶紧安慰我,又正色道,“我也是说真的,这种事不能开玩笑,该小心就要小心一些。另外,你把孩子叫过来也不好,万一感染了怎么办?小孩子本来免疫力就弱,你还是和他打打电话就好了。而且你应该很快就能回家了,不差这几天。”
其实郑夫人说的我自己也都知道,我心里也一直在挣扎,可我不知怎么的,想要见他的**特别强烈。或许是前几天做了那个梦的关系,我这几天一直不敢深想,在那个梦里我是不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如果是的话,那不管是对我还是池迁而言,都太残忍了。
重生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留在那个世界的亲人却完全不得而知。他们只能承受着生离死别的痛苦,然后不知要耗尽多少心力才能走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另一个时空继续生活,对于池迁或者我的父母而言,死亡就是再没有归期的离别啊。
最残忍的是,当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消失了,你对他的爱却无法马上停止,之后每每想起,伤痛就更深一层,有时即便是最漫长的时光也无法治愈。
也许多年之后,伤口已经不再疼痛,连回忆也变得粗糙,可只要想起那个人就会无法轻松地笑起来,因为挥之不去的遗憾总是结结实实地堵在胸口。
我还记得上辈子,立秋刚刚离开了我。我整日酗酒,日夜颠倒,每每想到立秋都好似有一把极薄极薄的刀子在心里来回割。那一天,我忍不住发了一条短信给卫衡:“你觉得爱是什么?”
傍晚时,我收到了卫衡的回复。
“爱是什么?”
“是你长眠于六尺荒土之下,再也摸不到触不到抱不到你,是生死相隔,却依旧生生不息的款款深情。”
他这么说。
想起这句话,想起那个世界必须孤零零活下去的池迁,更觉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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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点三十分的时候收到了二哥电话,我对着镜子仔细整理过着装,下去见池迁。
他穿着白色线衫,深色的牛仔裤,背着一个小书包,被二哥牵着站在院门前。两人身后是两条拉起的黄色隔离线。
紧锁的铁门不会为我而开,我穿过空空的院落,在距离他两三米外停下了步子。
他抬起眼,静静看着我。
“阿卷。”我开了口才发现声音有点哑。
他垂下眼睛,把书包顺到胸前,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玻璃罐。
他捧着那个罐子,两只手穿过铁栏杆,把它轻轻放在门内,往我这个方向推了推。
我低头看着那个罐子,里面装满了一只只纸鹤,是他刚来到我身边时,想要折给立秋的纸鹤。
他站起来,轻声说:“爸爸,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
我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喉咙忽然变得又酸又涩,让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只是想把这个拿给你。”他看着我,“我只是想你早点回家。”
腿迈开时还有些发抖和犹豫,我终究还是向前迈了几步,慢慢蹲了下来。
隔着冰冷的铁栏,我拉住了他小小的手。
原来我的池迁,他还这么小。
“阿卷。”我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你怕吗?”
他低下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不怕**,也不怕传染。”
他头埋得更低了,我看着他两弯眉毛下的眼睛忽然红了:“我怕又要一个人。”
——我不怕死,我只怕孤零零地活着。
周围好像突然就变得寂静无声,连风卷落叶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一切声响都消失了。我的耳边只剩下池迁强忍的抽噎声。在他抬起另一只手擦掉流淌出来的泪水之前,就一把将他按进了怀里。
“对不起。”
我不是不告而别。找别人来照顾你,也不是要丢弃你。
“阿卷,对不起。”
我一直不够聪明,在感情方面处理事情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我不知道你会那么怕,我不知道原来还有人会觉得我很重要。原先,我以为他可能只是把我当做负责照顾他的人,而这样的人可以有很多。
像我这样不够优秀又可有可无的人,朋友又不多,老婆也没有,我曾经以为会在意我的去留的人,恐怕只剩下生育我的父母了。
上辈子,不止一个人告诉我,不是亲生的孩子养了也是白养。这种一直被灌输的观念,从上辈子带到了现在,我有时也会怕付出,物质上的付出并没有关系,可是感情上的付出会让我犹豫。付出太多却无法得到那么多,这种心理上的落差其实很伤人。
我曾经毫无保留地为一个人付出过,最后就是一场空。
我现在不太敢了,结果却意外收获了这个孩子毫无保留的热忱。
我轻轻抚摸着微微耸动的肩膀。
真抱歉,你对我的珍惜,我总是很久很久之后才发觉。
希望现在,我醒悟还来得及。
第26章 痊愈
大约一个礼拜后,我终于能够逃离隔离区。
收拾好东西,穿过一如既往空荡而凄凉的院子,郑夫人便站在楼上远远望着我。
事后;她告诉我,我走出铁门的一刹那曾回头对她笑了一下,她说她一直记得那个笑容,印象特别深刻。
“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这么笑出来。”她说。
可我倒是不记得了。
我满心欢喜,只记得那扇紧锁的铁门被医生缓缓打开,那一刻时间好像被放慢了十几倍,一个我期望已久的世界在我眼前极慢极慢地展开——而那个世界的一端,站在池迁、二哥和卫衡。他们来接我了。
等待检查的这一个礼拜,我几乎每天都抽血送检,期间还去照了一次肺部的x光,结果终于一天比一天乐观。我仿佛也因此得到了力量,身体变得争气起来,到离开前两日,烧已经完全退了,一瞬间我好像完全恢复了。
除了检查,我在隔离区能做的事就是给池迁打电话了。
因为郑夫人自从听说我并非感染**,她就不肯过来看我了,而且更加严令禁止我去找她,或者在病区里闲逛。她是发自真心为我着想,我当然没有自讨苦吃的想法。
于是我只好和池迁煲电话粥了。听二哥说只要客厅里的电话一响,不管那个时候池迁是在哪里,他都会像旋风一样在电话响三声以内刮过来。我们经常一通电话就讲很久,弄得二哥怨念颇深,常常抱怨说如果卫衡打给他的话占线了怎么办?我只好为他指出一个严酷的现实:“别做梦了,卫衡怎么可能会主动打给你?”
明明怕他骚扰都把号码拉进黑名单了好吗?
听池迁说,我这么说完,二哥就能头顶一团低气压哀戚一整天。
所以卫衡驾车出现在隔离区,二哥一双眼睛立刻就像灯泡一样闪亮起来了。卫衡车门一开,他就像闻到甜蜜气味的蜜蜂一样围了过去,虽然卫衡目不斜视撞开他肩膀走到我面前,二哥也完全没有气馁,他颠颠地跟在后面,那副模样好像只要看到卫衡本人就像吃了大餐一样满足。
而我这个大病初愈的弟弟完全就被他无视掉了,还好池迁冲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弥补掉那一点点失落。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摸摸池迁已经变得不太卷的头发,“爸爸回家给你做。”
“丸子汤!”池迁大声说。
“不必了。”卫衡走了过来,“今天晚上来我家吧。”
“唉?”我不解地望着他。
“祝贺你劫后余生。”卫衡微微笑了一下,“本来想请你在外面吃顿好的,可惜街上的店都没有开,我只好在家里请你简单吃一点。”
“你不会要自己下厨吧?”我有点惊悚地看着他。据我所知,卫衡家的阿姨在**期间已经回老家,而卫衡家里就没有一个人会做饭,他们卫家人身体里好像有一种基因叫做:“能把任何食物做成毒药砒霜。”
“当然不会。”卫衡笑容更大了,“不是有你吗?”
我倒,原来他说的请我简单吃一点就是让我过去自力更生。
“阿俨,家里的菜都是现呈的,你只要开个灶,切切菜,炒一炒,煮一煮就可以完成了。”卫衡开了车门,把我和池迁都塞了进去,而二哥不知何时已悄悄霸占了副驾驶的位置。
“天哪,那你这几天是怎么活过来的。”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卫衡。
“啊,我买了很多法国长棍面包。”卫衡慢吞吞地说,“而且我发现我还挺能扛饿的,不过吃面包有一点不好,不能补充维生素和粗纤维,弄得我手指上长了很多倒刺呢。”
我无奈摇头。
真行,我是服了他了。
“阿卷想吃丸子汤是吗?”我低头对从刚才就紧紧黏着我的池迁说,“我们晚上在卫衡叔叔家里吃吧。”
池迁乖乖点头:“我帮爸爸洗菜。”
真乖。我再次揉了揉他的头,伸出胳膊把他搂在胸前坐着。
卫衡双手把着方向盘,二哥趁机伸手捅了捅他的腰:“媳妇儿,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弄啊~以后你也不用请什么阿姨了,直接叫我就行,省事又省钱。”
卫衡看都不看他,只是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我失笑,为二哥证明:“不过我二哥他手艺确实不错。”
说不定还能比得上那个八百个炉灶不锈刚,两百个大师技术强,好处多的没法说,工作稳定收入高,终身就业有保障的新东方毕业生。
卫衡用余光打量了二哥一会儿,说:“那你晚上也帮忙切切菜,炒一炒,煮一煮吧。”
“好叻!”二哥猛点头。
晚上到了卫衡家,二哥便干劲十足地打算大显身手。于是厨房的事情他全都抢着干,被挤到一边的我十分无奈,只好和池迁蹲在角落里洗卷心菜。
我给他拿了小板凳,顺道帮他卷起袖子。
他的胳膊上有几条很淡的伤痕,呈长条状,如果不是皮带抽的,也可能是铁质衣架打的。虽然现在只剩下了浅淡的粉色痕迹,但完全能够想象得出当时皮开肉绽的情景。
我轻轻抚过他的伤痕,池迁的手抖了抖,往后缩了一下。
他身上还有很多这样的伤疤,大大小小,新旧不一。以前帮他洗澡时我就看见了,因为能猜出是谁下的手,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一直都没有问过。
“疼吗?”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