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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了头去问冷华庭:
“小庭,你愿意日日去铺子里转转吗?那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呢,你定然可以结识不少好朋友的,还有啊,也能学着做些买卖。”
这话听着像是在关心冷华庭,其实是故意挑起冷华庭那别扭又自闭的性子,冷华堂明知冷华庭是不愿意见生人的,却偏要说铺子里如何的热闹,还可以结交新朋友……再加之,冷华庭向来只爱诗词歌赋,喜文之人,向来是看不起经商的,嗯,这个人比之二老爷更加腹黑。锦娘在心里腹诽道,不过,她还真有些着急,怕冷华庭真的使性子不去呢。
冷华庭听了世子的话,难得将目光停在他的脸上,歪了头,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在思考他刚才说的那番话,半晌才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神情纯真如质子,半点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就像那句话只是他本能的反应,无一丝心机在里面。
小庭有多久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了?被那样清澈又纯洁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冷华堂有片刻的不自在,一丝内疚悄悄爬上心头,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也很认真地看着冷华庭的眼睛说道:“当然,大哥怎么会骗小庭呢。”
王妃也是被冷华堂的那一番话给揪了心,她也是怕冷华庭会拒绝,于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一旁干着急,她不能开口劝,因为小庭就是个倔脾气,你越是想他去,他越是要气你。
二老爷嘴角也含了丝笑,谁都知道这个侄子是最不喜欢外出的,堂儿还真是会说话呢。
“啊,那太好了,娘子,明儿起,你就陪我去。”令人意外的是,冷华庭听了竟是喜笑颜开,拍了手道,样子就像个明儿便要被带出去玩耍的孩子,语气里尽是期待。
王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冷华堂和二老爷却是听得一滞,两人同时不可思议地看着冷华庭,他……怎么转性了。
只有锦娘知道,这是她预料中的答案,也许他以前是愤世嫉俗,所以想要逃避外界的一切,把自己封闭在一方小天地里,但如今,他答应过她,要在有生之年里,好好陪她走下去的,既然要好好走下去,当然就得好好的看沿途风景,过闲适的生活,要过得好,当然钱与权,都不能少的。
“小庭,你喜欢就好,只是,到时,真会有好多人围着你看的,你……忍受得了么?”冷华堂还是有些不死心,恍忽间,他好像感觉小庭并不如以前看到的那样,小庭的心智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切,娘子说,他们看我,是因为我长得美,美好的东西大家都喜欢,既是喜欢小庭,小庭为什么还要讨厌,娘子,你说对吧。”冷华庭白了冷华堂一眼,又讨好地对锦娘说道,那样子,天真又调皮,冷华堂立既又将刚才的怀疑压了下去,小庭,不过是受了锦娘的影晌而已,小孩子嘛,总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千依百顺的,对喜欢的人说的话也是最信任了,就像当年,小庭也是很信自己的话,所以……
“你去就成了,侄媳可是妇人,怎么能到外面去抛头露面,太没规矩了。”二老爷冷冷地对冷华庭道。
冷华庭一听,嘴一撇,眼圈一红,泪水就来了,冲着王妃喊道:“娘,一定要让娘子也去,娘子不去,小庭会怕的,会有好多姐姐来摸小庭,小庭不喜欢,小庭只要娘子陪着,到哪里都是,二叔,你讨厌,你坏,你成心不让小庭学东西,小庭的娘子很乖,她会帮助小庭的,我不喜欢你,讨厌二叔。”他哭得如梨花带雨,心里一急,娇美的脸庞就染上了一层艳色,与王妃原本就有七分相似的外貌,因着脸上的艳色更加明妍,二老爷看着就怔了眼,眼里露出一丝异色。
王妃早被他哭得心肝都揪起来了,忙不迭地回道:“嗯,好好好,让小庭带着锦娘去,让你带着锦娘去,快别哭了,二叔也只是关心你,怕别人说你娘子不守规矩呢。”
冷华堂也是看不得冷华庭哭,多少年了,虽然他得了小庭的很多东西,或者说,最希望小庭从此站不起来,心智永远留在十二岁的人就是他,但心底的某处,却仍是疼惜他,仍是看不得他哭……
“小庭别哭,明儿大哥也一起陪你去就是,大哥帮你赶走那些陌生人,不让他们近你们的身,那小庭就不会觉得麻烦了。”冷华堂轻声地哄道。
二老爷听了也接口道:“既是堂儿跟着,那就不怕了,堂儿做事稳重踏实,王嫂,明儿就让堂儿带了小庭夫妻去城东吧。”
王妃本想反对的,但他们句句是为了庭儿好,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又说了几句应景的感谢话,不过,到底,还是如了二老爷的愿,让冷华堂进了城东那铺子,以后的事,就得看锦娘和庭儿机灵不机灵了。
二老爷便与冷华堂一起告辞了。
他们一走,王妃便自己进了里屋,锦娘很见机地推着冷华庭一起进去了。
冷华庭的眼泪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了观众,他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他的表演才能,锦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真是天才啊,这里怎么就没有奥斯卡的小金人呢。
一进屋,王妃便锦娘道:“昨儿确实有人送了点心去了石亭,碧玉查问过各门的守园婆子,那个时辰有三个人去过后院,一个便是珠儿,另一个是个小厮,在回事处做事,是王爷身边张管事的儿子张全,再有一个,便是世子院里的杜婆子。”
锦娘听了便问:“娘可查清,那三人谁的嫌疑最大?”
王妃摇了摇头,“守园的婆子道,珠儿去时,手里并没拿东西,那酒和点心就不可能是她拿去的,而张全不过正好是奉了王爷的令,去后院的墨石斋去取一本书册,也只是凑巧了而已,那婆子倒是嫌疑最大,当时虽没看见她手里拿东西,但衣服却是穿得肥大得很,又是那边院子里世子妃娘家陪嫁过来的人……”
这个杜婆子的嫌疑还真是大呢,锦娘听了便怔住了,真相就在眼前,她却有些觉得不真实,若说这府里最不想自己生下孩子的当然会是世子妃了,可她总觉得上官枚不是那么有心计的人,或者说,她的智谋还没有这么高段,或者……她眼里又浮现出冷华堂那张俊逸的脸来。
“大哥明儿不是要陪我们两个去城东么?明儿回来后,自是感谢大哥的一片好意的,锦娘嫁过来也有不少日子了,都没有去拜访过嫂嫂呢。”锦娘忽然笑道。
王妃听了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得备些东西才是,去人家院拜访,当然得带了礼物去的。”说着便去了内室,去拿了个小盒子出来,交给锦娘,“这是一副羊脂白玉的手镯,当年,还是我的姨母送给我的呢,我带了好些年,你拿去送给郡主吧。”
锦娘揭开盒子去看,果然一对晶莹剔透,泛着莹润光泽的玉镯,看着确实非常漂亮,锦娘如今也见过不少好东西,知道这对镯子也是价值不菲,不由犹豫起来:“娘,既是长辈送给您的,何必再转送他人,何况,只是平常的拜访而已,用不着送这么重的礼物的。”
王妃听了便拿眼瞪她,“不过是个阿物,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她可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又贵为郡主,最是看不起比她出身低了的人,你瞧她对刘姨娘的态度就知道了,若是礼送轻了,没得又让她看低了你,拿去吧,跟她说,是开过光的,能保佑多子多福呢。”说罢,王妃便笑了起来。
锦娘只好收下了,又想起珠儿的事,那日珠儿去后院,难道就真的是去杀平儿的么?如若珠儿是凶手,那杜婆子便是帮凶,是送了酒去迷倒看守婆子的人,如此说来,平儿之死倒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只是,平儿背后的人是谁,她难道只是为了要爬上冷华庭的床而害自己?不对,若是如此,珠儿又何必去杀她灭口,只能说明一点,珠儿与平儿的主子怕是同一个人,又或者,是珠儿利用平儿想要上位的心思怂恿了她来害自己,而且,帮她在院里打着掩护,致使秀姑几个根本就难以发现,那药是换过了的。
越想越糊涂,见王妃也是一脸的凝重,想必也是在思考着问题,便道:“娘,上阳节之事还是要办,说不定杀平儿之人另有其人,毕竟珠儿体弱,要杀平儿不是那么容易之事,我总觉得,这里还有蹊跷。”
王妃听了便点了点头,对他们两个道:“明儿去了世子院里,要好生看看,也向别人学学院里的治家之道。”
锦娘被王妃这话说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看了看王妃,却见王妃打了个呵欠道:“你们回吧,我也累了,想歇会,哦,一会子让青石将小厨房的帐给你拿去,你给我好好查查,看我身边都留了些什么人,若是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那见不得光之事,你尽管都帮我拿了,好生惩治惩治。”
锦娘听得更加晕呼了,王妃明明就是精明得很,怎么会看不出小厨房里的问题呢,是太相信王妈妈了,所以,平日里只关心外头的事,对自己院里反则疏忽?还是……
越想越糊涂,看王妃一副不想她再打扰的样子,只好带着满腹的疑虑回来了。
一回到屋里,秀姑正在拿了包东西等着,还压了个小丫头跪在地上,锦娘见了便有丝了然,看来,让秀姑查的东西有些眉目了。
将冷华庭推进屋里,秀姑便跟了进来,玉儿如平常一样进来服侍冷华庭净面,进了耳房再出来后,眼睛就是红红的,锦娘便知道她是想起珠儿了,也难怪,自小儿就在一起,服侍的又是同一个主子,感情自然是深了,如今珠儿重伤难治,又是因为玉儿没有帮着她圆谎而出的事,所以,玉儿定然是既愧又伤心的。
“玉儿,放你两天假,回去歇两天再来吧,反正爷这里也有我。”
玉儿听得一怔,没想到少奶奶会主动让她休息,回过神来立即行了一礼,“谢少奶奶恩典,玉儿……这就回去了。”说着,匆匆将洗净了的帕子交给锦娘,自己躬身退了出去。
见屋里再没别人,秀姑将手里的包袱打开道:“平儿屋里果然有一包白参和一包红参,看来,药是平儿换的那是没错了,只是,奴婢又在厨房丫头金儿床上也搜到了一小包白参,问她时,她便说是自己吃的,奴婢自是不信,如今压在那,等少奶奶来处置呢。”
锦娘听了便点了点头,又问:“其他人屋里还查出什么来了?”
秀姑便又拿出一根上好的玉簪来,说道:“这是在珠儿枕头低下看到的,这簪子可不是俗品,至少值五十两银子呢,珠儿不是说她家里老子娘都病了么?因着家里并不宽裕,所以才送了银子回去给老娘治现,既是如此,又怎么会有如此好的东西留着呢,就算是主子们打赏的,也可以卖了呀,但她却是留在枕头边上,怕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时时都会拿出来看的吧。”
锦娘也觉得秀姑分析得有道理,不由冷华庭:“相公,可是你赏给珠儿的?”
冷华庭正拿了本书在手上看,听她这一说,不由又翻了个白眼,嗔道:“我有那好东西必定只会留给娘子的,送给别人做什么。”
锦娘听他这话回得还算过得去,于是对他微微一笑,刚要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听他又补充道:“人家都长得过得去,只有我娘子实在是太丑了,所以,有了好看的东西自然是要拿来妆扮娘子你的。”
锦娘听了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气得头皮发麻,冲过去毫不犹豫两双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