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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在黄土高坡-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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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怎么样,按你的出身照样不行。”
    “我出身怎么了?”
    “你的父亲参加过国民党。”
    “但他不是反革命!”
    “可还没定性,没说他是历史反革命,也没说他历史上革命。”
    “他打过日本人!”
    “打日本人的中国人多了,都是革命的?”
    听了支书李建文的话,王大力一下像泄气的皮球,上大学的心劲都跑光了。“田新雨怎么样?”王大力又问。
    “他是上边带下来的名单,可是上边带下来好几个名单。”
    “还有谁?”
    “董秀芬,左小菊带下来的名单就不止两个,何况,村里一个都不推荐自己认为该推荐的,那大队也太没权了吧?”大队支书李建文想了想,觉得话不太合适,转而又说:“不是,村里也要推荐自己认为该推荐的。”
    “谁啊?”
    “像葛存天,单丁一,贾月洁,都干的不错,都应该推荐”
    “他们都能推荐,就不能推荐我?”王大力觉得太不公平,反问道。
    “怪你出身不好,你要怨,怨你爹”
    田新雨听王大力说他和李建文的谈话后,知道知青要上大学的人很多,而且背景都很强,原来还以为自己靠的堂姐的公公这棵大树,自己一定会乘上凉的,可是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事情有点悬,哀叹道,怎么插队来这个村了,争上大学碰到的都是硬手,要是插队在一个插队知青家里都有问题,又都没路子的村,自己上大学那肯定不用费周折,顺顺当当就能被推荐的。可是碰到这局面,怎么办啊?
    他有些心烦,便去砖窑找王大力。王大力刚好扣完坯,洗净了手和脸,见田新雨来了,便道:“你不准备准备上大学的事,来这干吗?”
    “嗨,瞎转。”
    “上大学村里推荐你吗?”
    “不知道。”
    “再请他们几顿。”


    “没用。”
    “为甚?”
    “上边劲大,村里推荐事一方面,决定权主要在上面。”
    “你上边不是又你堂姐老公公吗?”
    “他也离休这多年了,谁知到还使的上劲不?”
    “你那么没信心?”
    “忐忑不安啊”
    “那咱算一卦去?”
    “这还有算命的?”
    “你过来,我告诉你,咱村盐房熬盐的老汉李文化就会算命,前几天我让他算了一下,他说我的命才二两三,并且事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什么意思啊?”
    “就是不好呗,说我的命相是:瞎人骑着个瞎马,胡乱走,胡乱撞,半夜里还走到个深池边,人和马都看不见,连个劝告的人也没有,就等着掉到深池子里边了。”王大力说。
    “文化爷,文化爷,您给新雨算算吧?”王大力和田新雨在盐房,央求着正盯着熬盐锅的老汉李文化。李文化一边吧嗒着长烟袋锅子,一边盯着盐锅里慢慢煮沸的卤水,长久,才用尖细声音说:“我会算个毬啊,我会算命,会算自己到宫里当太监,又给阎锡山看娃子。到现在,连个后也没有,按这算命的我也五两多的命呢,怎么过成了这个毬样。”
    “文化爷,你就给他算算,这村里就属您见过大世面,见过皇帝,见过阎锡山,他想上大学,不知能上不,您给他算算?”王大力央求。
    几句话夸得李文化老汉脸上有了喜色,掀开炕上褥子,扯出一本破旧的扔给他们道:“你们自己算,我不会算。”说着,又吧嗒他那长烟袋去了。
    田新雨拿过那一看,是麻衣神算。翻开,上边写着:甲子年是一两,丁丑年是五钱,一月是一两,六月是四钱,初一是一两五,十七是二钱,子时是二两,卯时是二钱。他看了看,不明白问:“这是什么,怎么算?”
    王大力忙解释:“一个人的命的重量,是由四部分组成,即:年月日时,年的分量加上月的分量加上天的分量,加上时的分量,就是你是甲子年腊月,二十三,子时生的,按上面一对一加就算出你命的分量了。”
    “你怎么知道?”田新雨问。
    “他告诉我的。”王大力指了指李文化,田新雨于是看自己的命重。
    可是自己记的都是阳历,记不得阴历的生日了,便问:“那怎么对啊?”
    “上面不是注着吗?”田新雨一看阴历年上注着阳历相对的年号,从四零年道六零年,用钢笔注的,阳历年月份往前提前一个月,大概就是阳历月份。日子阴历阳历不好对,弄个差不多。时间两小时划成一个时辰,便也凑活,稀里糊涂算了一下,几项相加,自己算出个三两一的命,后面一句注释:高枝能上树,只是叶已枯。
    田新雨一看自己是三两一的命,心还高兴,比王大力多,王大力只是二两多的命,自己是三两多,显然命比他强多了,可是一见注释,惊得目瞪口呆。高枝能上树,只是叶已枯,是不是说自己攀上个亲戚,本能往高走的,但这亲戚叶子枯萎了,使不上劲了。
    在知青伙房,田新雨开始了算命,他把一个个来伙房吃饭的知青的生辰年月都问了个清楚,开始,大家都不告诉他,可是他拿出麻衣神算一亮,知青便都拢了过来,一个个争着告诉他自己的生辰年月,他便一个个都给算了,男知青算完,女知青算。
    初始,女知青还忸怩,但看男知青都算了命后,便也怀着好奇心,把自己的生辰年月告了他,他便也给大家算了。大家回各自住处后,田新雨便把刚算过的几个人的命回忆了一下,写在一张纸上:葛存天,六两命,注释是一路乘东风,踏步青云里。单丁一,三两二钱命,注释是心里磨转盘,吃穿喝不完。贾月结,二两五钱命,注释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董秀芬是三两六钱命,注释是好花半山坡,风大折断腰。左小菊是五两八的命,注释是江边船上生,锦蓬荡西风。田新雨望着这张写满字的纸,他在琢磨上大学这些人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按命相算,谁能上呢?
    田新雨拿着这张推算出来不太准的算命纸,整整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第二天上午,大队通知到大队部开会,开工农兵大学生的会。离开会还半小时,他便到了大队部,大队部办公室里早已做了好几个知青,都是准备这次上大学的。他用眼扫了一下,看见葛存天,单丁一,贾月结,董秀芬,左小菊,和赵卫红。他记得让他算命的只有五个人,数数,怎么六个人了?想了一下,明白了,昨天算命时赵卫红不在伙房,所以没算,把她漏了。
    等了一会儿,村革委会主任李目和村支书李建文走了进来,两人坐下,各点着一支烟抽着之后,革委会主任李目“吭吭”清了两下嗓子,说:“这次招工农兵大学生,主要是从知识青年里招,公社给了咱大队两个指标,可村里想上大学的知青不少,你们就有七位。另外的别说了,条件都差的太远,可是你们这七位,怎么挑出两个呢?”说完,抽了一口烟。
    “大队定名额之前,想先跟大家商量一下,通通气,咱村的知青,干的都不赖,都应该推荐,我看,是不是大家谦让一点,发挥点高风亮节?”说完,他用目光在在座的七个知青脸上一一扫过。
    七个知青顿时静了下来,谁也不说话,有看窗外的,有看地下的,还有的看着自己的膝盖发呆。静了一会儿,支书李建文见没人说话,用眼瞅瞅单丁一,半开玩笑半认真说:“丁一,这次招大学生,你就让了吧?”
    单丁一正望着窗外,一听这话,立时站了起来,大声说:“我说书记,咱们这可不能轻易说的,多少年才招一次大学生,怎么能说让就让,这关系到我今后的命运呢?”说完,气哼哼地坐下。
    “田新雨,要不你让得了?”支书李建文又试探着对田新雨说。田新雨一听急了,急回道:“干吗,干吗让我让出名额,单丁一不让,葛存天应该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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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不让,让葛存天让?”支书李建文脸上露出不快之色。
 第一百零六章 体检
    “因为,因为”田新雨吭哧了半天说不出理由,单丁一见田新雨话被卡在那,便接过话头说:“因为他是党员,又是大队副书记,发扬高风格应该他先发扬!”
    坐在凳子上的葛存天平静地听着,好像早已知道有这一幕似的,既没生气,也不发怒,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你就应该带头先把名额让出来。”田新雨又添了一句。
    革委会主任李目见气氛有点紧张,便对着葛存天说:“存天,你今天先把名额让给他们,以后还有机会”
    “行,我让,我退出。”一直没开口的葛存天说完这句话,站起身,离开了屋。
    “走了一个,还有六个,还得去掉几个,下一个谁让啊?”支书李建文又环视了一下屋子。
    “让贾月结让,她也是党员,也应该带头!”单丁一毫不客气地说。
    “我就是普通党员,又不是副书记,凭什么让我退出?”贾月结大感委屈,争辩道。
    “凭什么,凭你是中国**员,困难要自己上,好事要先让给群众!”不知为何,革委会主任李目突然生了气,站起来大声说。
    贾月结一下被镇住,立刻不说话,停了一下说:“好好,我退出,把指标让给他们!”说完,气哼哼地走了。
    屋里还剩五个人,支书李建文说:“左小菊和董秀芬,你们住一个屋,又是好朋友,不可能大队今年推荐你们俩同时上大学,你们商量一下,谁上,谁让出名额?”
    董秀芬眼巴巴地瞅着左小菊,声音带有哭腔说:“小菊姐,要不我退出吧?”
    “别。”左小菊直至董秀芬,然后郑重其事地问革委会主任李目:“我们俩必须要退出一个?”
    “对,暂存就给两个名额,不可能都给你们。”李目强挤着笑说。
    “好吧,我退出!”左小菊说。
    赵卫红听到村里最后推荐田新雨,单丁一,董秀芬三个人,激动了一个月的心开始慌了,她问村支书:“为甚把我刷下?”
    村支书李建文说:“你回北京一呆就是半年,怎么推荐你啊?”
    “我病了!”
    “什么病啊,也没跟大队说清楚,也没开回假条”赵卫红见李建文又说到她的短处,虽然没有当面揭穿她未婚生娃的事,可是,也戳到她的痛处,她不敢再争辩,只好上县里找来山西招生的大学老师,那可是她父亲的学生。
    贾月结心中不痛快。她被村干部逼迫,因为是党员带头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心里老大不甘,暗自说道:“人家招工农兵大学生,招的就是先进分子,劳动模范,**员,共青团员,怎么在这儿,**员倒带头把上大学的指标让给群众,真不知道这道理应该从哪头说,应该怎么说。
    可是,上大学是大事,是决定自己今后一生的事,说明年还有机会,要是明年又搞一次新的文化革命,大学又不招生了,那不是放过了人生唯一的好机会,终生要后悔的。
    可是事情已然这样,大局已定,推荐人名都报到公社了,怎么办啊。正发愁时,她突然想到,上午,赵卫红骑着个破自行车,匆匆忙忙地离村往去县城的公路上去了,她去干吗,她肯定到县城找熟人托关系去了。
    她能找关系,我什么不能呢?她脑中过了一下在县城里有权有势的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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