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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复鸿真的有些老了，脸上出现皱纹，目光也没那么锋利，现在的他心软不少，做决定时考虑得更多，与年轻人相比虽然多了经验，但勇气不足，没有放手一搏的心思，只求平稳。随着年纪增长，人也包容许多，很多问题在他这都不算问题，唯有儿子的性向，是他无法接受的。
“我和谁在一起，一起生活，还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吧？”
两个条件，与关郁所猜相差无几，他都懒得和关复鸿讨价还价，从根本上拒绝道。
关复鸿气得脸色涨红，猛地一拍桌子，“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但就是不能和男人！我已经退了一步，你不要再得寸进尺！”
关郁笑了起来，“爸，你怎么几十年如一日的偏执，认为我一定会听你的？”
关复鸿：“难不成你要气死我？”
关郁：“别，这可不是我气你的，注意调节心态。”
关复鸿：“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你这个不孝子，你要气死我才满意吗？把我气死了，你愿意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可你对得起关家的祖宗牌位吗！”
关郁：“如果关家的祖宗还活着，可能有一半都同意我和陈凫。”
关复鸿：“我没不让你们搞在一起，你结个婚又怎么了？你找一个，和你一样，就、就那个同性恋……”
亲口说出那三个字，对关复鸿来说仍旧很艰难，完了，人生昏暗了，前半生的成功都不算成功，儿子是同性恋，生不了孩子，说出去要被其他人笑的！就算当面不笑，背后也要指指点点，等他老了，到了下面，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关郁：“我可以一辈子不结婚，至于你的女儿……你可以尽早安排她的婚事，还能满足你的控制欲。如果我去照顾她，你让我妈怎么想？我要瞒着她吗？”
“……”深吸了几口气，调整情绪，关复鸿道：“你以为我不想？我早就在挑合适的人，可就算她嫁人了，还是要有自己家的。你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孩子那么小就有了病，我能看她多久，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当年我对不起你妈，那是我们两个的事儿，以后老了，死了，我欠她的，一直在还，我们的事儿我们解决，而皎皎她是没错的……关郁，不提你喜欢谁，爸爸一直……也爱你，爱你大哥，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无论谈过多少次都是这样，不提性向就父慈子孝的。爱归爱，但是不能说自己是同性恋，
如果是以前的关郁听到父亲这样大谈特谈对私生女的爱，可能根本听不下去。而现在的他冷静许多，也许是对病人的同情，也许是关复鸿泛着泪光的眼睛将他打动，他说：“你放心，如果她有性命之忧，我不会眼看着她去死，不过你要求我们像亲生兄妹一样相亲相爱，怕是不可能了。”
关复鸿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儿子，我就是要你这句话。”
“我也不希望你去打扰陈凫。”关郁说：“也不必调查他背景，目前我们感情稳定，不用你操心。和别人结婚是不可能的，要结也是和喜欢的人，哦，男人。”
“……”关复鸿不停抚着自己胸口，在关郁答应自己其中一个要求后，他也没办法再和他发火，只能自己化解。
“好了，知道了。”
反正喜欢不喜欢的，也未必长久，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要是逼得太紧，说不定还适得其反。
“改天带他回来吃饭吧。”关复鸿继续道。
当日，关郁回家后就打探了一下陈凫想法，问他是否愿意陪他回家见父母。
陈凫点点头：“愿意啊，阿姨对你很好，多回去看看她也是应该的。”
关郁：“和我爸谈过，所以以后他也会在，不过他对你的态度可就没那么好了，可能会受气。”
陈凫认真地想了想，说：“我知道，接纳一个人需要过程。伯父可能并不是不喜欢我，换成是别人，他也一样不喜欢。不过我会少犯错，至少不给你添麻烦。”
关郁问：“你应该不是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这样违背自己心意，委曲求全，心里好受吗？”
陈凫笑了笑说：“可他毕竟是你父亲嘛，我总不能恶语相向。我是不在乎别人，可我……反正不会让你为难的。”
关郁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这就是表白。
也不枉最近的他每晚睡前都要问自己一遍——
“今天的陈凫比昨天更爱我了吗？”
得到了确切答案，再关灯睡觉。
第34章 34
以往的暑假对于陈凫来说； 就是空调、西瓜、论文、论文、论文。而今年的暑假很是不同，陈凫竟然找到了热爱的东西，他爱游戏策划，爱与现实相互映衬的游戏世界，与其他人一同铸造游戏的灵魂，使它生出骨架，再用血肉将它填充完整。
最后一定是不完美的——是的； 世界上完美的东西少之又少，出现了就应该警惕——哪怕不完美，也是属于他的孩子； 将来也是要长大成人，独当一面的。
于是陈凫提前进入老父亲的心理状态，一天只想多陪陪幼子，至于已经进入青春期的论文长子； 已经长大了，应该懂事了； 索性就由他去吧！
他这一投入，关郁就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他把锤锤抱到沙发上，撸着狗头沉默不语。
陈凫出来找牛奶喝，捧着牛奶杯又要回卧室； 关郁猛地咳了一声，而陈凫却像没听见一样直接路过了他。
“……陈凫。”关郁叫他的名字。
“啊？郁哥，怎么了？”陈凫关切地问。
关郁：“你最近这么忙？没人陪锤锤，它抑郁了。”
陈凫“啊”了一声； 走过去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坐到锤锤旁边摸了摸它的头。
“这样你陪它的时间就多了。”陈凫自然而然地说着。
关郁目光阴沉沉的，陈凫没抬头所以看不见。
“为什么每天工作这么久？”关郁问，“没有休息时间。”
“没办法啊。”陈凫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没有基础，领悟力也不够，要是再不努力一点就什么也做不好。你们不一样，工作时认真工作，剩下时间都自由支配了，要是我我也羡慕，可干羡慕也没用，自己不是那块料。”
道理关郁是懂的，他也是真的闲着没事儿才会想这想那，非要打扰陈凫。“可也不用这么拼命吧？”关郁说：“尽力做好就可以。”
“……不知道。”陈凫下意识摇头，“我不想留遗憾。”
又是这两个字，关郁干脆道：“怎么就遗憾了？你这年纪轻轻的，又没病，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
陈凫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些悲伤的情绪，关郁简直搞不懂他，到底是悲观还是乐观，可正因为这种矛盾的存在，才让陈凫显得有些神秘。
“我想做好。”陈凫将锤锤抱在怀里，举起它的前爪给关郁看，耍赖般地道：“人生第一款游戏嘛，做好了给我们锤买罐头吃。”
爱屋及乌，爱一个人就会爱他的狗。
关郁看着陈凫如此诚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说出自己的要求，让他每晚十一点前睡觉，一天抽出一个小时时间陪自己。
陈凫笑着说好。
下午，陈凫接到了唐意映的电话。
“老师说他想我们了，召我们回学校。”唐意映分享了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
“啊知道了。”
“……”那边沉默了会儿，又问：“师兄，你和那个叫许乐的，很熟吗？”
陈凫立即问：“他去骚扰你了？”
“那倒没有。”唐意映说，“只是他偶尔会向我打听你，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
“他想知道什么，就和他说好了。”陈凫说：“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唐意映：“可我还是不会说。”
“意映。”
陈凫想了想，才提醒了一句：“许乐交过无数女朋友，长期的，短期的，你别被他给骗了。”
很多女人都以为自己能够收服浪子，成为那最后一个女人，可谁又知道呢。
“我知道。”唐意映口吻带着些遗憾，“我还以为……你能找到什么别的理由，让我离他远一些。”
陈凫：“嗯？”
“师兄有喜欢的人了吧？”
哪怕不敢相信，也要承认这个事实，唐意映继续道：“真希望哪天能和她见一面。”说完挂了电话。
陈凫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半天没动。
关郁在后面看了他一阵了，听他说话就知道对面是唐意映，打个电话还把魂儿打丢了，他走到陈凫身边，问道：“你是在思考手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陈凫扭头，试探地问：“是手机吗？”
关郁顿时拿陈凫没办法了。
这个人不只是长相合自己心意，又能无条件包容着自己，思维敏捷且跳跃，能和他说到一起去，有时两个人都不用说话，单靠目光交流就可以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这周末去看场电影吧。”关郁说。
随着宋老师的觉醒，暑假只剩个尾巴，陈凫觉得自己这些天状态是有些紧绷，正好趁着不剩几天时和关郁转转。
周末。
“老师让我们回学校报到了，应该有什么任务，提前开学。”陈凫问，“公司那边，我是该辞职还是……请假呢？”
关郁说：“学校有事就去，没事就来工作，你可以不用坐班，有事让梅梅传达。”
陈凫没说话。
看出他心情不好，关郁直接问：“在想什么？”
“不知道怎么取舍，做不好平衡。”陈凫老实说，“哲学和游戏，我都很喜欢。”
虽然哲学曾经带给他痛苦，但要他就此放弃，还是有些不舍。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认真写论文还是做策划，同时做的话时间又很难分配。
“时间平分。”关郁建议道。
陈凫：“我试试。”
两个人停了车，走向商场，打算先随便吃点什么。到了景澜轩，被领去包厢。路过其中一间包厢，陈凫只是随便向里一看，随后就停住了脚步。
里面的人也恰好看见他。
“陈凫？”许乐招手，“过来吃啊。”
听到声音，关郁退了回去，看见了许乐和唐意映，没有别人。陈凫一脸为难地看着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办。许乐已经出来了，亲自给关郁和陈凫押送进去。
陈凫情绪不高，显得蔫蔫的，话也很少，低头看手机。
许乐向唐意映介绍关郁，说这是他的发小加合作伙伴，今生对他最重要的人。
手机上突然传来一条微信，陈凫一看，唐意映发的，只有一个问号。
陈凫回：“和老板来吃饭……你怎么在这？！”
唐意映：“和他看电影，顺便吃饭。”
陈凫：“我说的那些，也没听进去吧。”
唐意映：“我听了！我和他现在是朋友。”
陈凫：“也许吧！”
唐意映：“……你工作了？我看你的老板很眼熟，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太友善。”
陈凫：“是啊找了份工作，打工赚钱，他看谁都是那样，别多想。”
唐意映：“现在他看你的眼神更凶了。”
陈凫手一抖，扭头一看，就看见了关郁正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
咳了下，陈凫镇定地退出微信，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看着菜上来后就开始吃饭。
一行人又尴尬地去看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