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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你志愿填好了吗
周扬出门买了一束白色的雏菊，准备放在外公的遗像旁边，他总觉得外公那里少点儿什么。他拿回外婆家把花摆好，这点小事做好以后，他突然没了什么计划，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跟他预想的一样，果然没考上，就连二本录取分数线的边也没够到。周扬的父母还有姐姐都没说他什么，本来也都是意料之中，说什么呢，自己不成材，家人有什么办法呢？只是这样的结果，一下子让他们费尽心思瞒着自己的事情失去了意义，到底是为什么呢？无解的事情太多，就像周扬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没能好好学习而后悔。
外公的灵堂还是摆着，他给外公上了香，又跪下烧了纸，喃喃自语道：“外公，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我最后还是没考上。”
外婆进来拉周扬起来，周扬是外公外婆一手带大的，外公那个时候为了抱他哄他睡觉把肩膀都摇斜了，后来自己长大后才慢慢恢复的。看见一手带大的孩子变得这般颓然，这个老人语重心长的说：“扬扬，你外公当时想等你的，他真的很努力，可惜……你外公被病痛折磨成那样，都还在坚持，他临终时希望你考上一个大学，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周扬慢慢抬起头，郑重的点了点头，“外婆，我明白了。”
晚上，周扬回家一个人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拿起手机，上面都是姜彦哲发来的微信和消息，从那晚过后周扬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姜彦哲相处下去，所以姜彦哲发过来的微信和消息他一句也没回。现在，他明白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于是慢慢翻看着姜彦哲发过来的内容，想着挑哪几句回复他比较好。姜彦哲是学霸，虽然高考发挥也有点失常，但随便上个重点是不成问题的，于是他回复：你志愿填好了吗？
姜彦哲简直秒回，好像是抱着手机专门在等他这句问候一样。
姜彦哲：谢天谢地，你终于理我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跟我说话了呢。
周扬：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可能永远不理你。我们，就别再提那天晚上的事了吧。
姜彦哲：好好好，你说不提我就不提，我志愿还没填好呢。你呢？
周扬：你知道的，我没考上。
姜彦哲：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扬：我打算复读，好好学。
姜彦哲：你，真的想好了吗？
周扬：嗯，想好了，真的要复读。
姜彦哲：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想好好学吗？
周扬：卧槽，我像是不好好学习的人吗？
姜彦哲：你心里没点儿X数吗？我们当同学的时候我那么想帮你，你看见我就躲，还威胁我说再逼你你就再不跟我说话，我就只好顺着你。你现在突然转性，真的不怪我难以接受。
周扬：我会的，外公希望我能考上个大学，我就一定会的。
姜彦哲相信了，周扬这次是真的，只要是外公想的，他就一定会的。
姜彦哲：我信你。
周扬：录取结果出来了一定告诉我，到时候请你吃饭给你践行。
姜彦哲还没来得及回复这条微信，周扬的另一条微信就紧接着，连接短到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姜彦哲看着那行字，久久回不了神。
周扬：姜彦哲，愿你扶摇直上，前程似锦。
姜彦哲有些颓然，这么快就不能再陪着周扬了吗？
姜彦哲约了周扬出来见一面，他们约在球场，当痛痛快快打完一场后，他们都瘫坐在地上。周扬运动过后呼吸有些急促，他昂起头，用手拽着T恤的衣领扇风，衣服借着向上的力露出了他半截精瘦的腰身，周扬本来生的就白皙，阳光一照他脸上微微泛红，而腰身却更是白得发光。那光好像晃到了姜彦哲的眼睛，他身上变得更热更烫。他不敢再看周扬，慌张的举起手边的冰水一下子全浇到自己的头上，姜彦哲眯了眯眼，终于清醒了许多。
周扬歪头看过来，“你怎么全浇在自己头上了，我还想喝呢。”
姜彦哲轻咳了一下，“一会儿再给你买，给你买果汁，甜的。”说完，姜彦哲抿嘴偷偷笑了。
“靠，你没毛病吧，别把我当小姑娘啊！”周扬起身甩了甩汗，他想到刚才姜彦哲刚才偷笑的样子，莫名的红了红脸，这层窗户纸没被捅破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喜欢一个人表现的这么明显呢，难道这么久没发现真的是因为自己白痴？
自从周扬决定好自己复读后，他就没再失眠过，可是今晚，他又失眠了。姜彦哲，他默念着这三个字。周扬想起今天姜彦哲把冰水浇在头上的样子，那水滴沾在他的头发上、脸颊上、还有，嘴唇上。姜彦哲的桃花眼很是勾人，嘴唇饱满，跟自己的薄唇不一样，那个质感看上去就很软……周扬想到这儿，不自觉地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姜彦哲学习好、长得好、身高还要比自己高一点，这样的人桃花运只会比自己的好。从前没好好审视过姜彦哲，现在仔细想想，姜彦哲是个如此优秀的人，可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会喜欢男生，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还有他们的同学很多的录取通知都已经出来了，可是今晚跟姜彦哲一起吃饭，问他的时候，姜彦哲支支吾吾说自己的还没出来，难道姜彦哲志愿没报好，被滑档了？周扬越想越觉得可能，也对，姜彦哲本来考的有点差强人意，现在志愿又出了点问题，优秀如他，不愿意告诉别人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自己不是别人啊，自己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还是他，还是他喜欢的人啊。
周扬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已经越来越习惯性的接受姜彦哲喜欢自己这件事了。
第4章 我根本没填志愿表
还有三天周扬就要去复读班报道了，还是原来的那个高中，其实周扬在读的高中是重点高中，周扬完全是凭自己本事考进去的，只是后来上高中以后周扬学习才变差了。
周扬在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以后就去洗了个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姜彦哲打过来的语音电话。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接了起来，“喂，怎么了？”
“想你了。”
“卧槽，姜彦哲，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发情？我以前怎么发现你这么不要脸呢！”
“呃，那个，你干嘛呢？”
“刚洗完澡。”
姜彦哲又想起那天在球场的周扬，喉结滚动。
“喂，你到底录取到哪儿了，你还不准备告诉我？”
姜彦哲根本没听到周扬说了些什么，他觉得自己有些口干。
周扬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答，突然就失去了耐心，“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不问了，挂了。”
姜彦哲听到对面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才回过神来，懊恼得把手机摔在一边。
周扬已经开学复读五天了，他坐在最后一排，并不是因为最后一排老师管不着，而是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清净，没人打扰。复读班是很特殊的，文科复读班是25班和26班两个，理科复读班从21到24分四个班，一个文科复读班将近一百人，怕坐不下那么多同学，所以复读班都是将前后两个教室打通，组成一个超大的教室，周扬就在文科复读26班。算算日子，那些考上大学的同学们基本上都到了要去报道的时间，想必姜彦哲也是吧。其实周扬觉得挺不习惯的，这么些年他跟姜彦哲形影不离，如今这偌大的教室没几个熟悉的人，还真有点想他。周扬又认为这样的想法有点矫情，自己一个大小伙子也真的不需要再被别人照顾忍让了。
周扬没再胡思乱想下去，他继续着自己纸上的数学题，算了很久总是无解。这时，教室门口传来班主任的声音，“进去吧，后面还有空位子。”班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姓李，公鸭嗓很有辨识度。
周扬没理会，继续埋头算题，可是教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大，尤其是女生的，倒吸冷气的“咝咝”声、窃窃私语声、刻意压低地欢呼声、停在自己耳边的脚步声、以及拉开自己身旁椅子刻意划出的“刺啦”声。
这下，周扬没法不理会了，暗骂道：“这他妈是哪个傻逼。”他终于放弃那道数学题，把笔一丢，瞪向旁边的人。
这一看，周扬彻底懵了，这个眉眼含笑、嘴角含春地看着他的傻逼不是姜彦哲，还能是谁？
看着周扬这幅比见了鬼还可怕的表情，姜彦哲心情大好，友好地伸出友手，“诶呀，这么巧，又在一个班了。”
周扬闭了闭眼，费力地压下心头的邪火，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傻逼啊，你来这里干嘛？”
姜彦哲无辜的眨眨眼，“我来复读啊。”
周扬借着最后一丝理智环顾四周，发现有很多人都看向他们这里，他还算冷静的说到：“跟我下楼。”
姜彦哲顺从的跟了下去。
周扬好不容易忍到了楼下，转过身就朝姜彦哲吼：“你他妈真来复读？”
姜彦哲乖巧的点点头。
周扬真想一拳揍死这个王八蛋，“你脑子进水了，你那样的高考成绩也来复读？你当是来玩儿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啊！”
姜彦哲嘴比脑子反应快，顺势接道：“我脑子里都是你。”
周扬暴喝：“你他妈还敢骂我？老子今天非弄死你！”
姜彦哲抓住周扬朝自己挥过来的手，攥在自己手心里捏了捏，并顺势挽住他的手臂摇晃着。
“周扬，你怎么对我这么凶啊，总想骂我，还揍我。你对别人都不这样的，对我就这么……是不是因为我喜……才这样的。”姜彦哲声音越来越小，委屈巴巴的看着周扬，没再说下去。
周扬还想说什么，但是上课的预备铃已经打响，他只好甩开姜彦哲的手，快步上楼走进教室。
整整一节数学课，姜彦哲就看着周扬认真听课的样子，四十分钟的时间周扬没像从前那样睡觉或者玩儿游戏，他真的很认真，认真到很迷人。姜彦哲目光下移，顿在周扬的手上，他见过周扬的手打篮球、见过他的手玩儿游戏、见过这双手揍他……却极少见到他的手握着笔。周扬握着一支黑色的笔，在本子上写写算算，偶尔手指微微用力就让指骨更加明显。周扬的手很白，不算太大，至少比他的手小，指节很修长，手掌处也因为运动有一层薄薄的茧，但姜彦哲始终觉得周扬的手很软，包在他手里刚好。姜彦哲忍不住捻了捻指尖，这指尖是他刚才捏了周扬手的地方。
下课铃响，姜彦哲却没有一点自觉，他的目光一直黏在周扬身上。周扬把手里的笔转了好几圈，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姜彦哲毫不遮掩的眼神：“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回去上你的大学去，少在我跟前丢人现眼。”
这混蛋盯着自己一节课，周扬脸都快烧着了，愣是忍了四十几分钟。
姜彦哲面对周扬难得认真起来，“你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
周扬转过来看着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没必要为了我这样做。”
“这是我自己的事。再说了，谁说我是单纯的为你，你不是也知道我发挥有些失常吗？就这样随随便便走了，我不甘心。”
“你不是这么死脑筋的人，这点事你难道会想不通？你现在是要赔上一年的时间跟我耗吗？”
“我放心不下你。”
“你这样，更让我有压力。姜彦哲，叔叔阿姨他们不会愿意的。”
“他们愿意，怎么不愿意，他们还鼓励我呢。”
“什么意思？”
“呃，我爸妈知道我喜欢你，他们早看出来了。他们说，大学和男朋友，男朋友更重要。”
“谁他妈是你男朋友，姜彦哲，我根本没答应你！”
“周扬，别赶我，我根本没填志愿表，我现在要是不复读，就真的成无业游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