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卵石路路旁五颜六色的报春花开得正艳,朝气蓬勃,巧妙地装饰了初春的小花园,为王府多添了一股生气。
气温反复无常,这几日又有些变冷了。天上的日头被掩埋在云层深处,天地间不见一丝阳光。
江洺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四周冷冷清清的,清冷的空气围了过来,将他包裹住。但他此时没心思想这些,思绪全都集中在李昀身上。
章益不知道李昀昨日去了宫里,而江洺是知道的。方才进酒又说他很清楚李昀为何受伤,但皇宫里的事情江洺怎么会知晓。
江洺一边思考着,一边慢悠悠地向前走,从花草腊梅之中穿梭而过,片叶不沾身。
难道还和吞云会有关?
又或者是在路上……楚临风伤了他?
思虑良久之后,他终是狠下心来,决定去给李昀送药。
进酒将章益送回居所之后,又给他叫了几个小厮和伶俐的丫头,细细地吩咐了一番之后才前往武室。
一踏进武室才发现荣亲王早就在那儿等候了,他不禁有些歉意,道:“王爷久候了。”
荣亲王一脸和蔼:“无妨,快换上衣服。”
进酒连忙退去小房间准备换武装。
武室里暖烘烘的,热气顺着火道一路传进来,再传遍了整个房间。但这武室里就算不烧地龙也不会觉得寒冷,只要练个两刻钟就立马汗流浃背了。
须臾,两人面对面各自在武室的两面墙前站着,准备着接下来的比武。荣亲王年纪大了,手脚不比以前灵活,进酒自是不能显出真实水平,以免伤了他。
老王爷也是自知,随意地与他比划了一小会儿,出了身汗就作罢了。
进酒小心扶着荣亲王在长椅上坐下,刚要去给他端盆温水就被老王爷拦住了。
“坐。”荣亲王指了指一旁的软椅。
一看荣亲王的脸色,进酒才知道他被请来切磋武艺只是个幌子。
“你六岁便随你父来了王府,自小在王府长大,”荣亲王回忆着过去,真心实意地说,“昀儿与你最亲,我们也早就把你当成一家人了。可是……有些话我也得提醒你。”
进酒长睫一抖,疑惑地看着荣亲王。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也不清楚荣亲王说起这些是具体针对哪件事。
荣亲王一脸惆怅,叹息着说:“进酒啊,做事还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昀儿做事没有分寸,出了事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是我们王府不能连累你。”
进酒心中一震,薄唇微抿,显得唇色更加苍白。
“不然,就对不起你爹的托付。”荣亲王深深地看着他。
进酒突然起身,郑重地单膝跪地,脊背挺得笔直,拱着手严肃道:“王爷,进酒并不贪生,只是贪恋亲人间的这一点温情。”
“进酒自小家庭破碎,好不容易寻到了新的亲人,怎能放任你们不管。”他的喉咙有点疼。
荣亲王看着眼前目光如炬的人儿,好似透过这眼神看到了进酒已逝的父亲一般。
他当年就是看到了这种眼神,才决意要冒着风险收留他们父子。
果真,人的风骨总是会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的。年老的亡故了,他的风骨就会在年轻人身上接着附着下去,并领导着他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总有一些东西是时间改变不了的。
荣亲王眼里似乎含了点泪光,他起身扶起进酒,冲他欣慰地笑道:“好,你是好孩子,我一直都知道。”
另一头,江洺刚来到王府门口就有一个小厮给他送来了油纸包好的干药粉。
江洺犹豫着伸出手接过,随后小厮行了个礼就回去医馆了。
江洺提着一包药粉,迷迷糊糊地行走在去李昀寝房的路上。一路上引得不少下人侧目而视,但他都没有理会,只是一声不吭地向前走着。
江洺走进世子院之后,在李昀房门口徘徊了好久。他用手指捏了捏手里的细线,终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勾起指节敲了敲门。
“谁。”李昀正沐浴完毕,坐在铜镜面前整理仪容,他听到敲门声之后慵懒地问了一声。
外面的人回应了一声:“江洺。”
“进。”
江洺进门后就关上了房门,他现在才知道李昀房间里并没有比外头暖和多少,似乎是没有烧地龙的缘故。
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李昀不顾礼法多次踏进江洺的房间,但这似乎是江洺第一次进李昀的寝房。
李昀似乎看出了江洺心中所想,随口编扯着瞎话道:“我不是受不了寒冷的人,除了洗浴之时,极少用地龙。”
江洺闻言讷讷地看向他。
“你要是觉得冷,可以早点回自己卧房暖暖。”
江洺不接话头,道:“这是医馆送来的伤药,你先备好。”
李昀转头瞅了他一眼,饶有兴味地说道:“我正好该换药了,你帮我吧。”
江洺难得地顺从了。他坐下之后,先是为李昀清理了一下血垢,接着又给他敷上了新药。
李昀任由江洺摆弄,端坐着一动不动。
……
而京城另一边的府宅里,王晏正在忖度着昨日皇帝砸伤了李昀的事儿。
“这事儿是我在宫里安插的人嘴里传出来的,应该不会有假。更何况李昀今日头上有伤的事情,诸公也都是亲眼所见。”王晏义正言辞地说道。
一位留着短须的中年汉子咂吧咂吧嘴,蹙眉道:“也不知道陛下这样做的用意在哪。”
“是啊,”另一个老妇点点头,接话道:“前几日听说李昀烧了咱们据点的时候,还不见有这样的大怒,怎么现在就直接亲自上手,把人家伤成这样了呢!”
王晏喝了口茶,叹息道:“蔡湘、崇贤,这就是为什么圣人的心思最难猜了的原因,我们还是先想想我们接下来怎么做吧。尚先生,你怎么看?”
尚千聊淡淡道:“陛下可能只是见到李昀之后的一时气极,也有可能是当时李昀出言无状惹恼了陛下,再加上他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这才惹得陛下大发雷霆。”
“有理,”蒋崇贤闻言点点头。
蔡湘则是不敢苟同,皱着眉头发问道:“陛下宠爱李昀多年,怎会轻易地因他言行无状就出这么重的手?”
尚千聊正准备说什么,王晏却抬手止住他,道:“先不管这个,等宫里的人再传其他消息出来,我们先商量别的。”
☆、说亲
李昀本是不想让荣亲王和王妃知道他受伤的事儿的,可是他也没有明着说这话儿,总有些下人不懂他的意思,在王爷房中伺候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当时王妃也在,一听到下人说李昀受伤了,顿时就面露担忧,慌乱地要亲自过去看看,只是没想到被老王爷一拦。
“他自个儿犯的事,你瞎操心什么。”荣亲王应该是知道李昀为何受伤,这时也是痛斥着他火烧吞云会据点一事。
王妃一听就有些恼怒了,细眉一皱,道:“昀儿可是你的孩子,在外头受了欺凌,你也不管管?”
“欺凌?谁敢欺凌他?”荣亲王压着声音反问道。
王妃撇了撇嘴,就冲外走去,身后的两个丫鬟连忙跟上。
王妃正走到李昀那儿的时候,他正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极其地悠闲自得。
李昀头上的纱布已经摘下,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但红色的药粉在白皙的额头上显得格外明显。
王妃一见到李昀,就急忙走向前,大吃一惊道:“昀儿!”
“母亲?”李昀喃喃道。他不禁在心中叹一口气,这下不知又要被母亲数落多久了。
荣亲王妃一直以来对李昀都疼爱非常。李昀小时候就是王妃亲自照顾,王妃时时担忧,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磕了碰了。李昀长大后虽然不与王妃一同住,但王妃也会经常过问李昀的起居。
“怎地伤得如此严重?”王妃用手帕擦了擦李昀的鬓角,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伤口看。
李昀柔声道:“自己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已经快痊愈了,母亲不用挂心。”
“磕的?”王妃怀疑地问,“你自小习武,哪那么容易摔了?”
李昀咧嘴一笑:“连江湖第一高手都会受伤,更何况是昀儿的三脚猫功夫了。”
王妃还要再问,李昀忙扶她坐下,从桌上端来一盘绿豆糕。
“再过几日便好了,不会留下疤痕的。”李昀安慰道。
王妃依旧愁着脸,忧心得很。
“昀儿以后保证更加注意,不再让自己受伤。”李昀见王妃眉头还是皱着,才又保证道。
王妃这才作罢,也不再继续多问。
李昀正想扯开话题,没想到王妃先开了口:“要是能有个贤内助替你打点一切,你必定不会像这样轻易地受伤。”
李昀哑然。
“沈尚书家的千金与你自小定了亲,连皇上都点头赐了婚,那诏书还在你父王的书房里头搁着呢。”王妃说道,“沈家虽比不上咱家,但你要是跟和咱家一般显贵的人结了亲,反倒会惹得皇上猜忌,说你拉拢势力……”
李昀不欲听这些,厌烦地撇过头去。
“娘知道你不喜欢沈家千金,但我看你这些年也没找到一个能让你动心的人。人这一生啊就这么短,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太过困难,倒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人搭伙过日子。”
李昀道:“沈千金和我自小就不对付,您让我俩结亲,那岂不是让王府永无宁日了?”
王妃正欲出言反驳,却被李昀打断:“我不喜欢她,她不喜欢我,让我俩在一块儿,谁都不会高兴。”
“哪有这么严重,感情还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都培养了十几年了,培养出什么来了。”
王妃见他这样,突然有些生气,用手帕按了按嘴角,转头对身后的丫鬟说道:“去王爷书房把诏书拿来,我就不信世子当着诏书的面还能这么说话。”
片刻,盖着皇帝玉玺的金黄色诏书端端正正地摆在李昀面前。
“好好看看上头写的,你还敢抗旨吗?”王妃不依不饶地说道。
李昀看着诏书,心思却游离在外。他皱着眉头,双眼聚焦在玉玺图案上,突然回想起吞云会曾经说过的荣亲王通敌的证据。
当时他就在想,这份证据必定能同时代表西羌王和荣亲王的身份,现在一看这玉印,他忍不住猜想那证据就是双方的协议。
其实能代表双方身份的东西不多,李昀又开始懊恼怎么现在才想到。
若真是协议书,那荣亲王就是真真切切地无从抵赖了,李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旁的王妃看到李昀这副模样,就以为他是被这圣旨唬住了,连忙趁热打铁:“今年你也二十二了,沈家千金也十七了,都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依我看,就让你父王……”
李昀突然发言:“母亲,父王此时在何处?”
王妃一怔,很是诧异李昀为何突然开窍了,但嘴上还是回话道:“在后花园。”
话音未落,李昀连忙起身冲后花园走去,留下王妃一人迷茫地坐着。他刚走到后花园门口,突然脚步一停,发觉自己遗漏了一个大问题。
现在已经猜测出来吞云会查出来的那通敌证据极有可能是双方契约,若是上头真的盖了荣亲王私印,那又是谁盖的?
王府之中真有内鬼?
李昀走进后花园之后,看到荣亲王正在杨树底下扎马步,地上落满了杨树毛子。
“父王,您的私印在何处?”李昀问道。
荣亲王抬手收势,深呼吸一口气,